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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球砸中你了啊!”女-人笑道,胳膊比划着,“要是他们故意瞄准你的脑袋踢球,肯定踢不中!这帮小杂种根本不会踢球。”
“哈。”布里特-玛丽说。
“我们其实没那么差劲儿……”一直站在她俩身旁的那个小女孩说,看上去受到了冒犯。
布里特-玛丽发现她手里捧着个足球,从捧球的姿势看,似乎随时都想把球抛起来,开个大脚。
女-人朝小女孩做了个鼓励的手势。
“我叫薇卡,我在这里工作!”小女孩说。
“你不应该去上学吗?”布里特-玛丽问,眼睛始终盯着那个球。
“您不应该去上班吗?”薇卡反问,像抱着自己喜欢的人那样抱着足球。
布里特-玛丽紧抓着提包的手又紧-了紧。
“告诉你吧,我正要去上班,谁知被球砸了。我是娱乐中心的管理员,这是我第一天上班。”
薇卡惊奇地张开嘴巴,仿佛布里特-玛丽的话拥有改变一切的魔力,但她没出声。
“管理员?”女-人问,“你为什么不早说?女士!我这儿有给你的那个,叫什么来着?挂号信!里面装着钥匙!”
“人家让我去邮局拿钥匙。”
“这儿就是邮局!他们把以前的邮局关了,你明白吗!”女-人摇着轮椅钻到柜台后面,手里一直拎着伏特加瓶子。
大家一时间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一个穿着脏靴子的人踩着没擦过的地板走进来。女-人叫道:
“嘿,卡尔!这儿有你的一个包裹,等着!”
布里特-玛丽转过身,差点被新来的人撞倒在地。她抬头向上打量,只看到一蓬浓密的胡须,胡须上方是一顶脏得出奇的帽子。胡须和帽子同时朝她这边转过来,似乎在打量她。
帽子和胡子中间的某个地方传来一声咆哮:“看路!”
布里特-玛丽不为所动,深感不解。她使出更大的力气攥紧手提包,然后开口道:
“哈。”
“是你撞了她!”站在她身后的薇卡气愤地说。
布里特-玛丽不喜欢这样。每当有人替她辩解(这种情况并不常见),她都不明白人家为什么要替她辩解。
女-人拿着卡尔的“包裹”出现了,卡尔愤怒地瞪了薇卡一眼,又带着敌意扫了扫布里特-玛丽,然后气呼呼地朝坐在角落里的两个男人点点头,对方似乎更加生气地点头回应。卡尔迈着大步,慢慢地踱出去,店门在他身后欢快地叮当作响。
女-人安抚般拍了拍布里特-玛丽的肩膀。
“卡尔就是个王八蛋。他有点儿……嗯……你们都怎么说的来着?刺儿头!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人生啦、宇宙啦什么的,他全都讨厌。这里的人不喜欢城里来的人。”她告诉布里特-玛丽,说到“这里的人”时,还刻意朝角落那两个男人抬了抬下巴。那两个人一直低头看报纸,喝咖啡,仿佛眼前的两个女-人并不存在。
“他怎么知道我是城里来的?”
女-人翻了个白眼儿。“来吧!我带你看看娱乐中心,怎么样?”她叫道,说着便摇起轮椅,向门口滑去。
布里特-玛丽打量着这个既是披萨店,又是医疗中心和邮局的地方,这里甚至还有卖食品和杂货的架子,看来还兼小超市。
“请问,这里还卖杂货吗?”
“他们把超市关了,你知道吧,我们只好另想办法啰!”
布里特-玛丽想起娱乐中心的脏窗户。
“您不介意的话,我想问问这里卖不卖菲克新?”
布里特-玛丽没用过菲克新以外的清洁剂,她小时候在父亲读的晨报上看过菲克新的广告,对它一见钟情。那则广告是这样的:一个女-人站在干净的窗口向外张望,下面写着“菲克新带您看世界”。布里特-玛丽喜欢那张图,等她长到拥有自己的窗户的年龄,她就开始用菲克新擦窗,每天都擦,坚持了一辈子,因此从没遇到过看世界方面的问题。
只是这个世界没有看到她。
“我知道这个牌子,可是,现在没有菲克新了……你明白吗?”女-人说。
“那是什么意思?”布里特-玛丽问,当然,她的语气里只有一丝谴责的意味。
“菲克新不再属于生产商的——怎么说来着——产品范围了!因为不赚钱,你理解吧。”
布里特-玛丽双目圆睁,微微喘息。
“可是……不过……这样合法吗?”
“不赚钱。”女-人耸耸肩。
这也能叫回答?
“现在的人都可以这么干了?”布里特-玛丽忍无可忍地诘问道。
女-人又耸耸肩。“别管它了,好吗?我还有别的牌子!你要不要俄国货?绝对的好东西,就在那——”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薇卡跑过去拿。
“当然不要!”布里特-玛丽打断她,气冲冲地朝门口走去,“我用小苏打!”
你没法改变布里特-玛丽看世界的方式,一旦布里特-玛丽对世界形成了固定的看法,谁都别想改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