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1(1/2)
他们彻夜未眠,一直坐在千鹤的房间里等待,但千鹤没有回来。到了早上,时生在冰箱中找到了两个蛋糕卷,问拓实吃不吃。拓实全无食欲。时生喝着利乐纸盒包装的牛奶,将两个蛋糕卷吃得精光。
“她不回来了啊。”时生小心翼翼地说道。
拓实没理他。他根本不想开口,只是呆呆地靠床坐着,双手抱着膝盖。
“有什么线索?”时生又问道。
“线索?什么意思?”
“就是千鹤人间蒸发的原因呗。”
“我要是知道了,还发什么愁!”拓实叹了口气。
“这也太突然了,会不会和你昨天去面试有关?”
拓实无法回答。他也想到了这一点。
“拓实,你真去面试了吗?”时生一针见血地刺了他一句。
“去是去了,可没被录用,我有什么办法?这怪我吗?”
时生搔了搔头,似乎觉得也不能这么说。
上午十一点,房门被打开了。他们以为是千鹤,可探进头来的是一个三十来岁、身穿工作服的陌生胖男人。
原来那人是回收废品的,像是千鹤叫来搬东西的。另有三个打零工的年轻人也跟着进了屋。他们拿出专业搬家者一般的利落劲儿,接二连三地将家具和电器统统搬了出去,连书架上的书,碗橱里的碗筷盆匙,还有窗上的窗帘,也一样不落地全数拿走。一小时不到,屋子就成了一个空壳。拓实和时生仍留在空空如也的房间里。
“她叫我将这个放进信箱……”胖男人递来房间的钥匙,拓实伸手接过。
“叫你们来的是早濑千鹤?”他问了一句。
“是啊。”
“没留什么联系地址?”
“留了,说是如果有什么事,找这儿就行。”胖男人掏出一张便条。拓实一看就大失所望,上面写的正是他的姓名和住址。
回到自己的住处,怅然若失的感觉依然如故。拓实在房间正中央盘腿坐下,心里想着千鹤出走的理由:她的出走并非无缘无故。她直到现在才突然离开,应该说是自己的幸运了,但想不通她为什么走得这么突然。
时生不时和他搭讪几句,他随口应付着。他想抽烟,可烟盒已空了,也没钱再买。这种景况下,千鹤离他而去也是顺理成章。
傍晚,他又出了家门,时生紧随其后。
“愿意跟你就跟着吧,可得走路啊。”
“走到哪里?”
“锦系町。”
时生站住了。拓实头也不回地说:“不愿意去就回屋等着。”
过了几秒钟,拓实身后有脚步声追了上来。
在锦系町车站前街的一条小巷里,有家叫“紫罗兰”的酒吧,对面就是拓实工作过的咖啡店。紫罗兰的门上挂着块“营业中”的牌子。
拓实推开店门,见调酒师和妈妈桑正隔着柜台聊得起劲。千鹤说过,这两人有私情。店里没一个客人。
“欢迎光临。”调酒师抬起了头。这人长着一张螳螂脸。
“不好意思,我们不是顾客。”拓实低头行礼,“千鹤来了吗?”
“千鹤?”调酒师皱起眉头看看妈妈桑。
“你是……”浓妆艳抹的妈妈桑问道。
“千鹤的男朋友。”
“噢—”她将拓实从头到脚看了个遍,“那位小兄弟呢,是朋友吗?”
“是,请多关照。”时生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
妈妈桑又将视线移回拓实脸上。“千鹤不干了,就在昨天,挺突然的。你不知道?”
“她为什么突然不干了呢?”
“我怎么知道?她走了,我们也有麻烦啊,一下子上哪里去找人来替她呢?她说日薪不要了,许是有什么要紧事,这才放她走的。”
“日薪,是到今天为止的部分吗?”
“是啊。”
本月已过了一半。这一数额对千鹤来说并非无关紧要,她为何宁可放弃也要急着离开呢?
“说起来,两三天前,千鹤还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呢,说是要叫朋友去招警卫的公司面试,就是你吧?”
“啊。”
“嗯,果然是你。”妈妈桑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那里的人事主管是我们这儿的客人,千鹤拜托他照顾她的朋友。那么,你面试的结果怎样呢?”
拓实无言以对。
妈妈桑与调酒师对视一眼,又笑了。“没通过?那可枉费千鹤的一番苦心了。”
拓实心头火起,可还是强忍着。“千鹤说过要去哪儿吗?”
“什么也没说。我们才不关心这种说走就走的人的去向呢。真是的,我们以前还那么照顾她。”
拓实想说,千鹤可说过你总是费尽心机克扣工资,可还是忍住了。
“那么,告辞了。”拓实低了下头,准备出去。
“如果得知千鹤在哪里,能告诉我们一下吗?”时生问道。
拓实在心里骂道,这死老婆子有这么好心吗?
妈妈桑略一迟疑,竟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好吧,那就留个电话。”
拓实拿过旁边的一张纸杯垫,用圆珠笔写下住址和电话号码。妈妈桑看了,撇撇嘴道:“是公用电话?”
“马上就要自己装了。”
“那也得先干活才能买啊。”说着,她将纸杯垫扔到柜台上。
拓实与时生出了酒吧,迎面走来两个男人,都穿着黑西装。他们与拓实擦肩而过,进了紫罗兰。
“这种客人也来啊。”拓实小声嘀咕道。
“什么客人?”
“不是正经人,一看就知道。”
他回想起在做推销的公司里也见过有着同样眼神的人。
“黑道?”
“差不多。世上也有些人既不是流氓,也不是正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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