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灰鲨鱼（1/1）

1969

就在圣诞节前几天，比平日更早一点，基娅慢慢地开着船，安静地去往老跳那儿。自从治安官和他的副手偷偷摸摸去了她家，试图在那儿抓住她——他们失败了，她躲在蒲葵丛里看得分明——她就开始在天亮前去买汽油和补给，那时周围只有渔民。这会儿，海面激荡，低垂的云快速移动，而在东边，风暴紧紧地扭在一起，如鞭子一般，在地平线上蠢蠢欲动。她得赶快到老跳那儿买完东西，在风暴来临前回到家里。在四分之一英里外，她看到老跳的码头在迷雾中起伏。她减速看向四周，确认这潮湿的寂静中没有其他船只。

最后，在四十码外，她看到了老跳的身影，坐在椅子上，靠着墙。她挥挥手，他没有回应，也没有站起来，只微微摇头，轻声说了句什么。她松开了油门。

她又挥了挥手。老跳看着她，依旧没动。

她猛转舵柄，突然掉头回海里。但雾中出现了一艘大船，治安官就站在船舵旁。另外还有几艘船在两侧护航。他们身后是风暴。

基娅加大油门，驾着船在来势汹汹的船队里见缝插针，试图冲进外海。她的船不断击碎浪尖，发出沉闷的声响。她想退回湿地，但治安官离得太近了，等不及到湿地就会被抓住。

海浪不再对称，而是混乱地起伏涌动。风暴边缘渐渐包围了她，海水变得越来越凶猛，几秒内便成了激流。她全身湿透，长发散乱地贴在脸上。为了避免翻船，她撞入风中，但大海还是纠缠着船头。

知道他们的船更快，她弯下腰，冲进肆虐的风里。也许她可以加足马力甩开他们，或者跳进海里游回去。她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跳海的细节，这似乎是她最好的选择。这里离岸很近，会有逆流或激流，可以在水下帮她一把，这样她就可以游得比他们料想的快很多。不时冒出来呼吸，上岸后挑个长满灌木的地方溜走。

在她身后，船队发出比风暴更大的声响。靠得越来越近了。她怎么能就此停下？她从未放弃过。现在必须得跳了。但是突然，他们包围了她，就像灰鲨鱼那样，不断收紧包围圈。其中一艘船冲到她面前，她猛地撞向它一侧，被弹到船尾，扭到了脖子。治安官伸出手，抓住她的船舷，所有人都在翻搅的尾迹里沉浮。两个男人跳上基娅的船，治安官副手说：“凯瑟琳·克拉克小姐，你因涉嫌谋杀蔡斯·安德鲁斯先生被逮捕。你有权保持沉默……”

她没有听到余下的部分。没有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