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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福儿出堡(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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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彤却在举目望天,口中喃喃道:“不知因何一再向老朽指名叫阵!”

秦茹慧发愕甚久,这时才回过神来,道:“此人武功高出古如松数倍。”

秦羽烈惊道:“真的吗”

公孙彤插口道:“古如松在终南三君子之中虽然排名老大,武功却不是三君子之冠,即使此人武功高过古如松数倍也不足以可畏:可畏者,乃是他的来历不明,来意不明。”

秦羽烈问道:“从他的招式中,总管还没看出他的来历吗”

公孙彤摇摇头道:“招式奇诡,劲道十足,不知何路数。”

这时,已有堡内的红衣武土爬上旗杆顶上取下秦茹慧的短剑来交还她。

秦茹慧抚剑喟然道:“此人像有无边魔力,使短剑自然脱手而飞,真怪”

秦羽烈道:“茹慧!你先回房去吧!我要和公孙总管谈一谈。”

秦茹慧默然向自己闺房中走去。

刚进房里,她的近身使女锦儿就奔到她的身前,悄声道:“小姐!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秦茹慧美目一张,叱道:“锦儿什么事这样鬼鬼祟祟”

锦儿回道:“方才我看见福儿偷偷地溜进了堡主房内。”

秦茹慧“噢”了一声,两条柳眉立刻竖了起来,问道:“现在还在里面吗”

锦儿道:“就在那个穿黄衣服的老人离去时,他又偷偷地溜了出来。”

秦茹慧沉吟了一阵,道:“去唤福儿到我房来,说我有话向他!”

语气一顿,接道:“此事不准向任何人提起,否则我要打烂你的嘴。”

锦儿惶然应着退出。

不旋踵间,福儿被锦儿引了进来。

福儿极为恭敬地一揖,道:“参见姑娘。”

秦茹慧摆手示意他站在一旁,然后向锦儿吩咐道:“守在房外,若有人来,咳嗽为号。”

锦儿点点头退了出去,并带上房门。

秦茹慧转向福儿,沉下脸来,道:“福儿!你是想死想活”

福儿不禁一愣,随即神色又转为安详地回道:“小人自然想活。”

秦茹慧点点头,道:“想活可以,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但是要句句实话。”

福儿心中虽已感到不安,仍很镇定地道:“小的不敢欺瞒姑娘。”

秦茹慧问道:“你确认为柳相公已死吗”

福儿微一沉吟,道:“未见尸身,不敢确定,发髻为凭,想必凶多吉少。”

秦茹慧冷笑一声,道:“我看你是想死,头一句就说了假话。”

福儿认真地点点头,道:“请姑娘明鉴,小的说的是真话。”

秦茹慧道:“别当我是瞎子,我也曾和柳相公随行数日,他行走在外都是佩戴那根竹簪,仅只在‘唐家老店’过夜之时才取出金簪来用了一个时辰。当匆匆离店之际,他都不忘换上竹簪,发髻上插的是金簪,这分明是假的。”

福儿早就看出了,不过,他并未对柳南江的下落抱着乐观的看法。因为柳南江如果有意诈死,他绝不会用这根金簪,虽然柳南江未必真的已死,最少已丧失自由或重伤昏迷,不然包袱内的金簪不可能落到别人手里去的。

秦茹慧一语道破,福儿不禁有些骇异,忙道:“姑娘真的明察秋毫,不过小的方才所说凶多吉少,并非假话。试想,柳相公若不是遭到不测,包袱中的金簪如何会落到旁人手中呢”

秦茹慧冷哼一声道:“算你会狡辩!”

语气一顿,接着问道:“福儿!你和柳相公到底是什么关系”

福儿回道:“他是相公,小的是书僮,两者自然是主仆关系。”

秦茹慧低叱道:“福儿!你又要找死了!”

福儿连连摇头,道:“小的并未欺骗姑娘呀!”

秦茹慧道:“柳相公身为武林中人,又非进京赶考的举子,要什么书僮”

福儿一本正经地回道:“柳相公出身武林世家,自然要文武兼修。”

秦茹慧一点头,道:“好!你就将他的家世说出来我听听。”

福儿摇摇头道:“关于柳相公的家世,小的不敢轻率奉告,请姑娘谅解。”

秦茹慧道:“好!身为主仆之行,自然不敢违背主人的吩咐!”

语气一顿,接道:“我再问你,临行之时,柳相公对你有交待之言吗”

福儿点点头道:“有的。”

秦茹慧笑道:“你总算说了一句真话,他交代了些什么”

福地答道:“柳相公交代小的要安分守己,恪遵堡主教训。”

秦茹慧倏地一沉脸,冷叱道:“福儿!你要找死吗”

福儿心中一怔,不胜惶然地道:“小人说错了什么话吗”

秦茹慧沉叱道:“即使没有说错话,你也该死。”

福儿赔着笑睑道:“姑娘能说明白些吗”

秦茹慧道:“柳相公吩咐安分守己,你可曾安分守己”

福儿连忙拱手一礼道:“小的若有错失,请姑娘见责。”

秦茹慧道:“你方才偷进堡主书房,那算安分守己吗”

福儿不禁大惊失色,道:“小的并未偷进堡主的书房啊!”

秦茹慧沉叱道:“休要强辩!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意欲为何”

福儿连连摇头,道,“真的没有。”

蓦在此时,房外传来一声吟嗽,那是锦儿发出的暗号,表示有人来了。

秦茹慧立刻改变了语气,高声道:“福儿!你真是听话的乖孩子!”

福儿不禁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待他看见秦羽烈掀帘而进时,他才明白了秦茹慧的用意。

不过,他心中却暗暗嘀咕:秦茹慧不但没有向秦羽烈举发他潜进书房的事,看来还有心遮盖,这又是什么缘故呢

福儿暂且打消疑念,向秦羽烈恭恭敬敬一揖,道:“参见堡主。”

秦茹慧向他挥挥手,道:“福儿!我要和爹说话,你先出去吧!”

福儿应声退下。

秦羽烈神色凝重地道:“茹慧!你方才到我书房里去过吗”

秦茹慧点点头,道:“去过。”

秦羽烈“噢”了一声,又问道:“你要找寻什么东西吗”

秦茹慧道:“我想寻找那方玉佩,再看看那把铁剑。”

秦羽烈道:“你真是让我虚惊一场,我还以为……”

说到这里,却又将话顿住了。

秦茹慧悄声问道:“爹!你原来以为是谁去过了呢”

秦羽烈向门外指了一指,压低了声音,道:“我以为是福儿去过了。”

秦茹慧故作惊疑之色,道:“他!他怎么敢潜进爹的书房呀”

秦羽烈冷笑道:“想不到你如此聪明竟也胡涂了,柳南江将福儿留在我身边是有用意的。”

秦茹慧摇摇头,道:“爹!不会吧柳相公不可能……”

秦羽烈接口道:“茹慧!我绝不会看走眼的,不过是故作不知罢了。”

秦茹慧喃喃道:“凭他一个娃儿,又能起得了什么作用!”

秦羽烈道:“这个小娃儿精灵得很,千万别露声色,看他耍什么花样。”

秦茹慧沉吟了一阵,道:“爹!我有个好主意,让他走。”

秦羽烈摇摇头,道:“那不必。”

秦茹慧振振有辞地道:“万一被他们知道了什么秘密,放他又不好,杀他又不好,因为我们总还没有和柳南江扯破脸皮。”

秦羽烈想了一想道:“如何教他走呢总得有个理由才行啊!”

秦茹慧道:“理由我早想好了,就是要他去查访柳南江的生死之秘。”

秦羽烈点点头道:“这样也好。”

秦茹慧立刻召唤锦儿,要他去唤福儿来。

不旋踵间,福儿来了,他多少有点担心东窗事发。不过,他也很镇定:年龄虽少,在进堡之初,他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不待秦羽烈发话,秦茹慧就抢先说道:“福儿!堡主要派你一件差事。”

福儿已看出秦茹慧有心为他遮盖,胆气不禁一壮,向秦羽烈一揖,道:“听凭堡主吩咐。”

秦羽烈道:“柳相公生死不明,我有心要你去查访他的下落,可愿前往”

福儿连忙点头,道:“承堡主如此关怀,小人自然愿意前往。”

秦茹慧道:“那就连夜走吧!”

福儿行礼告退,道:“小的这就去打点行囊,立刻上路。”

秦羽烈道:“到龙管事那儿去取五十两银子做盘费,就说是我的吩咐。”

福儿道:“多谢堡主。”

言罢,从容退去。

福儿明白这是秦茹慧的意思,如果说是发觉他有所图谋而将他打发走,也未尝说不通。

不过,她又为何在事先说破呢

他想来想去想不通,更使他困惑不解的是,自秦茹慧那次伤愈后,性情经常冷僻异常。

今晚对他却如此宽厚,又是为何呢!

亥正,福儿终于离开了“祥云堡”。

虽然柳南江交给他的使命没有完成,却毕竟离开了龙潭虎穴。

秦茹慧虽为他遮盖一时,却未必会遮盖水远。

一旦被秦羽烈知悉,绝不会轻恕他的。

福儿在堡门口微一犹豫,就放开步子向杜曲的方向奔去。

一口气走了二十里路,蓦然一个人影挡住去路。

福儿停步一看,那人竟是秦茹慧。

福儿不禁吸了一口凉意,暗忖:“莫非堡内下手不便,要到这郊外来杀我”

秦茹慧和声发话道:“福儿!你可知道为何能活着离开‘祥云堡’的。”

福儿一揖,道:“多谢姑娘成全。”

秦茹慧摇头,道:“我不稀罕言谢,我要你给我办一件事。”

福儿迟疑地道:“只要福儿能办得到,一定为姑娘效劳。”

秦茹慧道:“福儿,如果你偷进堡主书房的事被堡主知道了,你会得到什么下场”

福儿已知悉秦布慧没有恶意,因而直言道:“堡主必不轻恕。”

秦茹慧沉声道:“堡主一定会杀死你,相信你绝难逃掉。”

福儿一揖,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柳相公若在人间,也必感谢。”

秦茹慧笑道:“你现在这条命是我让你活的,要你为我办一件事情,可说非常公平。”

福儿道:“小的方才说过,只要小的能办得到,一定全力以赴。”

秦茹慧轻叱道:“办不到也要办,你现在没有还价的余地。”

福儿不禁一愣,连忙笑道:“姑娘先说是什么事情吧!”

秦茹慧道:“不许柳相公和凌菲在一起,这就是我要你办的事情。”

福儿“噢”了一声,惶然地问道:“那又是为什么呢”

秦茹慧娇蛮地道:“不为什么,我讨厌他们两人在一起。”

福儿摇头道:“这事恐怕办不到,小的怎能干涉主人的行动呢”

秦茹慧低叱道:“不管,我若发现柳梢公和凌菲在一起,我就杀你。”

福儿喟然道:“如果姑娘坚持这样,小的也只有以死相报了。”

秦茹慧冷哼一声,道:“没有那样便宜,杀了你,然后还要杀死柳相公。请你转告柳相公一声,就说这话是我说的。”

言罢,在福儿身边擦身而过。如风驰电掣般奔回“祥云堡”去了。

福儿望着她的背影出神,暗忖:“天底下恐怕再也没有比她更不讲理的人了。”

待秦茹慧的踪迹消失后福儿才转过身来,向杜曲奔去。

福儿和柳南江同一师门,轻功自也不弱,五十里的行程,个把时辰也就下来了。

杜曲镇上还有不少客栈门口的纸糊灯笼未曾熄灭,这表示尚未关店,欢迎客人送门投宿。

福儿站在街心沉思了一阵,秦羽烈要他查寻柳南江的下落是假,自己要寻访师兄下落是真,自然不能放过杜曲这一重镇。

招商旅店谈东说西之间,也可获得不少蛛丝马迹。

于是福儿向一家“和成居旅店”行去。

店堂内有三五个客人在喝酒,店家伏在柜台上打盹。

福儿在柜台上拍了一下,道:“有上房吗”

店家慌忙应道:“有!大爷……”

揉揉眼皮,一看是个小娃儿,忙又改口道:“小兄弟你要住店”

福儿知道这些招商旅店招牌上“童叟无欺”四个字是假话,沉下脸来,一翻眼皮,道:

“你没有听见我方才问你可有上房”

店家倒不曾想到这小娃儿说话会有这么冲,愣了一愣道:“小兄弟!吃饭要钱,坐船要钱,乘轿要钱,这住店嘛……”

说到这里,店家却又顿住了,两个小眼珠直朝福儿脸上一扫。

福儿一把扣住了那店家的腕子,笑道:“怎么又不说了”

语气一顿,手腕突一用力,道:“说下去。”

店家的身子立刻矮了半截,杀猪般叫道:“小爷爷!小祖宗!快快放手!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福儿这才松了手,两手拍了拍,笑道:“快带路吧!”

那边一个吃酒的紫脸大汉,一边朝福儿走来,一边笑道:“店家!你们招牌上写着‘童叟无欺’,你却偏偏要欺侮人家人小,吃着苦头了吧。”

语气一顿,向福儿抱拳一礼,道:“小兄弟你从何处来”

福儿本不想和生人搭讪,见那大汉非常客气,只得答道:“来自长安。”

紫脸大汉问道:“尊姓上名”

福儿只得捏造一个名字回道:“小弟姓张名大顺,人称‘朝天一炷香’。”

这真是福至心灵,信口道来,“朝天一炷香”大概出自他那条朝天辫子。

紫脸大汉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道:“有意思!”

语气一顿,接道:“小哥姓荆,名如楠。来!喝几杯取取暖。”

福儿推辞道:“荆大哥,你自便吧!小弟想早些歇息。”

荆如楠一摆手道:“小兄弟!一客气就见外了。来,来!”

福儿不便推辞,只得随他走了过去,和他对面坐下。

不过,他心中却提高了警惕,这个紫脸大汉客气得过了分。

凭自己小小年纪,对方绝对没有理由如此折节下交的。

可是,看上去,那紫脸大汉却又是一脸忠义之相。

荆如楠吩咐店家烫酒上菜,店家哪敢怠慢,忙得不亦乐乎。

荆如楠为福儿斟上酒,和他饮了个满杯,然后问道:“张家兄弟!你从长安来,可曾听说过新鲜的事儿吗说出来也好解解闷!”

福儿摇摇头,道:“小弟孤陋寡闻,实在无可奉告。”荆如楠笑了一声道:“客气。”

语气一顿,接道:“小兄倒是听到了一些新鲜事儿,你可愿听”

福儿点点头,道:“小弟愿闻其详。”

荆如楠凝视福儿一阵,道:“你可能读过不少书,说起话来真是文雅。”

福儿笑道:“承蒙夸奖。”

荆如楠脱口道:“你可有姓柳的朋友”

福儿心中大大一动,可是对方那两道炯炯有神的目光却使他倍增警觉。攒眉苦思良久,方点点头,道:“有!像柳丝长啦!柳风儿啦!柳……”

如果不是荆如楠一扬手止住了他的话,他很可能一口气编出几十个姓柳的名字来。

荆如楠一本正经地说道:“小兄说的这个姓柳的名叫柳南江,是个武林高手。”

福儿皱皱眉喃喃念道:“柳南江……”

摇摇头接道:“小弟不识此人,武林高手小弟怎会认识呢”

荆如楠又问道:“也没有听说过吗”

福儿笑道:“生平第一次听大哥提到此人的名字,他怎么样”

荆如楠道:“据说此人曾受名师传授,武功惊人,他的师尊是一个旷世奇人,看不惯武林中乱糟糟的样子,因此教柳南江别师下山,将武林中好好整顿一番,听说柳南江已经来到长安。”

说到这里,他目光四下一扫,接道:“要先向‘祥云堡’堡主秦羽烈开刀。”

福儿简直想大笑一场,不过,他却没有笑出来。万一对方认为他与柳南江有何关系,而用这种方法来试探他的反应,这一笑,就露出破绽了。

福儿故作讶色道:“一人虽勇,难敌四拳。武林中能人无数,凭他姓柳的一人,若说夸口整顿武林,那未免太吹牛了吧!”

荆如楠嘘了一声:“张家兄弟!你说这话千万小声点,万一被姓柳的听见,你可能就是他第一个开刀的人。”

福儿道:“荆大哥!小弟在古书中看到,仁者才可得天下。像他这种动不动拿人开刀的武林高手,绝对难成气候。”

荆如楠咋舌道:“真看不出你年纪轻轻学问倒知道不少,你师父是谁”

福儿摇摇头道:“小弟又不曾学过手艺,哪来的师父”

荆如楠道:“你别讹我了,分明你很有点功夫,方才那店家够受的啦!”

福儿笑道:“大哥真会捧人,说实话的确练过几天刀枪棍棒,可没有叩头拜过师父。”

荆如楠扫了他一眼,又问道:“你准备要上哪里去”

福儿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道:“实不相瞒,登终南山访名师。”

荆如楠摇摇头,道:“你走错路了,终南哪来的名师呢”

福儿肯定地点点头,道:“有的,像终南三君子在武林中就非常有名。”

荆如楠道:“虚名!前几天,三君子之一的‘铁君’古如松一招之下手中的铁如意就被‘祥云堡’堡主秦羽烈的女儿秦茹慧的宝剑削断了。一个成了名多年的高手,和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片子过招,一招落败不谈了,竟然……”

顿了顿,接道:“还毁了兵器,这像话吗”

福儿没有立刻接话,他发觉对方和他接触是有某种目的的,关于古如松的遭遇,他说得一丝不差:先前对柳南江的叙述时,却又胡说一通,分明是故意的。

福儿打了一个哈欠,道:“荆大哥,我想回房歇息。”

荆如楠低喝道:“慢点!”

说着,往桌上的包袱一指,道:“这里面有值钱的东西吗”

福儿笑道:“五十余两纹银的盘费,别无值钱之物。”

荆如楠道:“当心点!今晚这‘和成居’中住进了不少佩剑跨刀的人。”

福儿“噢”了一声,道:“他们不至于敢在旅店中公然行劫吧”

荆如楠道:“谁说不敢”

一语未尽,福儿突然发现桌上的包袱不见了,荆如楠也在大喊道:“强盗!强盗!”

福儿目光四下一扫,正见一个黑衣大汉拿着他的包袱夺门而出。

银两丢失事小,福儿却不甘心服输。立即腾身而起,向店外追去。

那个黑衣大汉脚程并不太慢,任凭福儿如何使尽全力,也追他不上。

福儿意识到对方极可能是别具用心,一个功力不弱的人,决不至于干出行劫的事情。

出杜曲向东,奔行了十余里,前行大汉突然煞住脚步,转过身来。

福儿也连忙煞住去势,在距离对方不到三尺的地方停下来。

黑衣大汉将包袱扔给地,道:“小兄弟,还你的包袱。”

福儿茫然地问道:“尊驾借抢夺包袱引我到此,有何用意吗”

黑衣大汉道:“我想告诉你一声,今晚你不宜住在‘和成居’店中。”

福儿道:“为什么”

黑衣大汉道:“我的话对你有利无害,信不信由你。”

福儿抱拳一礼,道:“在下多谢,不过还多请尊驾明告原委。”

黑衣大汉一摆手,道:“不必问,若一定是要投店,还有别家。”

福儿明知问不出什么来,乃改变话题问道:“尊驾可知那姓荆的是什么来路”

黑衣大汉道:“‘水月山庄’的少庄主。”

福儿道:“闻听人言‘水月山庄’在江湖上甚有名气,因何那少庄主是个草包”

黑衣大汉沉声道:“小兄弟!你可能看走眼了,他不但不是草包,而且还是个暗器的能手。”

福儿讶然道:“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向在下装模作样呢”

黑衣大汉道:“为什么缘故你自己心中有数,何必问我”

福儿心头一怔,面上却故作茫然地道:“这话真教在下难懂。”

黑衣大汉道:“你真叫张大顺吗武林中识你之人并不少呢!”

福儿知道瞒不过自己的真实身份,因而问道:“尊驾高姓大名”

黑衣大汉道:“不必问,武林中行走,知道的越少越好。”

福儿一愣,道:“承尊驾提醒,而姓名都不知道,如何相谢呢”

黑衣大汉道:“不必来此俗套,走吧!”

福儿情知问不出什么来,乃作礼告别道:“在下私心铭感,容后图报。”

黑衣人又召唤道:“小兄弟!你意欲何往”

福儿回道:“去投宿别家旅店。”

黑衣大汉挥挥手,道:“那就去吧千万不要住进‘和成居’旅店。”

福儿向杜曲镇上缓缓行来,一路寻思,看那黑衣大汉的炯炯眼神和脚下的功夫,虽非顶尖高手,也是个有字号的人物。

而且他了解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言辞闪烁又不像行迹光明正大之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一时之间,难以想透。

待福儿回到镇上,已是子初光景。长街寂寂,无半点灯火,所有的旅店都已关门歇息了。

福儿舍大街而行背道,绕到“和成居”旅店的后院,一纵身上了房头。他一方面要证实黑衣大汉所说的话,另一方面也想看看今晚这家旅店中究竟有什么花样。

他匍伏在房头上向下察看,东厢上房俱已熄灯,西厢上房十二间的头一间和最里面一间却还灯光明亮,尤其头一间纸窗上人影幢幢,屋内住下的显然不止一人。夜深如许,尚未就寝,的确是令人可疑的。

福儿打算跃到院内,贴身听听屋内三人谈论些什么。就在他弓身而起之际,“吱呀”一声,西厢头一间上房的门忽然打开了。

福儿连忙将身躯紧贴在瓦沟之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门开却未见人走出,约莫过了半盏热茶光景,才见走出四个青装使女,前面一人端着烛台,左掌护着迎风摇曳的火苗,缓缓沿着走廊向内而行,随后走出一个亭亭玉立的女郎。

福儿看得甚是清楚,那女郎正是“玲珑剑”柳仙仙。

五个人走到西厢房最靠里的一间,推门走了进去,房门复又合上。

福儿暗中寻思:柳夫人住在头一间,柳仙仙住在最里面的一间。方才母女二人在闲话家常,现在女儿回房归寝,大概就是这么一亮,东厢房的第一间突然燃亮了灯,紧接着,第二间第三间的灯也相继燃亮了,若非事先有所联络,绝不会如此凑巧。

福儿意识到可能会有事情发生了。

就在他全神贯注之际,忽觉有一只手掌按上他的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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