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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诱惑的代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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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景横波难得敏感。

耶律祁笑而不语,一眼眼瞟向宫胤的眼神,便是无声的答案。

“和谁”景横波来了八卦心。

“你说呢”耶律祁微笑,“国师若无意外,都是娶女王呢。”

景横波倒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微微一怔,忍不住瞟了宫胤一眼。

“大荒国内,对于当初的旧事,都讳莫如深,或许,这个答案,只有宫胤能给你了。当然,他会给你什么答案,得看他自己情愿。祝你灵台清明,永不为他人蛊惑。”

景横波抬起眼睛,定定看他,耶律祁被她剔透又神秘的眼光看得有点不自在,轻咳一声,微笑,“怎么”

“我现在就在被蛊惑,好在我灵台清明。”景横波纤长的手指点点他,“耶律祁,不要白费力气,想挑拨,也要看什么时候。”

“哦这么对他有信心”

“我对自己的直觉有信心,我对男人的细微反应有判断。”景横波狡黠地一笑,“什么叫秘闻就是只有当事人知道,然后一堆人猜来猜去传来传去传得离题万里面目全非的玩意儿,闲话八卦,听听就完了,当真那不是找虐再说……那关我什么事”

景横波背对宫胤,没有发现,最后一句话音刚落,脸上冰晶已经全部消融的宫胤,忽然睁开眼看了她一眼。

一眼冷彻如凝冰,随即他缓缓闭上眼睛。

景横波没看见这一眼,却忽然发现坐自己对面的耶律祁笑得很贱很开心。

一般狐狸们这种笑容都没好事,她不想再和狐狸扯皮下去,起身,随手扯过之前备好的披风披了,拔下那柄小刀,用刀背敲敲耶律祁的背,“走吧。”

刀刺入的伤口只要还没愈合,都会对耶律祁造成阻断,她留着这把刀还好防身。

耶律祁从容地站起身,景横波将宫胤挪到他背上,笑道:“背好你的老相好啊,千万别摔跌了。”

然后她一脚踢醒天南王。

“大王,”她在刚从昏迷中醒来,还没搞清楚状况,眼神发空的天南王耳边絮絮叨叨地道,“你刚才差点死了!多亏我冒险救了你!现在那个白衣服受了伤,耶律祁要送他出去疗伤,我劝你,赶紧把瘟神送走吧,别给自己找麻烦了,这些人你搞不掂的,啊”

“我……”天南王晕晕乎乎地。

“你就这么办了。”景横波一手搀起她,手中小刀,硬硬地顶在天南王的腰上。

天南王浑身一颤,稍稍清醒,惊恐地望着她。

景横波对她展现足可颠倒众生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璀璨又坚硬,天南王咽口唾沫,无可奈何地认识到,和景横波这样看似好商量的人,其实没什么商量的余地。

她只能慢慢挪出去,耶律祁真气被阻断,行动却没什么妨碍,似笑非笑背着宫胤跟着,景横波最警惕的就是他,一手挟持着天南王,一边还用眼角扫着他。

耶律祁走了几步,也没回头,忽然道:“我背后有什么”

“这都被你发现了。”景横波娇笑如花,“一根钗子而已,稍稍有点尖,可能刺死人,也可能刺不死,或者你可以试试”

天南王骇然看着一根金钗不知何时悄然悬浮在耶律祁背后,闪闪发光的尖锐顶端对准耶律祁后心。

景横波却觉得疲惫,她的意念控物其实不能维持长时间,正如带人瞬移也不能太远一样。等下一出去,她要挟持天南王,要看守耶律祁,还要注意天南王的护卫的动向,一心三用,怎么顾得过来

果然几个人一出现在阁外,立即有幢幢黑影出现在桥的两侧,将桥堵死。

“我说,你何必一定要抓着我”耶律祁悠悠道,“这一路退出去,大王的护卫随时可能出手,你顾得过来吗”

“不抓着你,你才是最大的变数。”景横波的钗子轻轻戳了戳耶律祁,“向下走。”

向下是近水的阶梯,系着宫人们用来传送菜品的小舟。

耶律祁眼底掠过一丝诧异,一丝激赏。

想不到她竟智慧如此。

一行人下桥,上船,景横波让耶律祁坐在船头,天南王绑住双手放在船尾,她和宫胤坐在中间,金钗悬浮在耶律祁身后。

这是宫中活水,顺水可以驶向宫外,河水颇宽,两岸射箭的可能性不大,天南王押船尾,就是一个活活的挡箭牌,避免了有人从桥上射箭暗杀她和宫胤。

耶律祁在船头,自然也是一个人肉挡箭牌,等会接近宫门处必定有闸门看守,谁要阻拦出手,就让耶律大人挡着好了。

“麻烦耶律大人撑船了,”她将桨递给他,嫣然一笑,“咱们刚认识的时候,你便为我撑过船,现在正好试试手生不”

“你若许可,我愿为你一辈子操船。”他毫无异议,语气深情款款。

景横波不过呵呵一笑,挥挥手,像驱散迷惑人的雾气般,把他的话驱散了。

耶律祁看她一眼,一笑坐在船头。长袍悠悠地散开去,在夜风中缓缓鼓荡。

水声刷刷,反显得船稳夜静,岸上天南王的护卫们紧张地跟随移动着,幢幢黑影,似风一般掠过。

耶律祁听着身后女子平稳的呼吸,心中也似这水波般,微微漾起,诸多感慨。

以往……还是小看了她啊。

勇气、智慧、冷静、无畏,还有在任何环境下都能善于发现机会的缜密,以及在任何环境下都能平稳布局的天生本能。

这些属于最优秀人才的特质,以往被她的懒散和妖艳所掩盖。她如此懒惰,只要有所依靠,便绝不愿自己动脑。

可是一旦身无所靠,她强大到能一手将所有人玩转。

有种女人乍一看是花瓶,无人知晓深藏的琉璃心。

以往从未真正将她放在眼里,此刻,他却听着她的呼吸,想着她熠熠光彩的面容,心似这流水悠悠,面上平静,自有横波脉脉。

景横波这时候却忙得很,顾不上他的细微心情。她悄悄撤走了那柄金钗,偷偷抹一把汗,从宫胤身上剥下一块冰晶,搁在了耶律祁的身后。

一直维持着金钗悬浮状态,她现在是不行的。既然耶律祁感觉那么敏锐,想必冰块的寒气也会让他感觉到杀机

耶律祁似乎毫无所觉,背影平静,景横波吐一口气,看一眼身边宫胤,他身上冰晶已经化到了膝头。月光下脸色冷白,不似人间气息。

她忽然想用掌心捂热他。

手还没抬起,忽然听见耶律祁悠悠道:“行舟欸乃,月夜花明,身边有美人相伴,岸上有好汉相送,似乎正是一个谈心说故事的好时机。”

景横波格格一笑,“好啊,要么说一说你和宫胤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或者是宫胤和前女王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耶律祁声音含笑低沉,似有无穷诱惑,“想不想听”

“不想。”景横波悻悻哼一声。不认为从耶律祁嘴里出来的八卦有什么可信度。耳朵却不由自主竖了起来。

耶律祁就好像没听见她的话,手指轻轻掠过流水,开讲。

“大荒的政治格局,一向都很奇怪,巧合的是,每代的左右国师必定一个出身豪门,一个出身民间。传说里,如果有一代出现了变化,将预示着大荒政治格局的巨大变动。”

景横波插嘴,“反正这一代还是没变化,你出身豪门,宫胤出身民间。”

“呵呵没变化……”耶律祁笑得似乎有几分古怪,“好吧,算他出身民间好了。话说有一年,还是前前女王在位的时候,大荒朝野上,流星般崛起一个小子,获得了前任右国师的信重,短短三年,为前任国师铲除异己,稳定部族,丰满羽翼,交联势力,立下了汗马功劳。”

景横波静静听着,轻轻捞起水面上浮沉的一瓣落花,花上结着细碎的冰晶,看上去像假花。

“前任国师很喜欢这小子,数次说要将女儿嫁给他。当时前国师的女儿年纪还太小,都说等再过几年,大抵好事就要成了。”

“但是好日子终究没有来。一年后,前任国师出巡时被刺暴毙,整个府邸被屠满门,连那小小女孩,也难逃毒手。”

耶律祁语气深幽,景横波注视黑漆漆的河面和远处宫殿森然星火,想着数年前的某一夜,刺客在黑夜中翩飞,细长的剑尖滴落浓腻的鲜血,不由打了个寒战。

“那个深受前国师大恩的小子,自然发誓要为恩人报仇。但是刺客下手干净利落,毫无线索。而此时前国师留下的势力,急需一个新的领导者。这位领导者自然非这位原未来女婿莫属。毕竟之前好几年,这些事都是他出面打理,早已为大家所信奉,他接受前国师基业,顺理成章。”

“所以,四年,他只用了四年,便成为大荒历史上最年轻的国师。上位之后手段铁腕,行事决断,以强硬手段迅速镇服大荒朝野,逐渐把持了政权。”

“他掌权后没多久,有消息传出来,说当初前国师的女儿没死,流落荒野。他闻讯派人多方打听,至于打听没打听着,除了他没人知道。总之对外,都是说没打听着的。”

“又一年,前女王驾崩。国师定转世女王,那一年我刚做国师,在宫中势力还不如他,当夜占星塔上左右国师定卦,我的卦在出来前一刻忽然被天风所毁。卦象便以右国师为准。而我当夜下塔时失足受伤,迎接转世女王便是他亲自去了。”

他似乎轻笑了一下,景横波垂眼不语。

“他迎回了女王。便是前明城女王。回来的第一天,就有些臣子觉得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景横波忍不住问。

“女王似乎有点脸熟。”

“你不会说她是前国师女儿吧”景横波冷笑,“问题是如果是前国师女儿,自然很多人见过,相隔也不算久,应该一眼就认得出,怎么会仅仅觉得脸熟”

“是啊……”耶律祁点点头,手一遍遍在船帮上轻轻拂过,“这是个问题。再说也只有几个人这么觉得,所以都将疑问搁在了心里。之后不多久,众人又发现了第二个疑问。”

这回景横波不问了,反正不问他也会说的。

果然耶律祁道:“众人发现国师和女王似乎关系不和。两人从来都避免见面,难得一次见面,据说就会出些事端。但国师也没有因此对女王不好,相反,他对她约束比较宽泛,明城女王是历代女王当中,拥有自由较多,权力也相对较大的一位。”

“两人之间奇异的状态,令人猜疑,却也没人能得出答案。但众人公认的是,无论国师态度对女王如何冷淡,但他确实给了女王很大优裕。有些遵守旧传统的人,就开始提出女王下嫁国师之事。”

景横波托着下巴,瞟一眼宫胤——好像没嫁成

“你说,”耶律祁忽然问她,“他同意没同意”

景横波懒洋洋地道:“关我毛事”

“他同意不同意先不说,但是另外有件事不得不说,”耶律祁笑得似乎有几分恶意,“这件事,和现在船尾这家伙满身挂冰的状况有关系。”

景横波眯起眼睛,这事儿她还是关心的,总得知道原因才能对症下药,不然这家伙不小心就结冰她哪里来得及敲

听着这故事,她看似不关心,其实一直在思索,也就没再注意前方动向。

“听闻下嫁消息之后不久,某日女王开繁花宴,宴请国师,国师本来不想去,女王派人给他送了一封信,之后他便去了。没想到他一去,女王就对他做了一件非常残忍的事……”

“什么事”景横波心中一紧,忍不住身子向前一倾。

“让你一辈子都难以幸福的事!”耶律祁忽然哈哈一笑,跃身而起,噗通一声,跃入水中!

“尼玛大贱人!”景横波没想到他重伤也敢跳水,大惊之下站起,刚要去抓,一抬头忽然看见前方铁闸!

最后一道用于防守的宫门水闸!已经被降下来了!

景横波看见铁闸深黑,上下左右都闪烁着武器的冷光,天南王宫的护卫已经严阵以待。

景横波劈手就去抓天南王,这阵势她早有准备,有种就射!

然而船身忽然一震,明明没了操桨人,却速度加快,箭一般向前射去,景横波还没来得及推出天南王当箭靶,上头护卫还没能看清船上是谁,船已经飞一般地直撞铁闸!

电光石火,景横波来不及骂耶律祁,心中念头一闪而过,知道必定是他搞鬼!

尖尖船头将要撞上沉重铁闸!

三丈、两丈、一丈……

风将景横波长发掠起,乱乱覆了她一脸。

铁闸上士兵已经放下武器,谁都知道不必要再出手,看船的去势,马上就要在铁闸上撞得粉碎。

景横波来得及瞬移。

但是此刻却根本没有去想。

船身将要撞上铁闸的那一刻,她忽然返身扑到船尾,扑在了宫胤身上,一把抱住了他。

正在此时,宫胤忽然睁眼,抬头!

“啪。”

似有声似无声。

两唇相交,紧紧贴合。

一瞬间景横波瞪大了眼睛,在同样忽然睁大的宫胤的眸子里,看见自己惊愕的眼光。

两目相望,倒映彼此。

而唇的香气交融,是温软与微凉的对接,是馥郁和清冽的渗透。

一霎便如千年。

“砰。”一声巨震,景横波只觉大力似锤在背上,五脏六腑都似在翻涌。

船撞上铁闸了!

巨大的撞击力让她身子向上一震,却被身下的宫胤双臂一抬紧紧抱住,随即一个翻身,在落水之前平空腾跃而起。

他散飞的白色衣袂在空中团舞若落英,人未落下,手中寒光一闪,一剑直刺河心!

景横波清晰地看见河水之下一道横纹一闪而逝,片刻,大团大团的红色液体升腾而起,将一片河面染红。

她微微一惊。

耶律祁中剑了

死了

这狡猾多智,城府深沉,随时都有新变化的大荒能人,真的就这么死了

不过宫胤这一剑决断干脆,突如其来,选的是人在水下动作最缓慢的时候,想想似乎他也不可能逃得开。

半空里宫胤纷飞的衣袂似散开的梨花雪,细碎的冰晶簌簌而下,化为尖锐冰棱,直射河水之中。

满天碎冰如冷月,他似从洪荒冰雪时代走出的天人。

宫墙铁闸上护卫们茫然抬头,一时忘记出手。

宫胤的反应却永远不会迟钝,一抬手将被撞昏的天南王拎起,随手一甩。

呼地一声,百十斤的人被他凌空甩起,湿淋淋水花四溅,甩上墙头。

“大王!”护卫们终于认出这倒霉蛋是谁,慌忙丢下武器去接。

一片乱象中,白影一闪,宫胤携着景横波已经施施然越过宫墙,身影似奔一轮冷月而去,消失在长天的另一端。

只留纷乱宫城,昏迷大王,一地碎片,和一池还在静静泛红的河水。

……

马车外的景色,渐渐由苍黄色的云雷高原,转为连绵的大片的树,叶片翠绿宽阔,泛着油一般的亮光。

景横波掀开帘子,探头看看外面的景色。脸上几分期待神情。

离开西鄂已经有段日子,当晚脱险后,宫胤立即整装上路,似乎也没有兴趣再去追索耶律祁的死活了。之后路途很是平静,安全过了羯胡草原和云雷高原,现在,已经可以算是将要进入大荒地域了。

道路掩映在长草中,不宽,勉强能行走马车,树林深处,似乎有大片大片的黑色土地,遥遥发出油腻的光,护卫说那就是占大荒泽面积百分之三十以上的沼泽。这百分之三十的沼泽中,大部分危险无用,只占据面积,只有百分之六的沼泽是有特殊出产或者作用的,每个特殊的沼泽,都会造就一个强盛的属国或者部族。

而因为沼泽占地面积太多,耕种面积太少,大荒泽的农耕发展得很不怎么样,这么些年来,都是靠丰富的宝石黄金出产,偷偷地和外界买粮食,吃了不少亏去。

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景横波忍不住脱口而出:“我靠,这要把其余百分之二十四的沼泽给利用上,你们岂不是又多了一片国土,又多了许多产出很多贫民得到温饱,整个国力都有所提升”

“可不是吗。”护卫们答,“大荒闭锁,也是因为沼泽过多,粮食太贵,民生难调,无法攻打别人,也无法应对别人的攻击。沼泽保护了我们,也限制了我们。”

有护卫指着遥远地在沼泽边寻找吃食的百姓,指着他们褴褛的衣着道:“看见他们就想起我还没进宫前,我娘和我妹就是这样的,一年有半年在找食物,在饿肚子,逢上荒年和灾年,为了抢一块小地,会出现两族火拼,地主可以杀掉一村人。”

“至于吗”景横波很惊讶,“沼泽也可以种东西啊,一样可以有产出啊。”

“沼泽怎么能种出东西”护卫们不以为然,“陛下您这想法,一听就是贵人们理所当然的想法。百姓们在沼泽试种过很多东西,都没能成功,还毁掉了很多宝贵的粮食,后来大家就知道沼泽无用,再也不乱试了。”

“这谁要找出给沼泽增加产出的办法,可不就是你们的大恩人”景横波开玩笑。

“那当然!”护卫们答得坚决,充满憧憬,“那人会成为大荒所有人的救命恩人!大荒所有人的神!他会成为大荒人永远感激涕零的人,永远享受大荒百姓的供奉!因为他让百姓们不再饿肚子了!功德无量!”

于百姓眼中,国土扩充也好,国力强盛也好,都不如一个喂饱肚子来得最重要最实际。

景横波被他的语气说得热血沸腾,然而随即那护卫便颓然低下头,“怎么可能呢那么多高人试过都没成功的事……别多想了……”

景横波却在抱头拼命想——她记得好像在哪看见过沼泽的种植使用方法来着在哪在哪

想了很久没有结果,景横波只有暂时遗憾地放弃做大荒神的机会。

在那样的路上走了两天,景横波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传说中大荒的遍地沼泽呢传说中大荒的神秘门户呢传说中那无数被冻住的各国士兵雕塑呢为什么这一路过来都没看见

她回望两侧似要压下的高山,恍然大悟。

难怪大荒这些人对大陆各国并不陌生,各国眼里大荒却无比神秘,原来在大荒境内,另有通往各国的密道,只是掩藏在大山和沼泽之间,多年来各国没有发现罢了。

一根手指敲在掀开的车窗边,手指雪白如玉雕。

她色迷迷地想,这手指真好看。

手指在她面前一晃,变戏法般手中多了一个华贵的大盒子,宫胤的声音从上头冷冰冰的传来:“请你注意这盒子,而不是我的手。”

景横波:“啥”

盒子扔在她腿上,重得她吱吱乱叫。

“换上这衣服,从今天开始,你可能就要不间断地接见六国八部的代表,注意仪态,千万别丢了我的脸。”大神冷冷淡淡地答。

景横波叹口气——自从那坑爹的一晚之后,她和宫胤之间的状态,便一夜回到了解放前。宫胤好像忽然患了失忆症,忘记了之前那些隐约的眼神和暧昧的萌动,重新做回了他自己——冷峻、疏离,而毒舌。

他行走过的风,都带着无言的拒绝,也不知道拒绝的是景横波,还是他自己心底无法言说的无奈。

景横波这才注意到宫胤今天的衣服,似乎也有了变化,虽然仍旧是白衣,但质料更加精美,袖口一排银色珍珠扣子紧束,每枚珍珠四周都绣着极其精美的卷草瑞兽纹,日光一照,瑞气升腾。

雪白镶银边的披风从他肩头卷下,从肩至手腕,亦有银线绣成似龙非龙飞腾之兽,随着日光出没忽隐忽现,如龙隐深渊,待时而升。

他一头乌发以一枚温润云纹白玉簪簪住,玉色如高山之上无人履及的皑皑的雪,而发如流水,闪着暗暗的乌光。

从马车阴暗的角落看车外日光下的他,像看见蓝天之下矗立的水晶雕像,清净自持,不容亵渎。

景横波口水滴答,好想亵渎。

……

盒子里的衣服,她用尽了力气才拉出来,果然是缀满宝石,金线就用了好几斤的华丽礼服。

景横波很喜欢宝石,但绝不喜欢背着宝石到处跑。何况这礼服毫无式样,从头到脚直统统一条,丝毫不能展现身体曲线,她最讨厌不能展现她美好身材的衣服!

穿着密不透风的礼服,端正坐在车里,等着什么乱七八糟的野人来迎接,景横波觉得自己特别傻逼。

唯一的乐趣,就是隔着窗子看看宫大神华丽丽的背影了。

真好看。

景横波第十八次抹掉唇边口水。

可惜宫胤就是不肯回头,脊背笔直,目光只在前方。

景横波十分怨念——这家伙也太别扭了,不就是占了她一点便宜吗怎么搞得好像是他被占便宜一样难道要她付精神损失费

景横波悻悻地缩在座位上,抓住窗帘穗子慢慢地揪。

霏霏在一边啃肉夹馍,时不时抬头看看她,眼神里写满“手贱!”

远处忽然传来号角声,雄浑悠长,节奏一快三慢,隐约有狮虎咆哮之声。

宫胤的马停住了,似乎在仔细辨认号角声。

一个前探的护卫,快马奔来,老远就在高叫。

“报国师:六国八部使者,百里远迎王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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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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