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德布里奇(2/2)
“我可能还会折腾几趟。”我说。
“那太好了。我们会想你的。”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相信凯蒂一定不让我失望。“一切还好吗,苏?”她问道,声音却明显透露着担心。
“我很好。”我说。
“你知道我担心你,你一个人住在公寓里。”
“我不是一个人,还有安德鲁呢。”
“安德鲁还好吗?”
“他非常好。”
“他现在应该已经回学校了吧。”
“没有。他们过完这周才上课。他今年夏天一直待在克里特岛。”话音刚落,我就后悔了。这不就等于是说,我是一个人住。
“你为什么不跟他一起去?”
“他邀请我了,但我太忙了。”可这不全是实话。我从未去过克里特岛。我内心深处的某个念头在抗拒这个想法;我不想踏入他的世界,让自己接受审视。
“有没有可能……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
最后总是会回到这个话题。凯蒂的婚龄长达二十七年,对于她来说,婚姻是最重要的事,是一切的归宿,是人活着的唯一理由。婚姻是她的伍德布里奇中学,是她的家园,是包围她的四面墙壁——在她看来,我被困在了围墙外面,只能从门口向里面眺望。
“噢,我们从来没有聊过这件事,”我语气轻快地说,“我们喜欢保持现状。不管怎样,我永远也不会嫁给他。”
“因为他是希腊人?”
“因为他太希腊了。他都快把我逼疯了。”
为什么凯蒂总是要用她的标准来评判我?难道她看不出来我不需要她拥有的东西吗?难道她看不出来我现在这样就非常开心吗?如果我的语气听起来很气恼,那只是因为,我担心她是对的。我内心深处的一个声音也在问我同样的问题。我永远不会有孩子。我有一个男朋友,可他整个夏天都不在,开学后也只在周末才过来——要不然,他就是在忙着踢足球、参加学校的排练或者周六去泰特美术馆[6]参观。我把我的一生都献给了图书、书店、书商,还有像查尔斯、艾伦那些书卷气的人。这样一来,我最终也活成了一本书:被束之高阁。
我很高兴回到名爵车里。伍德布里奇通往al2高速公路之间的路段没有测速摄像头,我的脚一直死死地踩在油门上。当车子开上25高速公路[7]后,我打开收音机,听玛丽尔拉·弗罗斯特拉普[8]的广播。她正在谈论书籍。我这才感觉好受一点。
[1]互惠生,指来自外国的家政助理,住在寄宿家庭里,主要负责照顾寄宿家庭的孩子,同时承担一些家务,以此来赚取报酬。有些国家对互惠生的年龄有要求,还有些国家要求互惠生必须为女性,互惠生通常可以取得长期逗留的签证。
[2]《艾德温·德鲁德之谜》,英国文学家查尔斯·狄更斯的遗作。这部侦探小说尚未完稿,狄更斯就因脑溢血去世。
[3]苏菲·汉娜(phie hannah,1971—),英国犯罪类小说作家以及诗人,二〇一五年创作了《字母袖扣谋杀案》。
[4]高雪维尔,法国乃至欧洲最著名的滑雪胜地,坐落在阿尔卑斯山谷。
[5]英国的预备学校学前班招收三到四岁的学生,帮助他们在七八岁进入预备学校做准备。预备学校是为了帮助十一岁至十三岁的孩子们升中学做准备。很多中学与预备学校都是关联学校。
[6]泰特美术馆,伦敦最受欢迎的美术馆之一,位于泰晤士河南岸,与圣保罗大教堂隔岸相望。
[7]25高速公路,又称伦敦外环高速公路,是一条环绕英国首都圈的环状高速道路。
[8]玛丽尔拉·弗罗斯特拉普(ariel frostrup),英国知名记者、电视节目主持人,以主要播报艺术类节目而在英国广为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