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问（2/2）
“我真的——好讨厌你！”
我是为了听这种话，才被叫来顶楼的吗？
“美、美波？”
“从第一次见到小明时，我就一直好讨厌你！之后以朋友的身份待在你身边，真的让我觉得好痛苦！我真的、真的没办法再继续和你当朋友了！”
这种崭新的告白是怎么一回事？特地把我叫到顶楼，对我说打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一直很讨厌我……别说是现实生活了，这种剧情我连在漫画或小说里都没见过啊。
可是，现在不是错愕震惊的时候，得继续演下去才行！怎么办？美波不受控制啦。既然这样，就算只剩我一个人，也得继续照着剧本演下去才行！
我把目光移回脚本上，确认自己的下一句台词。
“美波……”
“小明……”
为了连同美波表现不足的份一起弥补，我用充满感情的目光直视美波的双眼，开口道：
“我也是，我一直跟你有着同样的想法啊。”
美波握紧的拳头不断砸在我身上，这实在太没道理啦！
☆
“你们两个真是……怎么会做出这般失态的事呢……”
一回到f班，就看到秀吉手支着额头，一脸不知该拿我们怎么办才好的无奈模样。刚才在顶楼发生的状况，他们应该已经透过闷声色狼安装的窃听器听得一清二楚了。
“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我怎么可能说得出那种台词！而且说不定还会被录音存证耶！”
“就、就是说嘛！而且美波哪说得出那么可爱的台词——奇怪？我的右手是失去感觉了吗？”会看到美波正抓着我的右手肘做出天理不容的残忍事情，应该只是我想太多了吧？
“啊，不然就请木下同学先演一遍给我们看看吧？”
姬路同学拍了一下手提议道。对喔，先看专业的演员演一遍当作参考，我们应该也能演得比较自然吧……不过现在说这些也太迟了。
“嗯？老朽没问题呀。”
说完，秀吉便拿起脚本，聚精会神地看了几分钟。
“好，老朽准备好了。”
秀吉放下脚本，改拉起我的手。
“咦？什么？”
没想到秀吉会突然拉起我的手，我着实被吓了一跳。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毫不在意我的困惑无助，秀吉用轻柔的力道握住我的手，缓缓抬起脸来。
“突然把你叫来这种地方真的很抱歉，小明……那个，其实我……我很喜欢你啊！”
“……”
秀吉突如其来地告白！执着我的手、脸颊染上两片淡淡的红晕、拼命向我倾诉爱意的秀吉，真是可爱到言语无法形容。
“从第一次见到小明时，我就一直好喜欢你！之后以朋友的身份待在你身边，真的让我觉得好痛苦！我真的、真的没办法再继续和你当朋友了！”
接踵而来的杀人台词，让我的脑袋瞬间短路——原来你一直偷偷爱着我，真的让我打从心底感到高兴啊。
“小明……虽然先吻了你才讲这种话是有些迟了，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请你和我交往吧。”
受不了啦！听到他这么说，我怎么还能保持理智呢。
“妈妈……这是我第一次打从心底感谢你……谢谢你把我生到这个世界上……”
“——唔嗯，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忽然间，手上的温热触感消失了。奇、奇怪？刚才的幸福感跑去哪了？
“好、好厉害喔……”
“就、就是说啊……虽然被告白的人不是我，但连我也不禁心跳加快……”
“被你们这么夸赞，还真让老朽不好意思……不过老朽可是连功课都不顾，潜心钻研过演技的，这种程度的挑战算不了什么啦。”
秀吉有些难为情地搔了搔脸颊。
原、原来啊，刚才那些话都只是照着剧本演出……
“明久同学，你怎么哭了呢？”
“没什么啦，姬路同学……那个，可以请你先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
再也没有比从幸福的美梦中醒来更叫人悲伤的事了。此刻的我，总算深刻体会到这种叫人心痛的感觉。
“先别说这个。照目前的状况发展，别说要让清水那妮子嫉妒到发狂，根本就是造成反效果而已嘛。闷声色狼，清水已经知道明久他们刚才在顶楼的对话了吗？”
“…………不一定，半途我又动了手脚，让机器出现接收不良的情况。”
正趴在矮桌上忙着操纵机器的闷声色狼手没停下来过，同时还分神回答秀吉的问题。真不愧是闷声色狼，判断得好啊！
现在的问题在于，不晓得清水同学到底听到多少内容。
“一开始的台词确实有照着剧本念，清水那妮子大概也搞不清是真是假吧。状况还在可以补救的范围内，接下来你们俩可得演好亲密小情侣的角色才行喔。”
““唔……””
秀吉都发挥高超的演技表演给我们看了，现在就算想拒绝也说不出口。刚才的失败，也得靠我们自己收拾善后才行。
“刚才在姬路出场前，演戏就先中断了，这次可得麻烦你啰。”
“好、好的，我会加油！”
“嗯嗯，拜托你啦。”
看到姬路同学充满干劲的样子，秀吉相当满意地点了点头。
“要演是无所谓啦，可是下一堂课也差不多快开始了吧？”
看向时钟确认现在的时刻，午休时间还剩下——怎么会？别提午休时间了，现在根本就快要开始上下午第一节课啦！
“因为其他班的学生都在考试，下午几堂已经变成自习课。别说改考卷和监考已经让老师们忙不过来，就连负责维修试验召唤系统的人手也不够，老师们现在都忙翻天了。”
原来是这样啊。因为得处理二年级所有男学生被停学这种前所未闻的珍奇异事，现在二年级全体男学生都为了补充分数而正在接受考试。老师们会忙到人手不足也是没办法的事。
“上午几节也全都是由代课老师来上的嘛。”
“唔嗯，所以这个周末的时间大概也全得耗在补习上了。但就目前的状况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呢。”
补习啊……虽称不上是如愿以偿，但确实如秀吉所说，下午的自习课来得恰到好处，可得好好利用才行。
“接下来的情境设定为岛田和明久离开教室在外头约会，明久和岛田得手牵手才行喔。”
““……””
我和美波互看一眼。怎么突然出这种高难度的课题给我们啊？
“那、那个……木下同学，就、就算不牵手应该也没关系吧？”
也许是顾虑到我们的心情，姬路同学站出来对秀吉提出异议，握成拳的双手慌乱无措地摆动。看来姬路同学也很清楚我们并不愿意做出这种事呢，真是个温柔的好女孩。
“姬路，老朽不是不了解你的心情，但当他们走在一块儿时，随时随地都很可能被拍下来或被其他人看到啊，要他们牵手是有其必要性的。”
“可、可是……”
“明久、岛田，为了挽回之前的失败，这次你们两个可得好好加油才行。视觉上的效果除了是剧情安排上的需要，这对你们来说也比较容易进入状况吧。”
换句话说，牵手走在一起的话，我和美波演起来也会比较有感觉吗？既然秀吉都这么说，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干了。
我转头看向美波，只见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轻轻点了点头，伸手握住我的手。
“很好，那么这次的表演舞台也选在顶楼吧。这么一来，闷声色狼要操控机器什么的也比较方便吧？”
“…………如果要对窃听器下手，选择顶楼那一台是比较自然。”
若演戏时有个意外，就必须中断窃听器的功能，比起藏在其他地方的机器，选择顶楼那台曾坏过一次的窃听器确实比较自然。
“是吗……那我们走吧，美波。”
“……牵手是无所谓，不过你要是敢碰其他地方，我就杀了你。”
“知、知道了，我会注意。”
我和美波之间散发出不和谐的僵硬氛围，但仍手牵着手走向走廊。班上的其他同学什么话都没说，应该是雄二事前已经先和他们解释过了吧。
走在通往顶楼的走廊上，我和美波脸上都挂着笑意，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
“哈哈哈，美波你真是的。这样紧抓着我的手臂，不是很难走路吗？”
“呵呵，有什么关系嘛，因为我们正在交往啊，让我抓一下手臂算什么。”
我的手肘关节发出叽嘎叽嘎的恐怖声音，但我脸上的笑容依然不减，因为我们是如胶似漆的男女朋友。
“可是美波，你从刚才就一直顶着我的手肘耶。”
“咦？你、你、你这个大色狼！”
“——我的肋骨啊！”
被用力顶来顶去，真是快痛死我了。
“呵呵呵，小明真是的，老爱开玩笑，真的好可爱喔。”
“哈哈哈哈，讨厌啦美波，你怎么抓得比刚才更用力了呢。”
“有什么关系，人家真的好想紧紧抱住你喔。”
“真拿你没办法，美波就是个爱撒娇的孩子。”
说话的同时，我也悄悄把手肘以下的部份藏起来不让其他人看到。
这只胀成猪肝色的手腕要是被人看到，就算我们表现得再怎么像甜蜜亲昵的小情侣，也未免太不自然了。
在手指已经失去知觉的情况下，我们依然在走廊上漫步。好，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才好呢？情侣之间的对话、情侣之间的对话……
“对了，美波啊。”
“嗯？怎么了吗，小明？”
“美波喜欢我的什么地方呢？”
就用之前不晓得曾在哪里看过，“发生在眼前令人不爽的对话”范例之一试试看吧。
听完我的问题后，美波瞬间沉默了一下，接着又隐藏起所有情绪，直视着我开口道：“这种事还用得着说吗？”
喔，美波好像也知道嘛。我想她应该会说出：“从你的头顶到脚趾头，我全都喜欢啊！”这样的答案吧。
“从你的头顶到眉毛，我全都喜欢啊！”
看来她好像只对我的额头有兴趣而已。
“话说回来，小明你呢？”
“这还用得着说吗？我当然是和美波一样啊。”
“讨厌啦，小明真是的……你真的好可爱喔！”
我又听见关节发出叽嘎叽嘎的恐怖声响。
于是在到达顶楼的时候，我那可怜的手肘只能因疼痛而不停抽搐颤抖。
“美波，我们去那里吧。”
“不要啦，我们到那边嘛。”
“不不不，那里才晒得到阳光啊，晒晒太阳一定会很舒服。”
“阳光太强烈的话，对肌肤会有不好的影响啦！另外那头有阴影挡住的才好嘛。”
笑容底下，我们正进行着选择场地的攻防战。换句话说，这也是想站到摄影机拍不到的死角好让手肘获得解放的我，和还想继续施行关节技的美波，两人台面下无言的战争。
“来啊，小明，我们去那边坐下！”
“美波，你真是的，怎么可以这么用力拉我的手呢。”
这样会被你折断啦。
“你看，待在这里很凉爽、很舒服吧？你流了好多汗呢。”
这明明是因为身体疼痛所流下的冷汗，美波怎么可能没注意到。
“说的也是。这里真的很凉呢，害我连背脊都开始发抖了。”
“你会冷吗？那我们得贴得更紧一点才行啊。”
“不不不，现在已经贴得够紧了。”
“你在说什么啊，这没什么好害羞的吧？”
正当我们露出没有传达到双眼的盈盈笑意，深深注视着彼此时，我的视线一隅捕捉到秀吉往死角移动的身影。
没多久，只见秀吉往顶楼安全门的方向挥了挥手，然后一抹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我们面前。
“你、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啊？现在可是上课中耶！”
露出一脸怒意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正是姬路同学。她看起来好像真的气得不轻——姬路同学的演技也很不错，真不愧是优等生。
“瑞希……”
“你们居然黏得那么紧，而且还勾着手……这样看起来，简直就像……像、像在交往中的情侣不是吗？”
姬路同学伸手指着我们紧贴在一起的手腕。看来她并没有发觉美波其实正以关节技对我处以私刑。
发展到这种状况，我该怎么回应姬路同学才好呢？现在又没有剧本可看，即兴发挥应该没问题吧。
“那个，姬路同学……”
如果沉默太久好像不太好，但出声之后，一时之间我又想不出该说些什么。遇到这种状况时，该说些什么才对呢？
我呐呐不成言的模样似乎让美波看不下去了，她于是接着说：
“瑞希，你说的没错，我和小明确实是在交往。”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我希望你现在立刻还我手腕的自由。
“咦……你、你们在交往，这是真的吗？”
“嗯，抱歉一直瞒着你。”
美波一脸歉然地低喃道。
“美波……你果然喜欢明久同学吗？”
“是的……我没有对你坦白这件事，真的很抱歉。我明明知道你的心情，却还……”
明明没有剧本却能这么自然地说出台词，真厉害！这两个人该不会都具备演戏的天份吧。
话说回来，我到底该说什么好呢？唔，嗯……对了！只要引用漫画或小说里相似情节中的台词就行了。我记得上次看的那本小说里，好像也有类似的情节，我就借用一下那本书里的台词吧。
要小心别咬到舌头，我深吸一口气——
“你们别这样，别为了我吵架啊！”
叽嘎——如果清水同学没有透过摄影机听见我手腕关节脱臼的声音就好了。
“果然是这样……美波也对明久同学……”
“我知道这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事……但我真的很抱歉。你应该不会原谅我吧……”
虽然耳边听着她们的对话，但我比较在意的是关节明明已经脱臼了却完全感觉不到痛楚。我好像曾经听过生物的肉体在受到相当严重的伤害时，脑子会自动遮断痛觉神经的说法，我该不会也……
“不，我大概能体会美波的心情……你愿意对我坦白，其实我也觉得心情轻松多了。”
为了小心起见，我试着动动手指确认。
首先是拇指——唔，好奇怪，怎么连动也不动呢。
“咦？瑞希，你愿意原谅我吗？”
“这不是原不原谅的问题啊……我认为每个人都有喜欢别人的自由，我又怎么能因为这种事而责备你呢。”
“瑞希……谢谢你……”
她们的对手戏进展得很顺利，而且好像完全没有我出场的余地，所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确认我自己的身体状况吧。
接着确认食指的动作。这只手指的颜色看起来挺正常的，应该能动才——咦？怎么不动啊？我现在的状况该不会真的已经很糟糕了吧？
“可是，我没办法原谅你们今天早上的那个吻！那个吻已经违反规则了！而且那好像还是明久同学的初吻耶！”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中指一定可以——半点反应都没有。
不会吧？不会真有这种事吧……
“那、那是因为……小明他……发了那种短信，还有其他很多状况接二连三发生，所以我才……”
呜喔喔喔喔喔！无名指和小指也都不能动！这下事情真的糟糕啦！
“没有借口好说！那么狡猾的行为，就算神愿意原谅你，我也——”
——咚！
好像有什么东西撞上墙壁的声音。
不过我现在已经没有多余心力管那么多。手指啊！我的手指啊……！
““啊……””
“我、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啦。那、那个……咳咳！”
“就、就是说啊……咳咳！”
太奇怪了，从手指到肘关节似乎都不太对劲。怎样办？再这样下去，我说不定会被冠上“单手的观察处分者”这种听起来还挺帅气的外号啊。
“总而言之，我要说的是……美波是个大笨蛋啦！”
“啊！瑞希！”
现在已经不是演戏的时候。我得赶快冲进保健室，请老师帮我治疗才行！
我试着拉开美波的手腕——
“等、等一下，小明？你为什么要追着瑞希跑啊！”
呜哇啊啊啊啊！美波完全不肯松手！我的身体都已经不妙了，她还这样！现在我得立刻冲去保健室才行啊！
“真的遇到这种状况时，小明果然还是会弃我而选择瑞希吗……”
美波不晓得在念念有词些什么，而且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手腕状况。
噫呀呀呀！我的手腕颜色已经恐怖到连我自己都不敢正眼直视啦！这下子真的不妙了！
“既、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呐，小明……跟我在一起吧？因为我……那个……对你……因为人家喜欢你啦……”
美波一脸认真地继续演出，可是我已经到达临界点！
“美、美波，对不起！我真的有个非去不可的地方！”
“啊……”
我用力甩开美波的手臂向前狂奔。
保健室！我得快点去保健室，否则事情就会演变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是吗……原来这才是现实啊……”
“岛、岛田，你先冷静一点，不要乱说话……”
“已经够了，我不想再演戏。反正你……就是喜欢像瑞希那样的‘女孩子’吧！”
身后好像传来什么声音，但血液开始流通后，痛楚也渐渐侵袭我受到重伤的手臂，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余力再理会其他事了。
☆
“太好了……我的手还能动，真是太好了……”
幸好手腕的伤势处理及时，我略为安心地抚着胸口走回教室，途中却遇到迎面走来的姬路同学。
怎么了？她是不是有什么烦恼？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姬路同学？”
“啊……明久同学。”
我试着唤她一声，姬路同学这才注意到我的存在，缓缓抬起头来。
“你怎么了吗？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精神耶。”
“咦？我看起来很没精神吗？”
“对啊，好像有点寂寞的样子。”
若是她问我“我哪里看起来寂寞了”，我也答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姬路同学看起来似乎和平常有点不太一样。
“我看起来很寂寞吗？其实我并不特别这么觉得啊。”
姬路同学有些困窘地微微歪着头。
“可是，如果看在明久同学眼中是那个样子，一定是——”
“一定是什么？”
“——因为我喜欢的人被抢走了，所以才让我觉得悲伤吧……就算，明知道那只是在演戏而已……”
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姬路同学的表情也仿佛笼罩上一层抑郁和伤感。
这样啊，她果然是个女孩子呢。那只是戏中喜欢对象被好友抢走而感到悲伤的角色设定而已，我周围那些粗枝大叶的男性朋友是绝不会有这种情绪出现的。
为了不伤害纤细的姬路同学，我努力选择适当的词汇，向她说道：“姬路同学，你不用担心啦，那只是在演戏而已。”
“是的，说的也是，那只是演戏嘛。”
“就是说啊。”
没错，因为是演戏，所以根本用不着放在心上啊。更何况，我完全无法想像有哪个家伙的魅力会大到让姬路同学和美波同时倾心。如果真有这样的男人存在，那家伙肯定有着聪明的脑袋、帅气的外表和过人的运动神经，而且还非常温柔、很受女孩子欢迎、诚实可靠又完全不会花心，大概只有这么有魅力的男人才够格当她们喜欢的对象吧。
想到这里，我都忍不住嫉妒起来了，虽然明知道现实世界中根本没有这种男人存在。
“……如果……”
就在我对自己想像中的人物感到不爽时，身旁的姬路同学突然喃喃自语地说了些什么。
“嗯？姬路同学，你说什么吗？”
“如果……真的遇到那种状况……那个时候，明久同学会怎么做呢？”
“咦？”
回过神时，才发现姬路同学正露出一脸再认真不过的表情深深凝视着我。大概是刚才的对话让她感到不安吧？明明只是演戏，她却想得那么深入，说不定姬路同学的感受性还挺强烈的呢。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用搞笑的态度随便带过这个话题。
就算再怎么不济，我好歹算是个男人，如果只说些敷衍的话应付，她一定会放在心上的，所以我得认真回答她这个问题才行。
沉思半晌后，我缓缓开口道出心中的想法。
“这个嘛，如果真的遇到那种状况——我一定会努力思考。”
“你会……努力思考？”
“嗯，因为我并没有那么聪明……但就算如此，我会尽我所能地努力思考。等我想出一个所以然后，我也会毫无保留地把我的答案说出来。”
听完我的回答，姬路同学似乎有些困窘地露出淡淡微笑。奇怪？这难道不是姬路同学想听的答案吗？
“我原本想问你会选择谁的，唉……”
似乎是不太想让我听到，姬路同学用细如蚊蝇的声音不知呢喃了些什么。
“嗯？你说什么？”
“不，我没说什么啦。”
“哎唷，不过我大概一辈子都无缘遇上那种状况，所以其实也不太能想像啦。”
在演戏时稍微体验到那种滋味，我已经觉得够幸福了。能演到这个角色实在太棒啦。
“怎么会呢，明久同学太谦虚了。”
“哈哈哈，姬路同学还真会说场面话啊。”
“我才不是说场面话呢。明久同学很开朗又温柔，不管什么人跟你在一起，都会觉得心情很平静，你总是给人很安心的感觉。”
“嗯？姬路同学？”
“可是，也因为你的毫无防备，才让周围的人感到不安啊。”
毫无防备？应该不至于吧。我现在一个人独居也过得好好的呀，怎么会毫无防备呢。
“会吗？我觉得我的警戒心还挺强的呀。”
“是吗？”
“嗯，当然啰。就这一点来说，我确实——嗯？姬路同学，你在看什么啊？”
话说到一半，姬路同学的视线突然越过我望向远方。
那里有什么东西吗？我循着姬路同学的视线看去，可是，那里只有一块什么告示都没贴的告示板而已。
“嗯？什么东西都没有啊，姬路同——”
确认过后，我收回视线。没想到——
“看吧，明久同学果然毫无防备嘛。”
——姬路同学的脸孔竟近在我眼前。
“什、什么啊！你是怎么了？”
“……明久同学果然……让人很不安呢。居然这么简单就能接近你……”
姬路同学的视线紧盯着我的双眼。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管对象是谁，明久同学总是这么毫无防备吗？还是说……因为对象是我的关系呢……”
超乎预期的发展，让我的脑袋一时之间转不过来。今天好像发生过不少次这种状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呃，那个……姬路同学……”
怎样啦！现在我到底该说什么才好啊！她是在问我什么啊？
就在我还搞不清楚该怎么反应的时候——
“呵呵，骗你的啦。”
姬路同学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般露出甜甜的笑容，往后退开一步。
“刚才只是演戏的后续发展而已，吓到你了吗？”
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后，前一刻的异样氛围已不复存在，姬路同学就像平时一样露出淡淡的笑容。
什、什么嘛，原来是在开玩笑啊……这样对心脏很不好耶……
“才不只是吓一跳呢，我的心脏差点从嘴里跳出来了。”
“那、那我还挺想看看明久同学吓到心脏从嘴里跳出来的样子呢。”
喔喔喔，真是的！害我的心脏又扑通扑通地小鹿乱撞了。真的吓死人啦～
“对不起嘛，因为我不曾演过戏，一演就忍不住上瘾了。”
言语间，姬路同学的表情也增添几分羞涩腼腆。照这样子看来，姬路同学说不定还挺喜欢恶作剧的呢。
正当我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时，一个疑问忽然浮上脑海——咦？她刚才是说“不曾演过戏”吗？
“姬路同学，你以前难道都没有演过戏吗？”
“是啊，我从来没有演过。”
“这样啊，那你还真厉害耶……”
“嗯？什么意思？”
姬路同学一脸不解地呆望着我。也对啦，通常本人都不会注意到这种事吧。
“就是刚才啊，你对我表演了‘喜欢上某人’的演技不是吗？不过就我看来，那完全不像是在演戏耶。”
“……咦？”
“感觉上，你好像真的已经有个喜欢的人呢。”
“咦？咦？咦！”
“所以我就猜……”
“关、关于这件事，那个……我……其实就是……”
“我就猜啊，姬路同学说不定以前曾有过演戏的经验呢。”
“跟明久同学想的一样，那并不是演技，而是我真正的——咦，你说什么？”
“明明没有经验却能演得入木三分，说不定姬路同学真的很有演戏天份喔！”
“啊……你是在说这个啊……”
而且她的感受性也很强烈，姬路同学说不定真的是未被发掘的演戏天才呢。
我原本是在夸奖她，可是——
“……笨蛋。”
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姬路同学露出生闷气似的别扭表情。
“咦？你有说什么吗？”
“我没说什么。话说回来，我们差不多该回教室了。我也很在意刚才在顶楼的表现，不晓得效果好不好呢。”
“说的也是。都是姬路同学故意吓我，害我都忘记这件事了。”
“呵呵，对不起嘛。”
现在不是演戏闹着玩的时候。刚才在顶楼的演出有没有成功骗过清水同学，可是关系着我们f班从今以后的教学设备啊。
不过，一定没问题的！我都那么努力忍着手腕的疼痛，这次的作战一定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