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烈火烹油（1/2）

张家是江南望族，张家老太爷曾经做到了礼部尚书致仕。张家大老爷和吴立行是同科进士，如今在京里做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四年前吴立行的大女儿吴玉珑嫁给了张家老大的嫡长子张清，如今已经生下了长子张英，长女张芳。

迎春头一次见张家老太君的时候，是在接到表姐吴玉珑的帖子，和孙启仁的大孙女孙佳璐一起上门做客。

因着张家是本地望族，且家世门风清正，教导出来的子弟人品才学都是不差的。关键是有一条家规极好，男丁满五十无子方可纳妾。且成亲前家里的长辈也不可随意的给置办通房丫头。即便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把守不住的，通房丫头要么选择喝下绝子汤绝了产子的可能性，才可以继续留着服侍；要么就是被打发出去嫁人或是配了小厮。曾经也有些想要攀高枝的丫头不惜赌过一把，无一例外都惨败了下来。如此传承下来，张家俨然成了江南望族里难得的上好人家。但凡张家的男丁到了要娶亲的年纪，上来打听的人家络绎不绝。可谓是一家有男百家求。盛况空前。

当下，张家恰好又有好几个正当年的男丁到了要成亲的年纪。如此，张家女眷发出的帖子可谓是奇货可居，一贴难求。

这一日，有不少闺秀带着丫头过来张府做客。游园时分，孙佳璐和张家的表小姐赵如意曾经发生了冲突，被从头到脚挑剔个遍，使得孙佳璐很是生气。刚出了园子，在园子的门口就见一个老太太打扮的干净整齐，手上正拿着一个还未纳完的千层底儿，坐在门首和一个和她打扮相类似的老嬷嬷一起闲话。见了迎春她们过来并没有起身行礼或是退让。

孙家璐因着刚才在院子里受了闲气，这会儿还未能气消，遂迁怒起来，指着老太太骂道：“哪来的讨人厌的婆子，见了客人难道不知道让路，不知道行礼吗亏得张家老太爷还曾经做了礼部尚书，说出去，也不怕人笑掉了大牙。”

迎春秉性敦厚，见这位老婆婆面目慈祥，与一向和蔼慈爱的吴嬷嬷很相像，又想着往日娘亲的教导。觉得孙家表妹的迁怒过了些，况且如今又是在别人家做客，哪能如此跋扈，不知做客的礼数，回头传扬出去还不得给大表姐惹下闲言闲语。

又仔细打量了这个老婆婆一番，见她言谈举止很是大方，眉宇间也透着一股子刚毅干练，不像一般的婆子。对于孙佳璐的斥骂也没怎么在意，反而带着一股子看小辈儿的纵容。旁边的那一位妈妈想要开口解释辩驳，却被这位老婆婆用眼神制止了。迎春由此估摸着这婆子不是一般人，很可能是主子跟前得力的妈妈。

虽说张家一向宽厚待人，公婆妯娌相处融洽。但是一家人合居，哪可能没有些争执的，若是因着她们而让表姐丢了人，下了面子。往后她这个张家的冢孙媳妇的脸上就不好看了。忙不迭的劝阻道：“家璐妹妹，快别生气了，这位老人家不过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那里就是成心看不起你了。你也太霸道了些。回头祖外婆知道了，定会让你抄一百遍《女戒》，到时候能累得你手都断掉。再说了，往常，大舅公也常说‘老吾老及人之老’，你这样待人不好。”

说着，迎春还拉着孙佳璐让她说几句软话把场面圆过来，附在孙佳璐耳边小斥声道：“不要给玉珑表姐惹祸。回头大舅公知道了，可是不能轻饶了你去。”可是她劝了半天，孙佳璐依然执拗着不肯服软，甚至怒火更盛。

迎春无奈，摇了摇头，又上前弯腰行了半礼，对老太太道：“婆婆，我这表妹只是因着今儿遇见了不顺心的事，才冲撞了您老。我在这儿替她向您陪礼了，望您老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这不懂事的小丫头计较。”

老婆婆笑了，放下手里的鞋底子，上前拉过迎春的手，上下打量一番，见她敦厚知礼的样子很是喜欢，夸了几句。笑道：“你这个姑娘是个好的，懂事知礼。但也是个小滑头，鬼精灵。”

迎春看她已经看出了她不想把事情闹大的意头，先行压制了家璐，再代她赔礼道歉。遂脸不由红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哎呀，婆婆看出来了。还望婆婆莫怪。”

随后二人又说起闲话来。原来这个老婆婆不是别人，就是张家老太君。早年家境窘迫之事就曾做女工换钱来养家，供夫婿读书科举。即便后来张老太爷坐到了一部尚书，儿子也个个出息。她却依然不改当年的习惯，不喜奢华，崇尚朴实。闲时甚是爱做女工。

迎春不知道因着这偶然的一次相遇，造就了她和未来夫婿张渊的夫妻缘分。

且不说迎春的婚事在丽娘和吴立行分别写信给贾赦后，贾赦又和在京城的张家老大多次接触考量后面谈商议一番，最后定了下来。

在迎春定亲前的一个月，贾珏也娶了亲。女方是镇国公牛清之孙现袭一等伯牛继宗的庶女牛淑芬。两家门第家世相当，切日常常走动，关系也算密切，是世交。丽娘虽然没能亲历贾珏成亲的现场，却私下派人松了不少银钱回去给贾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