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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姐夫在医院一直往到腊月二十八才出院, 并没有完全好,脑子有时候还不是太清醒。
老姐小年儿的时候就让堂姑姑接去家里了, 说是嫁出去的姑娘了,不能在家里过年, 反正她们家也是老张家,在她家过年也一样。
顾向北也是腊月二十八回的冷家屯,他知道明子娘讲究多,老姐那种情况了,都没留着在家里过年,他就更不好在明子家过年了,别说还没有正式身份呢, 就是结了婚, 怕是更不行了。
三姐和三姐夫小年儿之前也回老屯去过年了,要开学前才会再回来住。明子爹每天还得去给仓房烧火热灶,不然时间长了不烧,怕屋子里下霜。跟明子娘两个人, 没事儿就感慨一下, 儿女都是债。
这个年过得,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明子娘跟祖宗多磕了好几个头,感谢祖宗保佑,让老姐夫活过来了。要不然,别说这个年了,接下来很多年, 她都得非常愁。
年后家里一直很忙,大嫂回娘家,初十就回来了。因为家里客人实在是多,要不是初四大姐二姐都回娘家了,估计要顾向北做饭了,反正明子是不会用烧柴火的大锅做饭的。
真是富在深山有人识。这日子过好了,多少年不走动的亲戚也开始走动了。人家上门了,你总不能不接待吧!
其实人家主要还是冲着士安大哥来的,明子一个女儿,谁也不会看她。大哥才是关这的顶梁柱。这一年,大哥折腾化肥,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名声折腾起来了,谁不会算账啊,那么些化肥,当是赊出去的,就天文数字了,在地里刨食的老农们,几辈子都挣不出来十分之一。
虽然大哥对外都是说帮朋友收的。可就是能交下这样的朋友,那就不是一般的能耐了,那是多少钱呢,一般二般的信任能连个面儿都不出,就交过来吗再说了,多了不多,就是给他十分之一的利,那又是多少钱人人心里都有个小账本儿,算得清楚着呢。
都说啥人找啥人,你不行,人家能看着你啊你行了,不用你主动去找,自然有人主动上门找你了。这些上门的亲戚也是这么个道理。
大房身老屯有两家堂亲,家里那孩子跟大哥的年纪都不差几岁的,在县城里上班了,那姿态高的,平常哪个亲戚家办喜事遇到明子爹了,顶多就是点个头儿就算是招呼过了。现在呢,还不是主动得来看看他们堂爷爷
爷爷一个正月,接到的罐头就有好几十瓶,都吃不了。
小文哥送完神儿就回部队了,他又得回去为延长兵役开始奋头了。
今年大哥也没啥忙了,化肥生意做不成了,有了去年的收入,今年也不着急着挣钱了,就老老实实的在砖厂上班了,出了正月就走了,又去旅游去了,没有三两周是不会回来的。
明子跟顾向北待到了正月十七才回的省城。
顾向北回学校了,他要开始进行恢复生训练了,他的同学们九个月轮战期要结束了,快要回来准备毕业了。他这一耽误,还不知道毕业会分配到什么单位呢。这事儿还没得打听,只能凭着学校安排。
明子回到单位报道之后,就开始在省城进走访,一边采访写稿子,一边考察房价,看房子。她已经调到了期刊组,供稿压力小了,工作轻松了不少。
红梅嫂子也要搬家了,赵学长是单位的技术骨干,单位给他们一家三口分了一个小单间,三十多平分,一室一厅一卫,老房子,就在研究所的后院儿,隔着一道墙,赵学长以后上班可方便了,红梅嫂子的买卖也就换地方了,在研究所边儿上租了个十几平的小店面,还是卖卷饭,卖份饭,一家子的生活过得正经挺宽裕。小国庆都上小学了,孩子基因好,学习很好,红梅嫂子天天干活儿特别的有奔头儿。
明子去红梅嫂子家里串过门,家里收拾得不错,重新装修过,冰箱电视都配上了,这些东西可都算得上是高档家具了,可见红梅嫂子这几年没少攒钱。卧室放着一张大床,边上加了一张小单人床,就再放不下什么了。客厅里去了冰箱电视柜和沙发,又加了一张写字台,看上面的书,是父子两个合用的。把客厅挤得满满当当,连个放茶几的地方都没有了。只在三人沙发和电视柜之前摆了个长条的桌,既充做茶几,也算是饭桌了。
就这儿,听红梅嫂子那意思,还都是整个家属区里最高的装璜了呢,连所长家都没这么高的档次,所长家就是面积能大上一点,家里还多了一部电话而已。
所里如今都知道红梅嫂子挣的钱比赵学长多不少,原来那些笑话赵学长找了个农村妇女的同事们一个个的嘴巴也闭上了,又开始在背后嘀咕着说赵学长吃软饭了,红梅嫂子跟明子聊起来的时候都可无奈了。说是不管怎么做,都挡不住人家说道。
改革了好几年了,现在城里做买卖的人越来越多,收入差距开始越来越明显了,以前大家都一样,谁也别笑话谁,也没啥可羡慕的,现在不一样了,就看红梅嫂子吧,以前都是笑话她没文化,配不上赵学长的,现在不是反过来了。这得亏赵学长还不傻,这些年看着红梅嫂子是怎么受累才攒下了那些钱,没有受别人的影响,不然这可真就成了钱挣到了,家却没了的悲剧了。
这样儿的事儿,也不是没有,只是还不多。明子心里有数,等再过上几年,那差距越来越明显的时候,人心变得更快。当成知青回城的时候,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那时候,只会比那更多。只是以前,人是为了更好的前程,以后,不过是人心浮躁罢了。
明子没在红梅嫂子家多待,是晚上去的,也不用麻烦人家还得做饭招待她。放下了特意买的一套碗碟做温居的礼物,聊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告辞了。
回头又走访了一些单位的小区,写一篇物质对家庭关系和社会关系的影响的稿子,在期刊上登了,报社收到好多封读者来信,说了很多类似的故事,感慨了一下自己或好或坏的遭遇。那期杂志卖得很好,已经升了总编的李大叔还点名表扬了明子。其实以前明子的稿子就是被最受读者认可的,要不然她也不能过得那么潇洒啊,说走就走,一年在单位待不上一个月,总得有点儿倚仗吧。
明子这么高调,还被人给排挤出去,王娟儿是帮了大忙的,她是生活类信息的编辑,在办公室待得时间比明子多得多,开始有人对明子总是不着家有异议的时候,都是她帮着明子说好话的,润物细无声的把明子的形象塑造成了跟大学里差不多的,备受宠爱的小老幺儿,不太懂得人故,只知道认真工作的小天才一个。
再加上明子只要在单位的时候,腿儿勤嘴甜,过年过节的小礼物不断,拿人家手短,慢慢的,也就没人说她了,远了香近了臭,她一回单位,还都挺热情的。
因为表现得好,单位要给明子分房了,其实明子都上班快两年了,报社的人也不多,又是福利好的单位,照理来说,早该分房了,明子一直就谦让了,反正她也没咋在省城待,就一个人,能住就行了。把机会多让一让,有想换大房子的,有想换好楼层的,有想换向阳面儿的,反正就随他们调呗。这也是明子人缘好的一个原因。不争不抢的人,谁不喜欢啊。
明子没要单位的房子,一是在看过红梅嫂子家之后,实在是不喜欢那么逼仄的环境,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实在是怕了周围全是同事的那种七大姑八大姨的环境。
明子的骨子里还带着后世人特有的那种对人情的冷漠,就算是平时关系很不错的同事,下了班也很少有联系,同学关系那么好,都很少一起结伴逛街什么的。除了最亲近的家里人,明子内心最深处藏着深刻的戒备,很少会真的把谁划到自己的亲密范围之内。离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没那么复杂的环境,才更让她有安全感,和舒适度。
跟领导申请了,把房子的钱都折现到工资里,每月多给她发点儿工资就行。她自己找房子搬。领导是怎么协调的,明子不知道,反正她的申请是通过了,每月工资也确实比同事的高了三十块钱。不久之后,明子听说,原本要分给她的房子,总编的儿子一家住上了。
明子前世不是本省的人,她家是那个号称北方明珠的某个沿海城市的,她那一辈子连喜都城一次都没有来过,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省会城市。所以,她根本也不知道,未来的喜都城商圈都在哪,想买未来的黄金地段也不行。最后,明子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了。
别的地方不好说,大学周围肯定差不了,还有就是火车站附近。所以明子在自己母校家属楼附近买了七处临街的房子,花了六万块。为啥比正常的还便宜呢因为不是临主街,做生意的人现在还不多,没人租这边相对偏僻的房子,临街的房子,都嫌弃闹得慌……
之后又在火车站南面,已经开始形成小商品批发市场的白水路上买了七处临街的铺面。不是连着的,位子有好的,有稍偏一点的。那些房主人家有的是需要本钱做买卖,有的是想要用卖铺面的钱换住宅,反正都是各种用钱的理由吧。总共花掉了二十万。
明子一算账,加上大哥之前给她的五万,存折里还有不到十万块钱。也不知道还能买下多大个场地了,买完了地,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剩下进煤的钱了。
这钱,是真不禁花啊!
几个月折腾下来,又回到解放前了。
这还得说有大哥和顾向北帮忙呢,要是全靠明子自己跑,这么些地方,一年她都买不下来。顾向北马上毕业,行动稍稍自由一些了,最起码周末出门管得没那么严格了。大哥开春之后考上了县里安排的会计师培训名额,到省城的教育培训中心参加学习,培训半年时间。周末休息的时候,一直没闲着,跟明子一起看房子买房子跟房主讲价,再出租。半年培训,就回家了两趟。
三姐开学不久就发现怀孕了,她都三十了,才怀第一胎,这年月里算得上是高龄孕妇了,学校都不敢让她自己带班了,又给配了一个新分到学校的小老师给她当助手,这么大岁数怀第一胎,多吓人哪,这要是有个万一,谁能付得起责任。
老姐农历三月末的时候,生下了他们家大儿子,老姐夫身体上已经没大碍了,不受刺激的时候,也不会再说胡话了,家里今年没敢让他出去干活儿,就在家种地呢。跟孩子起名儿叫张关果,老姐夫自己取的,说这孩子来的不容易,是老张家和老关家两棵大树上结的这么一个小果子。小名儿就叫关果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孩子姓关呢。这就算是又随了父姓,又变相的随了母姓了。
大哥的培训结束之后,回到厂里,乡里就下了令,大哥升任厂长,原来的厂长调走另有任用。大哥成了砖厂的二把手,主管销售(外务)。
这一年,砖厂给领导配了两辆摩托车,一辆是幸福牌的,红色的,看着厚重,档次也高,还有一辆嘉玲的,体积小,看着档次稍低。
书记当然得骑好的,士安大哥这个二把手肯定就得分那个相对差一点的。
再差那也是摩托车。在这个自行车都还是结婚四大件之一的年代,绝对是豪车无疑了。大哥头一次把摩托骑回家的时候,路过的屯子,屯里的人都跑出来看新鲜,回到家,高官屯的人都到家里当景儿似的看了一遍。
高官屯又有两家买电视的了,人们的见识早已非吴下阿蒙。
知道是知道,真有实物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还是会有好奇心的。
大哥回来之后,三姐家的新房子才开始动工,没办法,得等着大哥回来给张罗着建材啊,水泥啊,砖啊什么的,自家买是买不起的,都等着大哥给张罗呢!
大哥只管往家里运东西,具体的盖房子的事情他是不管的。砖厂还一大摊子事儿呢。见天儿的往县城里跑,买煤卖砖。拓展自己的人脉。顺便还得琢磨着找明子说过的适合的场地,想办法尽可能便宜点儿买下来。
最终,通过多次置换,又补了五万块钱的差价,拿下了原来县里畜牧场的一大块地。
随着机械化的进程越来越快,县城里以及各乡镇公社但凡有一点规模的厂子都用上大货车了,最不济的也能用上拖拉机了,哪里还有用牲畜拉车的的,畜牧场这个原本非常红火的厂子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接不到活儿,每年还要消耗大量的草料,得不偿失。只能关门大吉。把牲畜都减价处理到乡下农民个人手里,农民种地拉犁杖啥的还是要用牛马的,个人家能用得起拖拉机的还没有呢。
畜牧场黄了,之前放牛马和车具的大院子就空置下来了,也不是没有人想买,只是几万块钱,不是小数目,在小县城里,可不是谁都能拿得起。出租的倒是有,只不过这家租上三个月,那家租上两个月的,还都只是租一小块地方,也给不了几个钱,公家的事儿就这样,还不够麻烦的了,谁乐意费这个劲呢。就没人管。倒是成了看门大爷的“福利”,三个打惊的大爷私下里把场地租里别人用,给点儿钱就行。这两年,那场地都是这么“利用”的。
大哥相中畜牧场的地,还因为它有一个特别好的地方,就是有火车道通到院内,之前为了拉脚方便,政府特意选的这么一个地方,还专门铺设了一小段轨道方便货车出入。之前砖厂还有一部分煤就是从这个缺货场里拉出去的呢。
大哥跟明子打电话,明子特意回来看场地,也觉得挺好。正好设想的下一步生意就是囤物资,有这个卸货场,方便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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