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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与日本与不熟悉的语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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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波,你想留在德国吗?’

晚餐时刻,爸爸突然这么问我。

‘如果留在德国,美波就得一个人住了……’

妈妈很是困扰地托着脸颊。

父母因为工作的关系,明年二月即将结束在德国长达十四年的定居生活。

‘咦?姐姐不跟我们一起去日本吗?’

妹妹叶月不安地抬起眼神看着我。这孩子虽然好奇心旺盛又很活泼,但其实非常黏姐姐……如果我不跟她一起回日本,她一定不知该如何是好吧?

‘美波,你考虑得如何?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想留下来,爸爸会替你想办法……’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爸爸一定也希望我能跟他们一起回日本。毕竟把正值青春期的女儿独自一人留在国外,他们会感到担心也是必然的。

对我来说……这真的很困扰。忽然说要回去日本,我实在没办法想像。因为从我有记忆以来,就一直住在德国。就读的是这边的学校,来往的当然也是这边的朋友。爸妈之前从来没有想过回日本的事,我们在家里也都是用德语沟通。正因如此,所以我几乎可说是不会讲半句日文。对我来说,日本人才是外国人。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继续留在这边,跟我那群好朋友在一起。就算留在德国,只要学校放长假还是能和家人见面啊。但要是搬回日本,再来这边拜访朋友的机率……我想,应该很低吧?既然这样,那我……

‘姐姐……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当我低头思索的时候,叶月露出一副快哭出来似的表情深深凝视着我。

真是的,这孩子就是没有姐姐不行啊……爸妈常因工作不在家,我身为姐姐,只好负起照顾她的责任。她会这么黏我也是没办法的事。

思及至此,我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我想就算回到日本,爸爸和妈妈也一样会为了工作而奔波忙碌吧?如果没有我陪在她身边,叶月这孩子就得孤伶伶一个人。一个人孤伶伶地度过童年岁月,这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未免太过残酷。

为了爸爸和妈妈,还有可爱妹妹的笑容,我下定决心,清楚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我也一起回去。我要跟爸爸、妈妈还有叶月一起在日本生活。’

听到我这么说,家人们都松一口气,原本僵硬的表情也终于绽放出笑容。

原本就已经很无聊,因为语言不通的关系而更显得百无聊赖的开学典礼结束后,我和同学们回到接下来要一起度过一整年的教室里,开始同学间的自我介绍。

“我是阿亮,今后请多多指教。”

坐在我前面的男生结束自我介绍后,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下一个换我了。

我带着些许紧张的情绪走向前。能不能融入日本的环境,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事,我一定要注意别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才好。

我在脑中回想昨晚练习过的自我介绍,用粉笔在黑板写下自己的名字,接着转身面对大家大声说道:

“我是、岛田、美波,请多多指教。”

话一说完,全班所有人都惊讶得瞪大眼睛。咦?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该不会那么快就出错了吧?

我感觉到全身冒出冷汗。为什么大家要用那种表情看我?

“岛田同学是从德国回来的日侨,而且她最近才刚回国,大家要多多帮忙她。”

级任导师用日文这么说后,大家才理解似地点头。老师说话的速度很快,我听不懂那句话的意思……但应该是在跟班上同学解释我的状况吧?啊,我知道了,我的外表看起来虽然是日本人,可是说话时却有不协调的断句,所以大家才会那么惊讶。

知道原因后,我也能稍微放心——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却发现班上好几个同学都拼命隐忍似地发出刻意压低的轻笑声。干、干嘛?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岛田同学,没有关系,你只要慢慢记住汉字的写法就行了。”

连老师在看过黑板后,都对我露出笑容。可是,黑板上应该只有我刚刚亲手写下的名字才对啊……

环视一圈后,我发现教室里的所有同学都在看我写在黑板上的名字。奇怪?有哪里不对劲吗?

我拿出口袋里的小笔记本确认。该不会我把自己的名字写错了吧?

——“岛田美波”。

笔记本上是这么写的,而我写在黑板上的字则是——“岛田美彼”。

啊!好像有些小地方搞错了!

“……唔!”

我急忙把黑板上的几个字擦去,改用罗马拼音的方式拼出“ai shiada”。什么嘛!如果我写错,直接跟我说写错了就好啦!居然什么都不告诉我,只顾着嘲笑,这里的人未免太阴险了吧!

“请多多指教!”

因为太羞耻的关系,我的自我介绍只到此为止,说完便立刻加快脚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呜呜……一不小心就犯下这种莫名其妙的错误……

“我是从神无月中学毕业的坂本雄二。”

下一个男生在简短的自我介绍后便走回自己的位子。粗鲁……不对,这个男生给人的感觉比较贴近粗暴,而且好像很冷酷。看着这样的他,周围的同学开始交头接耳地不晓得在说些什么。

“那家伙就是神无月中学的……”

“传说中的恶鬼罗刹……”

“那家伙好像很不得了耶……”

“……哼!”

面对这么多吵杂的耳语交谈,那个男生只是不屑地从鼻间发出一声轻哼。我想想……他是叫坂本吗?虽然看起来好像不太好亲近,不过那种类型的男生在日本应该算是普通吧?爸爸说过“日本在世界上算是数一数二治安良好的国家,所以你用不着担心”。所以,那个人应该只是外表比较凶,骨子里还是标准的日本男生吧?嗯,没问题,根本用不着担心。

我如此说服自己。这时,下一位同学正上前去自我介绍。这次好像是个女生。

“老朽名叫木下秀吉,还请多关照指教。”

这个人讲的日文我听不太懂,不过应该算是普通吧?可是,明明是个女孩子却穿男生的制服,这一点还满奇怪的,但也不是得特别在意的事。一定是因为不习惯穿裙子之类的理由,所以才改穿男生制服。

没事的没事的,我一定能熟悉日本这块土地。因为爸爸说过“日本一点都不恐怖,也不会发生什么莫名其妙的怪事”,我要相信爸爸才行。

我甩开瞬间浮上脑海的不安,把注意力放在下一个准备自我介绍的同学身上。这次好像是个男生。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用连我都能听懂的缓慢速度轻声开口。

“…………我是土屋康太,兴趣是偷ㄆ……不对,特技是盗ㄕ……真的没什么。”

说出这些话的同学,口袋中隐约露出数位相机和录音机。

这应、应该算是普通……吧?他的兴趣一定是拍照,而录音机是……想必是为了录下老师在课堂上讲解的内容。没错,一定是这样!只不过是这么一点小事,不能用来证明日本是个很怪的国家啊……是这样没错吧?爸爸,我应该可以相信你说的话吧!

我重新振作精神,等着下一个准备自我介绍的同学,这次好像也是个男生。

“我是从神无月中学毕业的吉井明久,请大家多多指教。”

说完便朝台下行了一礼的这个男生——不知为何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只有他的上衣是水手服款式。

“……………………”

我被骗了……我绝对是被爸爸骗了!

我今后的生活已经被染上一大片不安的灰暗色彩。日本哪里不恐怖、不奇怪啊!我们班上全是恐怖的人、奇怪的人和危险的人啊!

都是因为那三个太具冲击性的家伙,害我后来也没仔细听其他同学说话,不知不觉间,全班同学都已经完成自我介绍。

导师交待几件联络事项后就离开教室。看来今天只有开学典礼和班会而已,结束后就可以回家。我该不该直接回家呢?爸爸他们今天也有来参加我的开学典礼,现在应该已经回到家了吧?

正当我这么想而站起身的时候,这才发现我的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一堆人。咦?干、干嘛啊?

“岛田同学是日侨吗?你是什么时候回来日本的呀?”

“你是在日本出生的吗?还是在国外出生?”

“你的英文很好吗?”

询问的声浪一波接一波朝我袭来,让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日侨……是什么?我是在日本出生的啊,可是英文和日文都不太行就是了——糟糕,这些话要怎么用日语表示?

“你现在住在哪里?”

“你有要参加什么社团吗?”

“你在德国有交男朋友吗?”

当我还在思索时,问题已经越积越多。我正在想该怎么回答,你们可不可以稍微等我一下啊!

“你的兴趣是什么?”

“喜欢的食物呢?”

“胸围是多少?”

啊啊,烦死了!你们要是不先安静下来,我根本没办法一个一个好好回应嘛!日语的“请你们安静一点”该怎么说呢?

我真的有种想抱头大喊的冲动,就在这时候,我忽然想起今天早上无意间见到的某个女孩子所说的话。有一个男生一直向她搭讪,但一脸厌烦的她只说了一句话就让那个男生安静下来。那么,我也学她说说看那句话吧。

我记得那个女生的确是说——

“给……”

“““给?”””

“给我闭嘴,你们这群猪哥。”

为了尽可能不要带给别人不好的观感,我试着展露笑容说出这句话。

我记得说出这句话的那个女生,留着一头螺旋状的发型。

我的意思有清楚传达出去吗?我怯怯地窥探大家的表情,发现站在周围的同学们,全都安静下来直盯着我的脸。

“这、这样啊,真是对不起。”

“我打从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被初次见面的人骂‘猪哥’耶……”

“在国外说这种话说不定很普通吧……”

同学们露出一脸尴尬的表情,纷纷从我身边离开。

咦?奇、奇怪?你们不用走啊,我只是希望你们能稍微等我一下,让我好好回答而已。该不会是我选错词汇了吧?

我想告诉他们,我并没有想赶他们走的意思,但却没有办法把自己的心情好好藉由日语表达出来。

“warten sie bitte horen sie eschichte bitte(等等,你们听我说啊!)”

情急之下,我忍不住吐出熟悉的德文,但大家只是露出困惑的温和笑容,默默从我身边走开。

唔唔……难道这里都没有人懂德文吗?

“那、那个……do not isunderstand please”

虽然我说不出日语,但至少可以用简单的英语留住他们吧?英文并不是我的强项,但至少比日文拿手。

“啊……i can&039;t speak english.”

但大家只是这么回应,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回过神时,才发现只剩下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位置上。

“……………………”

上学的第一天就立刻打了败仗。

班上同学们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开始找其他人聊天,进一步认识彼此,又或是正打算和几个熟悉的朋友(大概是同一间国中毕业的吧)一起约出去玩。

真让人羡慕……

我好想赶快交到朋友,也想和大家一起约出去玩啊。

“唉……”

我深深叹一口气,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教室。

就在这时候——

“啊,那个……你是岛田同学吧?”

身后突然传来男孩子的说话声。太好了!刚才虽然不晓得为什么会失败,但还是有人愿意跟我说话嘛!

“是的?”

我满怀期待地转过头,但是——

“唉……”

“咦?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看到我的脸,就露出这么失望的表情?”

站在我面前的,是那个穿着水手服的诡异男生。总、总觉得好像有种被泼了一桶冷水的挫败感……

啊,不对,我不该用外表来判断一个人的好坏。说不定聊过天之后,我会发现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也说不定。他会穿成这样,一定是有理由的吧?

“?”

被我紧盯着看了一会儿后,那个男生有些不知所以地微歪着头。啊,好像小动物一样,感觉有点可爱呢……我记得他好像是叫吉井吧?

“那个……”

“嗯?怎么了吗?”

当我出声后,他似乎顾虑到我还不习惯说日文,所以说得很慢,并用我也能听得清楚的方式回应。搞什么,原来他是个好人啊。

“为、什么、你的衣、服……”

总之,我还是先问出自己心中最大的疑问。

“咦?啊啊,你说这件衣服吗?这个嘛……这件衣服是因为……”

眼前的男生有些艰难地开口。

“因为我今天早上睡过头,一时慌张就……”

日本的学生在慌张时会穿上水手服吗?我是不太了解啦,这好像需要无比强大的理解能力才能明白耶!

“喂,笨蛋!不要挡在路中间聊那种没大脑的事。”

正当我努力想搞清楚对方话里的意思时,身旁又传来其他人的声音。

“别这样啦,坂本同学。岛田同学只是还不习惯日本而已,你怎么能骂她笨蛋呢?”

“我是在说你啦,吉井。”

一脸不爽地出声回应的坂本,就是那个看起来很粗暴的男学生。

这时,被骂笨蛋的吉井,很不开心地瞪着对方。

“唔……你说我哪里像笨蛋?”

“你的言行举止全都像。”

“你说什么!不要只靠外表就断定一个人的内在啦!”

“看你的样子,也不需要知道更多了吧?”

吉井和坂本不晓得在争论些什么。

因为他们说得太快了,我完全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内容。

“居然说我是笨蛋,你自己才是笨蛋啦!那么漂亮的女孩子跟你说话,你还装作视而不见……”

“那、那家伙的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这个愚蠢到极点的笨蛋!”

“你说什么!你才是个愚蠢到极点的笨蛋!”

他们两人的争吵渐趋激烈。呃……遇到这种情况时,我该怎么办才好?

“我从今天早上第一眼见到你时,就看你很不爽了!尤其是你那张傻里傻气的白痴脸孔!你难道不能更像个男人一点吗?”

“这是我要说的话!突然就骂一个初次见面的人‘笨蛋’,你到底懂不懂‘礼貌’这两个字怎么写啊!”

“我才不想听一个会穿水手服参加开学典礼的家伙说什么礼貌咧!”

毫不理会一旁困惑不解的我,眼前的两个男生越吵越凶。因为他们讲话的速度太快,我连句子里的单字都听不懂,不过,有一件事我倒是清清楚楚地明白了——要是跟这些家伙扯上关系,大概一辈子都别想再同到普通的学生生活。

“呃,那……再见。”

我瞥了一眼根本连看都不看我的两个男生,赶紧拿起书包离开。

我真的能适应这间学校吗?

一想到以后可能遇到的状况,我忍不住连连叹气。我知道日本和德国的文化差异很大,但我所要面对的,似乎是比国情差异更严重的问题……

至少,在自己更加疲惫不堪前赶紧回家吧。

当我一路往校舍玄关走去时,却看到长廊前方有个熟悉的女生身影。明明是个女生,却穿着男生制服的同班同学——那个名叫“木下”的女同学。

木下并没有发现走在她身后的我。怎么办?她是跟我同班的女生,我应该主动跟她打声招呼比较好吧?

我仔细观察着她的背影。跟刚才那两个笨男生不同,木下好像是个普通的好学生,但她没有穿上女生的制服裙子。我知道有些女生不喜欢穿裙子,所以,这并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会在这里偶然遇见也算是一种缘分,还是跟她打声招呼再回家吧。

我下定决心后,在脑海中复习日文的打招呼方式。我记得告别时应该要说“再见”才对,我只要跟她说“木下同学,再见”就好了。

深吸一口气后,我加快脚步打算从身后唤住她,但木下却突然改变行进的路线。奇怪?她要去哪里……啊,什么嘛,原来是要去上厕所。

我并没有非要追上去跟她打招呼不可的想法,但我还是跟在木下身后往厕所的方向走去。刚才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时,我的手指因此沾上粉笔灰,所以想进厕所把双手洗干净。

“……”

木下推开蓝色的那扇厕所大门,往里头走去。哦!原来在日本,蓝色门的是女生厕所,而粉红色门的才是男生厕所啊……还好我有跟在木下身后,不然差点就因为搞不清楚状况而踏进男生厕所里。

我感受着文化差异所带来的新鲜感,跟着推开门走进厕所。

“““呜喔喔喔喔喔!女生为什么会走进男生厕所啊!”””

刚上完厕所的几个男生,同时发出吓人的叫声。等一下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会有男生在这里!

“等、等等!你们先冷静一点!老朽可是不折不扣的男儿身——”

“““随便怎样都好,你们快点出去啦!”””

“hen wir hier koshita!(我们快点出去啦,木下!)”

“这一切都是误会!”

我抓着还想说些什么的木下其手腕,慌慌张张地冲出厕所。

“哈啊、哈啊哈啊……”

我们拼命地狂奔,一直跑到楼梯间的平台才停下脚步。

“唔……为什么连老朽也得跟着一起逃走不可啊……”

木下露出一脸不服的表情。她难道不晓得自己做了什么吗?

这、这个人真是……

“sd sie du!trcten sie nicht s badezir der anner e!(你是笨蛋吗?跑进男生厕所里到底想做什么啊!)”

“什、什么啊?为什么岛田要对老朽发脾气呢?”

木下似乎完全不懂我为何生气,惊讶地睁大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连刚从国外回来的我都知道搞错男厕跟女厕是多么糟糕的事,为什么她会不懂呢?既然是女生,就应该使用女生厕所嘛!都是因为她的关系,害我也被其他人当成怪人啦!

“岛田,老朽知道你一定是误会了。虽然大家经常会搞错,但老朽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呢。”

“hen sie zukunft zuut fur sie!(我是为你好才这么说啊!从现在开始,你还是乖乖上女生厕所比较好啦!)”

我用德文给了似乎还想辩解什么的木下一些忠告(不过她大概听不懂吧),然后转身离开。啊啊,真是的……今天真是有够倒楣!

顺带一提,今天好像也是“春一番”(注:多半发生在立春左右,意指一年当中第一次刮起的南风。)还是什么的日子,校舍玄关前有好多女生都用手按着裙子——她们附近有个瘦小的少年,倒卧在他自己喷出的一滩鼻血中。说真的,日本这个国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和为了参加我的入学典礼而特地向公司请假的爸爸妈妈,以及还没有开始上学的叶月围坐在桌边一起用餐时,爸爸一脸担心地询问我:

‘美波,日本的学校怎么样?你还习惯吗?’

‘……’

要是习惯那些东西,我八成也会被其他人当作笨蛋或变态吧。

‘唔?姐姐,你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叶月不安地凝视我的脸孔。糟糕,我得多注意一点,别让她为我担心。

‘没有啊,没发生什么不顺心的事啦,只是那间学校里有很多非常具有个人特色又很奇怪的人呢!’

应该说,全都是奇怪的人才对。

‘是吗?你能开开心心的就再好不过了。’

‘要是姐姐能交到很多朋友就好了。’

‘就、就是说啊。’

说真的,我觉得还是不要跟那些人扯上关系或是变成朋友会比较妥当……

‘美波,大家知道你是从德国回来的日侨,有没有问你什么问题呢?’

妈妈一边削着用来当饭后甜点的苹果,一边如此问我。

‘嗯,因为同学们一次问我太多问题,我还向他们抱怨了几句呢。’

‘抱怨?用日文吗?’

‘嗯。’

‘哇!姐姐好厉害喔,这么快就已经会讲日文啦?’

‘当然啰!我可是用正统的日文,跟他们说“给我闭嘴,你们这群猪哥”呢。’

听我这么说完,爸爸和妈妈一时之间都哑然失声。咦?怎么了吗?

‘美、美波……’

‘嗯?爸爸,你怎么了?’

爸爸的脸孔似乎有些抽搐痉挛。到底是怎么回事?

‘用德文来说,你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werden sie schweigsa,e sehwe”的意思耶……’

爸爸惊恐地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咦?“werden sie schweigsa,e schwe(给我闭嘴,你们这群猪哥。)”?那、那不是……很差劲又很难听、用来骂人的话语吗?

‘‘……’’

爸爸和妈妈打从心底深感担忧地直盯着我。怎、怎么办?我一定得跟那群同学解释清楚才行啊!

‘那、那是因为……今天刚认识的朋友跟我开玩笑,才教我讲那句话啦……’

我只能随口编织谎言,试图蒙混过去。那个女孩虽然不是我的朋友,但我确实是模仿她说出那句话而已,应该勉强算过关吧?

听我这么说,爸爸和妈妈才总算松一口气。

‘美波真是的,才刚转学进去就学了这么奇怪的日文。’

‘就是说啊。若是朋友之间开开玩笑是无所谓,但要是一不小心,很可能会说出什么莫名其妙的日文喔。’

‘嗯,我、我知道啦。’

于是,我那前途堪虑的转学第一天,就在这种情况下悄悄画上句点。

“存在、生存、存活在、现在所在,这几种说法的活用是——”

从开学典礼至今已经过十天,学校安排的课程也渐渐上轨道。但对我来说,完全搞不清楚老师在说什么的情形,今天依然持续着。

虽然在分数方面,校方是有所斟酌,但对全班进行的讲解内容,并不曾因为我是个语言不通的日侨而停下来做更多的说明,依旧照着课表的进度走。数学课的内容我还勉强可以理解(除了证明题之外),但我对古文或现代国文可就完全没辙,根本听不懂老师在说些什么。

“唉……”

一声叹息逸出嘴角,我只能看着窗外的风景打发无聊的上课时间。

最近这一阵子,我每天都过得好忧郁。

听不懂老师在讲什么还算好,反正那本来就在我的预料之中,问题是我始终没办法融入这个班级。

“唉……”

大概是被我在开学第一天说的那句“猪哥”吓到了吧?才刚开学不久,心态上都还没准备好的同班同学们,应该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在乎一个说出诡异日文的日侨。接近我的人,这几天光用单手就数得完。

“那么,吉井同学,请你回答这时候‘存活在’的活用形是什么?”

“我想想……是‘存活在的啦’吧。”

“我问的明明是古文的活用形,你却回答京都腔的说法,这还真是个牛头不对马嘴的答案啊。”

“咦?奇、奇怪?”

班上的那个笨蛋一手拿着古文字典,因为说了傻话而惹得全班哄堂大笑。吉井那家伙不管被点名几次,从来没有一次答对问题。答题的正确率居然比听不懂日文的我还低,他的脑袋到底是怎么搞的?他该不会连字典的使用方式都搞不清楚吧?

我只觉得他真是愚笨,但周围那些哈哈大笑的同学们似乎不这么想。虽然他们也被吉井的愚蠢吓到了,但硬要说的话,还是比较接近对他的愚蠢“微笑以对”的感觉。我几乎可以听见同学们用无奈的语气说出“真拿吉并没办法耶”。

开学才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那个笨蛋就已如此融入这个班级里。对于这一点,不知为何我心里就是觉得有点不太愉快。

“真是可惜,‘存活在的啦’是错误答案喔。正确答案是——”

老师苦笑着说出正确答案。虽然老师特地针对答案解释一遍,但我还是完全听不懂。数学课时还不至于这么惨,但说到古文、现代国文和日本史之类的科目,对我而言就是一长串完全看不懂的外国字母罗列在眼前罢了。日常生活所需要使用的单字我还勉强可以理解,但说到专有名词或旧时的文言文什么的,真的完完全全超出我的理解范围。

“咳……”

到头来,我还是只能看着窗外默默叹气,等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无心把日文念好……干脆连星期六的日语特别讲座都跷掉好了,反正一个礼拜只上那一次课,也不可能对我的日语有多大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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