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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惦念

郑驰乐联想到田思祥说的话,心里打了个突,一下子警惕起来。

见他久久不说话,中年人似乎也察觉了自己的突兀:“不知道吗我再找人问问。”

郑驰乐说:“我知道在哪,我领你去吧。”

中年人笑了起来,面容显得格外可亲:“那就谢了。我这个人别的都不怕,就怕一个人出门。这次来淮昌本来有几个人陪着的,可他们都被我打发出去办事了,一个人找到这边时老毛病又犯了,找不着路啊。”

郑驰乐和关靖泽听他语气和缓,对视一眼,郑驰乐接话:“其实省院的规划很简单的,住院部大楼底下也有平面图。”

中年人说:“说了你可能也不信,就算你给我拓一张图手里拿着,我也找不着路。以前我北上打拼,本来打算去首都的,结果不知怎么就跑到华北省去了,东南西北中我是一点都分不清哪!”

郑驰乐听到他说华北省,心里的怪异感更深了。

走在郑驰乐身边的关靖泽始终皱着眉。

他总觉得这个中年人非常眼熟,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在脑海里搜索了老半天,关靖泽还是没能将记忆中任何一个人跟眼前的中年男人对上号。

郑驰乐和中年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很快就抵达了病婴所在病房。

这时田思祥和刘贺已经将该换掉的东西都换掉了,孩子的奶奶和外婆分别给两个孩子洗澡,用的不是开水,而是药汤。

季春来在一边指导她们该怎么做。

两位母亲趁着有人照看孩子的机会小睡补眠,田思祥和刘贺则静静地坐在病床边,两个人都很沉默。

中年人轻轻敲了敲房门。

田思祥和刘贺像是受惊了一样,一起抬起头来。

等看到中年人时他们的脸色唰地一变。

郑驰乐和关靖泽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似的判断:有问题。

中年人却敛了笑容,静默地将果篮放到桌上,对田思祥和刘贺说:“小田,小刘,我来这边办事,听说了你们的事,这心里实在过不去啊,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他从夹克的口袋里掏出两个厚厚的红包,“我想来想去,觉得问题是出在我们那儿里的,毕竟弟妹她们是在我们那儿出了事儿才走的,这是我给孩子准备的医药费,要是不够的话你尽管找我,我的电话没变,就算我不在也有人守着,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会有人接。”

田思祥和刘贺哼哧了老半天,说不出半句话来。

这时田思祥的母亲和刘贺的岳母都已经忙活得差不多了,田母边给孩子穿衣服边询问:“祥子,这是谁啊”

田思祥和刘贺对前两年的遭遇都守口如瓶,听到田母的问话后根本不知该怎么回来。

中年人也不在意田思祥两人的反应,他拿着没给出去红包走到田母他们那边说道:“伯母你们好,我啊,是小田他们以前的老板,说起来我也是老雁镇的人哪,我是杨铨啊,记得吗老杨家的杨铨。以前我不懂事,出去以后才知道世事艰难……唉,不提也罢。我这次来淮昌听到你们家出了事,这心啊就一上一下的,平静不下来。这是我给两个孩子准备的医药费,你们拿着。”

小镇子的人大多相互认识,杨铨一说老杨家,田母就想起来了:镇子南边的老杨家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顶有出息,很多年前就进了镇政府做事;另一个却是个流氓,平时游手好闲不说,还常常调-戏别人媳妇、偷看姑娘洗澡,后来被人举报说他犯了“流氓罪”,听到有人来抓他后连夜逃走了。

那个小流氓好像就叫杨铨!

田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杨铨,见他相貌端正,目光也和气,心里就生出了几分好感。再加上杨铨一听到自己家的事就主动把钱送过来,帮自己家解决医药费这个大难题,这么实诚、这么好心肠的老板上哪儿找

田母对着田思祥念叨起来:“难道你们因为觉得在杨老板手底下做事很丢脸,才不提老板是谁祥子啊,我看杨老板挺好的,那时候的事都是老黄历了,做人啊,要向前看。”

杨铨将红包塞给田母两人,笑着说:“一听伯母您说话,我就知道小田随了谁了,只有您这样的人才能教出这样好的儿子啊。”

田思祥憋红了脸,百口莫辩。

一边的刘贺也好不到哪里去。

季春来却没管屋内的诡异气氛,走到病床边再次查看完婴儿的情况,跟没有加入谈话的刘贺岳母交待了注意事项。

杨铨早就注意到季春来,见他忙得差不多以后立刻搭话:“老先生,两个小娃儿没事吧”

季春来说:“情况控制住了,不过还得调养一段时间,而且过敏比较麻烦,没法根治。”

杨铨说:“这个我听不太懂,您是医生,怎么治疗都听您的。钱不是问题,请您一定要治好她们,”他一脸唏嘘,“她们才刚出生啊!”

季春来说:“我会尽力。”

杨铨眼尖地瞧见郑驰乐在帮季春来收拾东西,不由问道:“带我过来的这位小朋友是您的孙子”

季春来摇摇头,答道:“乐乐是我徒弟。”

杨铨说:“您这个徒弟收得好啊!瞧他那机灵劲,瞅着就让人喜欢。”

季春来露出了一丝笑意:“你别这么夸他,要不然他尾巴就该翘起来了。好了,你们聊,我跟乐乐先回去,有问题就叫护士过来找。”

杨铨将他们送到外头,理所当然地做尽主人姿态。

走出门外后关靖泽抓住郑驰乐的手捏了捏,示意他跟自己走。

郑驰乐拉着关靖泽对季春来说:“师父,我跟他去那边走走。”

季春来知道他们俩常常书信往来,感情好到不得了,见了面自然有话要说,也就摆摆手让他们去了。

关靖泽拉着郑驰乐走出住院部,等走到静寂无人的走道上才停下来。

他神色微沉:“这个杨铨不简单。”

郑驰乐一怔,也把田思祥那天说的事告诉关靖泽。

杨铨这个角色跟田思祥两人的叙述完全能对上号,只是他表现得实在太自然了,压根儿看不出什么破绽——“投其所好”这招他用得可真好,对着田母他就夸徒弟、对着季春来他就夸徒弟,变着法儿戴高帽,哄得田母和季春来都对他印象不错。

关靖泽的脸色变得更为凝重:“我一开始觉得他有点眼熟,但怎么都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听到他自称杨铨后我才想起来,爸去中央省任职的时候提到过这个人,据说他流落在华北省的时候寄住在一位孤寡老人家里,那位老人没有儿女,死后把房子留给了他。后来他偶然在那间老房子的地板下发现了一箱金子,于是他有了发家的资本。”

郑驰乐咋舌,这种经历说真吧,听起来又有点儿玄乎;说假吧,也不是没可能的,还真没法挑出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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