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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窝里啃血溅洛阳居(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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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的两道目光一直看着厅门,她希望梅花早些来,也好交差了事。

但菊花却发觉了江枫的可爱。

原来,江枫心有所思,担心今夜就会有一场搏杀,心中一直在盘算,一旦冲突展开,如何要保护住七宝和尚等人的安全

又如何才能探听出他们行动的消息,无心再掩饰自己,顿然神光充莹,散发出诱人的魅力。

可惜,桂花未再看他一眼,但菊花却在细细品评,看的痴了……

梅花姑娘来势如箭,几乎是飞跃而入。

她一向举止优雅,看上去,是那种温柔、烟静的的姑娘,这种破空而来的架势,立刻就给人一种十万火急的感觉。

桂花心中暗暗冷笑,忖道:“这种男人,长安街头上到处都是,还怕我们吃了他不成,看你那付猴急的样子,梅花呀!梅花,你样样强过我们,这一次是阴沟里翻了船,……”口中却笑道:“梅花姐姐,我们可是照着你吩咐办事,全心全意地接待他。”

“谢啦!”梅花神色严肃看看菊花,桂花一眼,道:“有急事,子时行动,去把荷花、菱花找来。”

果然是领袖人物,江枫心中暗道:“大概内宫一系派住在长安的首脑人物,就是她了。”

娇柔的梅花姑娘,一下子把脸拉了下来,竟然有一种令人畏惧的冷凛。菊花、桂花竟然一齐站了起来。

“去啊!把菱花、荷花找来。”梅花传出了令渝。

“我去!”

桂花一闪身,出了厅门。

在如此紧张的气氛中,梅花仍然无法忘情江枫,伸出纤纤玉手,拉住江枫,温柔地说道:“对不住啦!今夜很忙,只怕没法子招呼你了!”

江枫唤了一声,道:“什么事啊”

“和外人无关的事!……”梅花道:“突然发生的,我也是刚刚接到通知。”

梅花没有再说下去,江枫自然是不便追问。

“要把田公子安排一下才行……”菊花开了口,也不知是讨好梅花,还是真的关心田公子,声音温柔,无限关怀地说,“一旦刀剑出鞘,玩上了命,只怕很难有时间来照顾他了!”

“说的是啊!……”梅花道:“今夜的行动,恐怕波及全场,那里是安全的地方,很难划定,洛阳楼那面会有些什么反应,完全无法预料,我……”

“这样吧!我还是回到客栈中去……”江枫望着梅花,双目中满是情意的接道:“明天,我再来看你……”

“不用来了……”梅花说,“如果是我还活着,明天初更时分,我会去见你一面,唉!

二更之后,还不见我,你就不用再留在长安了。”

“可是,我……”

江枫装作出无限的依恋,双眉愁锁的痛苦神情倒也入木三分。

“不用为我难过……”

梅花不再避忌菊花,偎入了江枫的怀中。

江枫感觉那依偎入怀的力量很大,恨不得把整个的身体,都深入了江枫的身体里……。

一向玩男人于掌股之上的梅花姑娘,一旦动了真情,竟然是如此的深切,如此的无法自拨。

梅花紧偎着江枫,行出了菊花厅,行入了阴暗的花树丛中。

“我去找过你很多次,……”梅花说,“可是,你都不在旅馆中。”

“来了一个长辈,逼着我回杭州去……”江枫说,“我们谈了很久……”

“我不是怪你……”梅花说,“只是想念你……”

但闻衣袂飘风之声,桂花带着荷花、菱花,飞跃入菊花厅中。

“快些亲亲我,离开这里……”梅花说,“记着,明晚上初更时分在客舍中等我!”

江枫本想再套出一些内情,但已被梅花的小巧樱唇堵上了嘴巴。

推开江枫,梅花长长喘一口气,道:“快些走吧!”

反身一跃,人已飞入菊花厅中。

江枫举步行去,这里他路径很熟,绕过两道树墙,行入了小径上。

但见灯光闪动,耳际间响起了送客之声,想是各方都已奉到了令谕,尽快把客人劝走,因为,这时间,正是酒客云集,华灯高照的营业高峰。

一个高大黑衣人,突然由一束花树后,行了出来,迎上江枫,说道:“快些回卧室去,邓飞正召集紧急会议,酒馆来的几桌客人,看上去十分可疑!雨欲来风满搂,看来,这洛阳居今晚上,要发生居变,郭天同绝对应付不了,快些去恢复韩霸身份,应付大变……”

是七宝和尚的声音,这位空门奇人,果然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洛阳居的任何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江枫赶回卧室,郭天同准备出门,一见江枫,急急说道:“总管已派人催了两次,大师父一直示意我拖延时间,现在已经拖不下去了,幸好你及时回来……”

“我知道,你恢复本来面目,换上了夜行装束……”江枫说,“但不要乱跑,留在这里,要你出动的时候,我会来通知你。”

口中吩咐郭天同,人也开始要换衣服,戴上人皮面具,挥手熄去室中灯火。

江枫带上了房门,直奔邓飞的住处,立时由暗影中闪出两个黑衣人拦住了去路,但看清了来人之后,立时闪让到一侧,道:“总管已经候驾多时了。”

江枫举步前行,心中却暗暗忖道:“这洛阳居种满了各色花树,白间极为悦目,但在夜幕之下,大家都穿着黑色的农服,混战起来,实是难分敌我……。”

忖思之间,人已踏入了客厅。

室中点燃着两只红烛,但可清楚的直到各人面目。

邓飞高居首位,左首以七宝和尚为首,坐着北剑胡萍、南刀、段九、胡元三人,右首排坐着四个灰衣人,第一个白髯垂胸,身材高大,睑红如火,斜背了一只黄布袋子,也不知藏的什么兵刃。

依序而坐的三个灰衣人,年纪也都在五十上下,身上佩带了不同的兵刃。

江枫不认识四人,但推想四人必是天马总堂派来的人。

看起来,天马总堂的耳目也是十分灵敏,内宫一系中的行动,并未逃过天马总堂的监视。

邓飞神情冷肃,但对江枫仍保持了相当的客气,拍拍身侧的坐位,道:“坐吧!副总管,大家都在等你。”

“属下发觉了一些可疑的变化……”江枫说,“忍不住去追查一下,所以,晚来了一步,请总管饶恕。”

把拳一个长揖,表现的恭谨,把邓飞心中积存的一点怒火,也完全给压熄下去。

留心观察的七宝和尚,瞧的心中直乐,暗道:“这才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啊!乱世英雄,风尘奇人,以毒抑毒的高手……”

“这就难怪了,”邓飞道:“副总管发现了什么样的可疑变化”

“我发现了一些不属洛阳居的人,却穿着类似侍应的衣服,出现在洛阳居中……”江枫说,“他们的年纪很轻,而且每个人都似具有了相当的武功……”

“一共有多少人”邓飞说,“他们都出现在什么地方”

“多少人,属下未查清楚,”江枫道:“出现的地方在梅花、菊花两厅之间,同时,属下也发现了荷花、菱花、菊花、桂花、梅花五个花婢,会聚在菊花厅中,似是在商量什么”

“嗯!……”邓飞点点头,道:“这大概不会错了……”目光转到那白髯老人的身上,接道:“看来,这里的首脑人物,大概是梅花姑娘了,丁老得到的消息是……”

“老朽已一余年未踏入江湖了,对那些后生晚进的人了解不多,”丁老一捋长髯,接道:“堂主命老朽率领三位护法赶来洛阳居,为邓总管助拳,老朽一切唯邓总管之命是从,至于敌人是男是女何等身份,老朽不愿知道,也不想多问!”

这是个软钉子,碰得邓飞愣住了,竟不知如何接言。

震于丁老昔年的威名,邓飞不敢出言顶撞,也不敢回绝丁老人的援助,更不便太过示弱,当真是轻不得,重不得,不知如何才能应付的恰到好处。

幸好江枫开了口,笑一笑,起身说道:“丁老言重了,以丁老的赫赫威名,本应该主持大局,调兵、遣将,应付变化,但丁老是洛阳居中的贵宾,实在不敢有劳,韩某人代总管先向丁老致谢……”恭恭敬敬,对丁老人抱拳一礼。

丁老人一挥手,冷冷道:“不用客气。”

江枫微微一笑,对老人的轻藐冷漠,完全不放心上,转对三个灰衣人,抱拳笑道:“洛阳居副总管韩霸,见过三位护法。”

三个灰衣人相互望了一眼,大概是被韩霸谦恭的态度感动,微微欠身,算是还了一礼,齐声说道:“副总管请坐下说话。”

口气虽然不小,但用词还算客气。

胡萍、段九、胡元,六只眼睛瞪着江枫,心中却暗暗想道:“这个人的处事方法,已完全脱离了江湖人的气质,不争名,不争气,能忍人所不能忍,已达到行略代谋的上乘境界了。”

但闻江枫笑道:“多谢三位护法,也感激总堂对洛阳居的关心,眼下的情形十分明显,是我们这个组合的内部之争,只是本堂中人处落下风,一切操之在人,只能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幸得丁老和三位护法大驾亲临,使我们实力大增,至于今夜中的情势变化,我们处于守势,只有坐以待变,待敌势临头,再由丁老和三位护法酌情裁决,如果非打不可,自由洛阳居的人,先行迎战,我们支持不住时,再由丁老和三位护法援手,是否可行,还请四位指点”

邓飞没有出言干预,显然是对江枫的处置,深表赞同。

事实上,江枫完全不认识这四个人,但他侃侃而谈,好像早已闻得四人的大名,语气中倍极推崇。

丁老人点点头,道:“这样安排很好,能够不伤和气,把事情摆平下来,才是上上之策。”

口气之中,竟似对敌人有所偏但。

江枫心中忖道:“任你好似鬼,也要把你拖下水。”人却转身对着邓飞道:“丁老德高望重,照着丁老的意思办事,绝不会吃亏,总管是否同意属下的意见”

“很好,很好……”邓飞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又见江枫频频以目光示意,只好说道:

“多臂神魔丁西山老前辈,三十年前已名震江湖,见多识广,今日之事,自该以丁老前辈的马首是瞻。”

江枫心中忖道:“看来,邓飞是有意地点出丁老人的名号了,只可借,他未把另外三个人也说出……”

七宝和尚保持了相当的平静,但胡萍、段九,却听得心头震动不已,久闻大名,未曾一晤的老魔头,竟然在这么一个亦敌亦友的局面下见面,此人凶名久着,已在江湖上消失十年以上,想不到竟也投入了这个神秘的组合之中。

丁西山对邓飞话中有褒有贬,显然是大感不满,冷哼一声,道:“宾不压主,如若邓总管不以老朽之言为是,老朽立刻告退。”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江枫道:“总管点出丁老的名号,丁老英名盖世,晚进这厢,早已经大感振奋了……”

“好一番花言巧语……”丁西山接道:“纵然是满口谎言,也听得人心头舒但,过了今夜这场风雨,老朽倒是指点你两手功夫,以示奖励。”

“多谢丁老的爱护,但愿今夜在丁老的神威笼罩之下,能够平安渡过。”江枫苦笑一下,住口不言。

“你倒是说下去啊!……”丁西山道:“难道几十个晚生后进的小伙子,娇滴滴的大姑娘,还真能移山倒海,闹翻这洛阳居不成”

敢情他不是偏但敌人,而是轻视敌手

“丁老,”江枫神情严肃地说,“堂口上人和内宫一系争逐权势,已非一日,咱们在各地都被迫落下风,洛阳居日进斗金,为目下堂口上最重要的据点,内宫中人,久存霸主之心,今宵之争,恐难善了!”

“你是说,他们会真刀真枪硬干了……”丁西山脸色泛起了怒意,道:“老夫既然来了,岂容他们得逞。”

江枫眼看已激起了丁西山的火气,心知不宜再火上加油,这个燃爆火药的事,留给梅花们去点吧!

立刻,换上一副笑脸,道:“说得也是,也许仗凭丁老和三大护法的威望,真能使他们知难而退呢”

他没有忘记,给三大护法,也戴上一顶高帽子。

果然,三张冷冰冰的睑上,都泛现出了笑容。

七宝和尚只看得暗叫过瘾,几乎忍不住鼓掌叫好,江枫这小子虽然没什么江湖阅历,但却把准了江湖人物的性格,一番话挑拨起他们的好胜之心,离间既成,却又抽出涉足……等着一场好戏上演。

乖乖,这小子身负着高深难测的武功,胸藏了千般奸谋狡计,一个可当得十万雄兵,…

是个极可握的对手,但愿他会是个可爱的朋友……。

大和尚正想的入神,一个全身黑衣的大汉急奔而入,说道:“禀总管,梅花姑娘带着春、夏、秋八位花女和一批黑衣人已到了大门外面。”

江枫低声说道:“总管,别忘了向丁老请示!”

邓飞吁一口气,道:“丁老,他们已找上了门!请丁老裁夺。”

“好!让他们进来,老夫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都生了三头六臂。”丁西山不再自谦,摆出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式,但也承担了这场劫杀的责任。

老奸巨滑的丁西山,终于入了圈套,只他一出面和梅花答上了话,就要承担胜负生杀的大贵重任。

但邓飞却有着大权旁落的感觉,一挥手,道:“去,叫他们进来。”

江枫侧转身躯,施展传音之术,道:“总管,解决了这场纷争,丁老也不会留在洛阳居,内宫一系有备而来,咱们几个人,应付不了。”

一语提醒梦中人,邓飞暗叫了两声惭愧,立刻改换一副笑容。

就是这一阵工夫,梅花已带着春、夏、秋,三季花女行了进来。

但梅花的身后,还跟着四个全身劲装的大汉。

江枫打量四个劲装大汉,年纪要比洛阳居的镖手、侍应大一些,都在二十五六岁左右,四个人一样的装束,一样的兵刃,背插一把弯月刀,斜挂一具革囊。

春花四女佩的长剑,荷花、菱花各佩双刀,桂花、菊花,手中提一只三尺长短的黑色棒子。

梅花却赤手空拳,未带兵刃。

四季花婢,用的兵刃不同,也证明了她们在武功修为上各有所长,她们本身的艺业,似是都各依本身禀赋习练,这是中原各大门派有所不及之处。

“邓总管,”梅花娇面上一片冷历,道:“杀死王副总管的事,你还记得吧!”两道目光由丁西山和三个灰衣老者的脸上掠过,盯注在邓飞的睑上。

邓飞淡淡一笑,道:“当然记得,王龙副总管以下犯上,不遵令谕,已为本总管下令除去,这件事已呈报总堂。

“杀人偿命,总管该听人说过吧”梅花道:“今夜梅花奉命,来讨取这笔血债。”

“大胆,”江枫冷冷地喝道:“你是什么身份,敢对总管如此无礼”

梅花斜腮着江枫,微微一笑,道:“韩副总管,没你的事,乖乖的退一边去,我欠了你一份情,你也许还能保住这个副总管的位置,反正你也作不了总管,何必跟着邓飞躺这次混水呢”

邓飞一皱眉,忖道:“怪了,江枫这小子一睑冷厉,怎会有这么好的人缘呢”

“梅花姑娘,你错了,”江枫冷冷地接道:“这洛阳居中的总管,为洛阳居中首脑,综理一切事务……”

“韩霸,我记得,我已告诉过你,我们到洛阳居来,是客卿身份,是来帮你们的忙……”梅花粉面上如罩寒霜,语气也转的

十分阴寒又道:“我已经劝过你了,尽到了心意,听不听,你自拿主意吧!”

江枫来再接口,却转睑望着丁西山,一副恭候裁决的神态。

丁西山两道目光,一直盯在梅花的身上打量。

敢情他已为梅花的娇美的容色吸引住了。

“原来是有了后援……”梅花神情冷峻的说,“想来是天马总堂派来的高手了”

江枫心中暗暗打鼓,付道:“这几个老家伙如果为四季花婢的美色迷住,今晚上这场戏就无法唱得完美了,干算万算,竟然未算出这个大大的漏洞。”

“你叫梅花”丁西山开了口。

“不错,姑娘叫梅花,”打断了了西山的话又接道:“天马总堂中人,最好不要介入这件事情,否则我们也只好向宫主请援了!”

“老夫认为,彼此之间,尚未闹到不可开交的时候,如果能及时悬崖勒马,”丁西山道:“可避免不少伤亡……”

“可以,”梅花说,“只要把杀死王副总管的凶手交出来,我们立刻撤走!”

江枫心中忖道:“丁西山早已怒火满胸膛,现在却温的像团棉花,难道他心中很畏惧内直实力吗”

但闻邓飞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是本总管下令杀死了抗命的王副总管,姑娘一切冲着我来就是。”

他承担起责任,但也说明了杀人的并不是他。

“好啊!那就由总管抵命吧!”

打蛇顺棍上,不找凶手了,只找总管,这不是报仇,是明摆着的夺权,目光一掠桂花、菊花。

不用下令,只是一个眼色,桂花、菊花,已向前冲来。

江枫一横身,迎向二女,七宝和尚、胡萍、段九,也跟着站了起来。

但闻丁西山冷冷喝道:“都给我站住……”

江枫依言停下,但二女却未理会,桂花右手一挥,抓向江枫。

她们手中明明提着兵刃,但却收起不用。

江枫凝立不动,桂花纤巧的手指,快搭上了江枫的肩头,江枫仍未间避。

这份镇静的工夫,连桂花也心生敬服。

当然,江枫不是善男信女,有着任人宰割的气度,他在等,准备等到最后关键,再施反击。

果然,丁西山动了,右手拍出一股强劲的掌风,击向桂花,力道雄浑,迫的桂花不得不收回已搭上江枫左肩的右手,疾退三步。

江枫暗暗吁一口气,忖道:“这头老狐狸果然是狡诈百出,让人无法猜测出他下一步的行动。”

桂花淡淡一笑,道:“你终于忍不住了”

“老夫既然来了,岂能眼看你们行凶、伤人。”丁西山拂髯一笑又道:“内宫一系,都是你们这种小姑娘吗有没有能够作得主意的人,出来和老夫说几句话”

梅花冷笑一声,道:“我就是能作主的人,什么话,尽管对我说吧!”

丁西山道:“好吧!打了小的,不怕老的下出头……”

“老匹夫,好大的口气……”

也许是梅花存心激怒丁西山,也许是她自负成就,真没有把丁西山看在眼中。

但一句老匹夫,确已激起了丁西山的杀机,怒声喝道:“小戏人,我活劈了你……”

挥掌下击,带起了呼啸的风声。

这一掌,力道奇强。

梅花竟然不闪避,右手食、中指二指一并,迎向了西山的掌心点去。

一股锐风,像锥尖一般刺了出去。

丁西山感受到掌风被那股锐利的尖锥穿过,大大吃了一惊,迫的他收掌闪避,也激起了更强烈的怒火,大喝一声,双掌连环劈出,展开一轮猛攻。

强猛的掌风,震得厅中物具摇动,也飘扬起厅中人的衣袂。

一代魔头,内力雄浑,果非小可。

但见梅花娇小、玲珑的身躯,在掌风交击中回转,指点、掌切,全用的斩脉突穴手法,竟然把丁西山一轮强猛的攻势挡住,而且还常常迫的丁西山收臂缩拳,闪避反击。

邓飞只看的双眼发直,他原认为丁西山的精湛功力,赫赫威名,三五招就可以收拾了梅花,那知两人缠斗数十合,竟然是秋色平分。

表面上看,丁西山似是占了优势,梅花一直在丁西山强猛的掌风中回旋转动。

一开始就是这样,数十回合之后,仍是如此,丁西山的掌力不见衰竭,梅花的身法仍然是那么灵动。

但看的最吃惊却是胡萍、段九,想不到年纪轻轻,又有点娇弱的梅花,竟是一位如此难缠的对手……。

丁西山久战不下,胸中怒火高烧,但对梅花灵巧反击,心中又有些戒惧……。

这两种情绪混合成一种临敌时少有的犹豫,一直盘算着是否该全力出手,施展绝招置敌于死。

但如一击不中,也可招来梅花的拼命反击和对方全力群攻。

丁西山估不透江枫和七宝和尚技艺如何只能把三位随行的护法作为算计的实力。

以梅花作为标准,三名护法,也只各抵一人,优劣之势,已约略可见,是个敌众我寡的局面,刚才的自负和一股怜香惜玉之心,顿然消失。

但同梅花一声娇笑,道:“天马堂的高手,也不过如此而已,当心,姑娘我要反击了。”

掌法一变,易守为攻,刹那间指、掌幻起,环绕在丁西山大穴、要害之间。

果然是,立刻搬回了劣势,迫的丁西山,有点手忙脚乱,应付不暇。

江枫冷眼旁观,发现了梅花有如附身影子一般,紧随在了西山的身形四周,完全是近身肉搏。

丁西山不及梅花灵巧,近身之搏,先已吃了大亏,空有一身深厚的内功,雄浑的掌力,却无法发挥出来。

这就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梅花以智慧选择了对已有利的打法。

江枫正想开口,提醒了西山,只要把梅花逼出三尺以外,这场搏斗鹿死谁手,还很难说,但如像这样的打下去,肯定了西山非败不可……。

用不着梅花伤他,单是一个累字,也要把丁西山拖倒。

但话将出口时,江枫心中一动,又改变了主意闭口不言。

梅花是敌人,但天马堂中的丁西山,也是敌人,一旦丁西山毁在了梅花手中,天马堂可能有更激烈的反应,这座洛阳居,就成了他们互相争夺的重点,内宫一系中人,如若败了,自是也不甘心,亦必造派高手增援。

这洛阳居日进斗金,谁也不愿意毁了它,谁也不愿退出去!

这座小小的地方,岂不是成了内宫和天马堂的高手搏命之处,惨烈的血战,在暗中进行,谁都不愿张扬。

我江枫只要在中间维持一具微妙的平衡,不让他们任何一方获得绝对优势,恶战就会持续下去,对内宫和天马堂的实力,大作消耗……”

江枫想到了得意之处,忍不住嘴角间泛起笑意。

但邓飞一直在暗中留神着江枫,经过了今夜的一番冲突,邓飞对这位属下的才智,又作了一次评估,只觉他不但武功难测,用间行谋,无不高人二等,这个人一定要好好地拉住。

看场中搏斗,丁西山由盛而衰,已处劣势,江枫却泛起笑意,忍不住低声说道:“副总管,你看这场仗再打下去,会有一个什么结果”

江枫心生警觉,转过身子,低声说道:“丁老以己之短,对人之长,吃亏太大了。”

邓飞道:“这开始一战双方都是主脑对搏,如若丁老不幸落败,咱们就十去七人,再想挽回大局,只怕是不太容易,那时,我们这总管和副总管的职位,不但要拱手让人,能不能保住性命,也很难说了!”

江枫心中暗道:“看起来,邓飞是真有些急了,这个人对我越来越信任了,由他坐主总管的位置,对我们的活动,倒是方便不少……。”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以属下的看法,丁老不应该败,只要他把搏斗的方法修正一下,也许就可以扳回劣势!”

“要如何修正呢”

“总管可以提醒丁老一下,要他把梅花逼开三尺……”江枫说:“然后,丁老就可发挥出深厚的功力,以强猛的掌力,压制敌人的灵巧变化,使梅花无法尽展所长。”

“对!我也是这个看法……”邓飞接道:“梅花如此顽强、难缠,实出一人的意料之外,但不知其他的八位花女武功如何”

“以属下的看法,梅花是四季花女之魁,花女中没有人强得过她。”江枫道:“倒是那四个身佩弯刀的年轻人,都是杀手型的人物,刀法上必然有出人意表的变化,不可轻视。”

邓飞点点头,道:“那是说丁老这一仗,绝对不能败了……”

“对!总管快提醒一下丁老,再这样打下去,他已经支撑不了好久,就要伤在梅花手中。”

“丁老!用不着和一个小丫比试招术、身法……”邓飞提高声音,道:“以丁老深厚的内功,以泰山压顶之势,强打力攻力克强敌,就胜数可期了……”

这番话说的十分明显,丁西山自然明白,突然退后三步,疾快的劈出了两掌。

两掌合一,汇集成一股强力的暗劲,挡住了梅花的攻势。

梅花被掌力逼近了三步,正想欺身再上,但丁西山已不容她再施故技,长拳、快掌,一轮猛击,果然,把梅花逼挡在三尺之外。

这一下,轮到梅花吃苦头了,她被逼在三尺之外,掌、指都无法近敌之身,完全无法对了西山构成威协:倒是丁西山可以从容的运掌出击,逼得梅花纵跃闪避。

这当儿,突有一个黑衣人,大步行出,道:“把这个老匹夫交给属下吧!”

他口中说话,弯刀已经出鞘,话说完,一溜寒光,已攻向了丁西山。

但闻一阵刺刀破风之声,一把鬼头刀横里飞来,架住了弯刀,道:“你小子想打,就由老夫啥你玩几招。”

一个灰衣护法,人随刀至,挡住了黑衣人的面前。

黑衣人手起刀落,喇喇喇!连攻了三刀,三刀如一,串成一片寒光。

灰衣老者手中的鬼头刀,如涌起的一围光圈,硬把三刀接了下来,道:“说说看,你是什么身份,叫什么名字,老夫刀下不斩无名之卒。”

黑衣人冷冷说道:“你是”

“天马总掌护法刘清。”

“弯刀十三号,你拿命来吧!”

弯刀一转,突然由一个怪异的角度中刺了过来。

刘清心中一惊,他刀封四路,卸料不到弯刀的攻势,竟从一种极不可能的角度攻了出来。

这就斗得刘清有点手忙脚乱,快退两步,才把一刀架住。

弯刀十三号,冷漠一笑,道:“你死定了!”

陡然以身护刀,直向刘清扑来。

刘清身经百战,却从未见过这种打法,人在前,刀在后,这不是诚心送命吗

就在他心中一犹豫间,锋利的弯刀,深入内腑。

剧烈的疼痛,反使得刘清的神志忽然清明。

不用查看伤势,刘清已知道自己活不成了,那一刀切开了心、肝要害,暗中提聚了数十年修练的一口真元之气,鬼头刀一式横斩,寒芒流动,生生把那黑衣人腰斩两断。

刘清全力挥出一刀之后,前胸开裂,鲜血狂喷,身躯倒地,气绝而逝。

好惨烈的一战,交手两招,一刀一命。

丁西山急劈两掌,逼退梅花,望着刘清的尸体,长长吁一口气,道:“同归于尽……”

“不错,”梅花冷冷接道:“他们修习的就是一击夺命的武功,只求一击杀敌,自身的安危,从不计较,这就是死士,那一位愿意再试一次……”

江枫也被那一刀所动,目光转注到三个黑衣人的身上,只见他们神色冷静,对同伴之死,完全无动于衷,那股轻谈生死的冷漠,看的人心生寒意,心中忖道:“这才是真正可怕的敌人,只不知他们是为药物控制神志,还是经由一种特殊方法训练出来的死士,很可惜,刚才未能全神贯注,看清楚他的出刀方法,是否有破解的办法”

这时,一个黑衣武士,已经步行了出来,缓缓拔出弯月刀,说道:“弯刀十二号,那一位不怕死的,请来一试。”

这些人没有姓名,只有一个数字代号,表示出他的身份,这说明了,他们不会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只是一种争霸江湖的工具、杀手……。

这些人能把刀法练到诡奇莫测的境界,一刀取命,必具有相当的天份,这样的人,又怎肯舍命为人,甘作杀手,看他们神智清明,又不似被药物控制的人,问题必然出在训练的方法上,找出个中的隐密,才能解去这些人的束缚。

江枫想到了关键之处,暗中下定决心,集中全力找出个中的神秘原因。

但闻梅花冷笑一声,道:“诸位既然没有胆敢迎战的人,那就束手投降吧!我们只要惩处元凶首恶,不会多作杀戮……”

江枫收摄心神,转眼看去,只见两个灰衣护法和丁西山脸色铁青,一语不发,神情十分尴尬、怪异。

那是心中既不甘受梅花言语讽激,又不敢出面迎战,愧恨交织而成的感觉,形成的怪异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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