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2/2)
“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叫兵法。”
李邈轻呵了一下,今日的心情也是极好。
“好计是好计,就是不晓得会不会连累了袁大哥。”
夏初七一瞥眼,逗她,“兴许会。不然你嫁给他做补偿”
李邈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啊,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心知她的担忧,夏初七也不让她闹心了。
“你就放心吧,袁大哥能在京师混成如今这样,自然与官府的人有些结交,你就说他开的那些场子,哪一个是干净的,又怎么可能不死人的他心里要没底,也不敢帮我们。而且这事儿一出,夏廷德心虚啊,自然不会怀疑就算在宁王的头上,而宁王媳妇儿还被人睡了,还让人打上了门,又哪里肯甘心吃哑巴亏哈,夏廷德想让宁王与赵十九掐起来,让赵绵泽那厮得好处,老子偏偏不如他的意等着瞧吧,那头老狐狸,这一回赔了儿子,还得折兵。”
静静地听她说完,李邈点了点头。
不得不承认,她的算计是对的。
宋侧妃到底有没有与夏巡有染,已经没有人能说清楚了。夏巡死无对证,而那个肚兜儿确实是她亲自去宁王府里摸出来的,属于宋侧妃的东西。
当然,楚七为什么会挑上宋侧妃也有她的计较。说来也是小女儿心性,无非就是知道老皇帝有意把彰烈候宋家的嫡女许配给晋王做正妃,于是便先拿了一个宋家的庶女出来做榜样。
说来,那宋氏只因姓了宋,也是冤枉。
想到这里,李邈又蹙了一下眉头。
“楚七,在锦绣楼里,你那个腰牌又是打哪里来的”
轻“哦”了一声儿,夏初七从怀里掏出一个腰牌来,把玩了一下,“你说这个”
“嗯。”李邈有些疑惑。
“赵绵泽的腰牌啧啧啧真是好使。”夏初七借着瓦脊上的天光,仔细瞧了瞧那腰牌,笑眯眯地说,“没有想到,咱这大晏王朝的造假能力也这么强,丝毫不比俺老家差呀。”
“假的”李邈惊问。
“对啊,不然呢,你以为赵绵泽还能把他的腰牌给我”挑了挑眉头,夏初七又笑着道,“我只不过瞧了下样子,然后拿到崇远街的商铺里找人做了个一模一样的。”
李邈倒抽了一口气,“那可是杀头的罪,他们敢做这个”
夏初七半眯着一双猫儿似的黑眼睛,微微挑起的唇角上,更有一抹讽刺的笑意,“我说表姐啊,你这个人就是活得太严肃了。这个世上呢,有了银子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有人怕死,总会有不怕死的人,可懂”
软下撑着的手肘,李邈躺在瓦上,叹了一口气。
“我是不懂你了。”
撞了撞李邈的肩膀,夏初七顺势躺在屋脊下的瓦上,听着不远处慢慢减弱的打斗声儿,望着乌沉沉的天空,笑得更甜了,“你不必懂我,一会儿啊,记得把我拎下房子去就行了。”
“”李邈看着她,不吭声儿。
两个人沉默了。
不一会儿,下头的打斗声彻底没有了。
夏初七挑了挑眉头,又趴过去瞅了一眼,“表姐,你说我煞费苦心的设计了这么一出好戏,却只有我两个观众,会不会太少了”
李邈一愣,“你的意思是”
回过来继续躺下,夏初七得意洋洋地跷起一只脚,半眯着眼睛,“我明日得好好感谢一下赵绵泽,感谢他给了我一个交代。这事儿啊,也得让夏问秋知道才对吧咝,好复杂哦,带着赵绵泽的腰牌,进去杀了夏巡,可那两个人却又是宁王的人,跑入了宁王府里。夏巡死了,还与宁王侧妃有染,这个水啊,是越来越浑了”
“你就不担心他们识破吗”
“识破了又如何”夏初七打了个哈哈,慵懒地叹一口气,“这些人啦,好的就是一个脸面,现在人也死了,气也上来了,本来就是水火不容的人,这梁子啊,是结大发了。”
李邈看着她,从她的鼻子看到嘴巴,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默了好一会儿,才悠悠地叹,“你若是两年前也有这等心智,事情也不至于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我两个,也不会家破人亡了。”
夏初七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朝那看不到尽头的地方一笑。
“那,都是命。”
正月二十那天,应天府发生了好几件大事儿。
早朝的时候,老皇帝才在朝堂之上核准了对清岗县令范从良的处罚。按官方说法,范从良为了溜须拍马,用“千年石碑”欺君惑民,诬陷晋王殿下,将会被处以斩刑,秋后执行。其家产抄没,但念及家眷子孙无类似奸佞,特免去一死,只流配充军。
然而,这事的热度还没有退去,晌午过后没有多久,魏国公夏廷德的次子夏巡,就在锦绣楼里被人割喉而亡,引得魏国公府与宁王府的人一度对峙互殴。
此事一出,范从良的事就成了小事,就上不了头条了。
一时间,夏巡之死,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说,是夏巡与宁王侧妃有染,导致宁王心生嫉恨,故意差了人去锦绣楼里宰了那夏巡,还假称是皇长孙赵绵泽的人。也有人说,是魏国公夏廷德陷害宁王在先,宁王气惯不过才派人宰了他的儿子,以示警告。
当然,上头都是比较正式的版本,坊间也有更为香艳的风月版本传出来,只说那夏巡色胆包天,大白天爬入宁王后院,与那宁王的宋侧妃在榻上行那之事,被宁王逮了个正着,那男子物事还没来得及取出来,就被宁王给一刀砍断了,愣是嵌在了那宋侧妃的身子里,还寻了太医过去,才给弄了出来
这出版本,不仅让宁王丢了脸,更让那彰烈候宋家丢了脸。最直接的影响,便是有人开始怀疑彰烈候的家教,更怀疑那宋家的嫡女,能不能配得上龙章凤姿的晋王殿下。
听到那些传闻的时候,夏初七已经乖乖在良医所里瞅她的青霉了。
这个晚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伸手都不见五指。
晋王府里掌了灯,房舍还是陷入了影影绰绰的黑暗之中,但是细心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府里头的护卫和警戒,较之平时,更是森严了几分。
夜凉如水。
书房里,灯火大亮。
赵樽静静地倚在案几后的椅子上,右手撑着额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看着陈景,却没有说那今天传得热火朝天的事儿,只吩咐了他另外一件要事。
“今日朝堂上,陛下又痛斥了老三,只怕他会等不及了。这些日子,你派人密切注意那个傻子的居处,一旦有风吹草动,可自行主张。”
“是。”陈景拱手默立,想了想,又道,“宁王结交官员,培置党羽,陛下定然是早有察觉,如何能容得了他去相比之下,陛下对您确实是爱重的。”
赵樽目光一闪,揉额的手微微一顿。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听过没有”
陈景一愣,“殿下”
不与他多说,赵樽摆了摆手,“去,叫元祐来见我。”
小公爷回了京师的日子一直很是悠闲。在非战时期,他除了在神机营里倒腾他那些个火器,便是与他后院里的美娇娘们寻欢作乐,很是有一番滋味儿,所以好些日子都没有来过晋王府了。
诚国公府离晋王府也就隔了两条街。
得了赵樽的传唤,元祐来得也是很快。
人还在书房外头,那动静儿便先传了进来。
“我说郑二宝,看见小爷我来了,你那是什么眼神儿”
外头的郑二宝冤枉地“哎唷”一声儿,“小公爷,对不住,奴才这眼睛受了风,有些痒痒。”
“怪不得,小爷还以为你钻哪个小丫头的裤裆给磕的呢。”
“不敢不敢,奴才哪有小公爷的福分”郑二宝赔笑着,一脑袋们儿的冷汗。
这位爷的嘴里,就没有一句中听的话。
很快,雕了吉祥如意花的大门儿被推开了。元祐笑逐颜开地走了进来,看着案几后头的赵樽,一双天生的风流眼儿便撩了起来,似笑非笑的打趣儿。
“晋王殿下今儿怎么想起我来了,可是有好事儿”
轻拂了一下袖袍,赵樽指了指面前的棋盘。
“找你下棋。”
轻“呀”了一声儿,元祐好奇了,“你闯鬼了”
“怪力乱神坐过来。”
“迂不迂啊你”元祐哈哈大笑一声儿,潇洒地坐在了他的对面,一脸狐疑地开始捋棋子,“我说天禄,你不是最讨厌别人陪你下棋吗今儿哪股风抽了,想明白了”
赵樽扫他一眼,淡淡道,“不是讨厌别人陪我下棋,而是对手太弱,爷没有兴致。”
“”
正捡着棋子的元小公爷手一顿。
松开,一颗棋子“啪”的掉在了棋盘上。
他嘻嘻一笑,“正巧,小爷我也不爱下棋。我说,那咱两个就别演了。你直说了吧,找我来有什么事有事就吩咐,无事我便走人,昨儿小爷新看上个姑娘,长得那叫一个水灵,正准备今儿晚上开个苞呢,你这就找上来了。”
眉头微微一蹙,赵樽瞥他一眼。
“今年的中和节,说是为了庆贺太子沉疴得愈,陛下要大肆操办,礼部官员已经忙活开了。”
“对啊,我知道啊听说万岁爷还准备在中和节上给你指那彰烈候府的姑娘做你晋王府的十九王妃呢。不过出了今儿这事么,又另当别论了。”元祐呵呵奸笑一下,又猛地敛住了脸,“可天禄啊,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薄薄的唇角一抿,赵樽语气淡然,可话题扯得更加没边儿了,“嗯,北平府的晋王府邸大抵用不了几个月便建成了,本王就要去北平就藩了。”
元祐更加摸不着头脑,愣了一下,又哈哈大笑。
“哟喂,天禄,你该不会是舍不得我吧要不然,我改明儿向陛下请个旨,陪你一道儿去北平,领个晋王府护军统领什么的职务不过,你得给我多准备些姑娘才是。”
“即便我同意,你父亲也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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