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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激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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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7

离开沙滩,基娅跑去自己的小船,将油门加到最大,冲向大海,直奔激流而去。她仰着头,尖叫道:“你这个恶劣的东西……婊子养的!”肮脏混乱的海浪从侧面撞击船头,抵制船舵的指挥。一如往常,大海比湿地更愤怒。怀抱着更深的水,它有更多话要说。

很久以前,基娅便学会了如何辨别普通海流和激流,以及如何安全渡过它们,或者通过垂直插入它们的流经路线挣脱出来。但她还从未直接进入更深的海流,其中一些是墨西哥湾流催生出来的,每秒涌出四十亿立方英尺的水,比地球上所有陆地河加起来都多——这些海流就在北卡罗来纳州伸展的双臂外流淌着。这些浪制造出残忍的逆流、拳状的旋涡,以及与海岸激流一起旋转的逆向循环,由此诞生了地球海洋中最可怕的蛇窟。基娅一生都在避开这些区域,但不是现在。今天,她直冲它们的要害而去,只要可以盖过疼痛,盖过愤怒。

翻滚的水流朝她压来,在船头下方攀升。猛的一拉右舷,小船发出粗重的喘息声,然后恢复平稳。基娅被带入一股愤怒的激流中,船速提高了四分之一。此时退出似乎太冒险了,所以她奋力顺应激流驾驶,同时注意避开沙洲。沙洲在海面下形成了飘忽不定的障碍,只要轻轻一碰,就可以使小船倾覆。

海浪漫过她的背,浸湿了她的头发。快速移动的乌云在她头顶涌动,遮蔽了日光,掩盖了旋涡和湍流的迹象,也吸走了热气。

恐惧还是绕开了,尽管她想要感受恐惧,想要任何可以拔出心头那把刀的东西。

突然,海流那深色的、涌动的潮水改变了方向,小船向右打转,倾向一侧。这股力量一下把基娅拍到船底,海水铺天盖地而来。她晕头晕脑地坐在海水里,强撑着等待下一波海浪。

当然,她离真正的墨西哥湾流很远。这只是一个训练营,进真正的大海前的试练场。但于她而言,她已经冒险进入这恶劣境地,并且想要逃出去。打败某些东西。消灭疼痛。

抛却所有图案和对称,灰蓝色的海浪从四面八方涌来。她爬回座位,抓住船舵,但不知该往哪边转。陆地悬在远方,像一条遥不可及的线,只时不时在白色的浪涌间露个头。每当她能瞥到坚实的土地,船就打转、倾斜,然后土地就不见了。她本来对驾驭海流信心满满,但它霸道了很多,将她更深地拖入愤怒黑暗的大海。云层聚集,沉沉地压下来,遮天蔽日。她浑身湿透,瑟瑟发抖,身体里的能量渐渐流失,控制船舵变得越来越难。船上没有应对恶劣天气的装备,也没有食物,没有淡水。

终于,恐惧降临了。来自比大海更深的地方。来自她知道自己又一次孑然一身。可能永远如此,无期徒刑。船身歪斜,颠簸摇摆。基娅的喉咙里逸出难听的喘息。每一个浪头打来,船都摇摇欲坠。

现在船底已经积了六英寸泛着泡沫的海水,冰冷刺骨,灼烧着她祼露的脚。大海和云如此迅速地击溃了春天的温暖气息。她一只手抱在胸前,试图温暖自己,另一只手虚弱地掌舵,不再和水流斗争,而是随波逐流。

最后,水流平息下来,虽然激流随心所欲地揉捏着她,所幸大海不再波涛汹涌。在前面,她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细长的沙洲,大约一百英尺长,覆着海水和潮湿的贝壳,闪闪发光。基娅对抗着强劲的潜流,找准时机,猛打船舵,把船开出了激流。她驶向沙洲背风面,在平静的水中靠岸,轻柔得像一个初吻。她走上沙洲,瘫倒在沙子里,感受着身下坚实的土地。

她知道自己难过的并不是蔡斯,而是被定义为抛弃的一生。头顶的天空和云层互相搏斗着,她大声说:“我只能一个人生活。我知道这点。我早就知道没有人会为我停留。”

蔡斯狡猾地提出结婚,以此为诱饵,立刻占有了她,然后又抛弃她选择了别人,这一切并非巧合。她通过学习得知,雄性会从一个雌性换到另一个雌性,她怎么会着了这个男人的道?他那时髦的游艇就相当于发情期雄鹿鼓起的脖子和过大的鹿角,附肢,用来吓走其他雄鹿并吸引一头接一头的雌鹿。她和妈妈中了同样的诡计:使用跳背法的狡猾的求爱者。爸爸对她撒了什么谎?还有钱时带她去某些昂贵的餐厅,最后却把她带回自己真正的领地——一栋湿地棚屋。也许爱情最好是像休耕地那样被弃置一旁。

她大声背诵了一首阿曼达·汉密尔顿的诗:

现在必须放手了。

让你离开。

爱情总是被作为

留下的理由。

很少成为

离开的原因。

我放下了线

看着你渐行渐远。

一直以来

你以为

是爱人胸膛的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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