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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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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没必要。兰迪·斯塔尔不会让我失望的。从来没有过。那个手提箱可以当五十美元。我有经验。”

“听好了,”我说,“我会给你需要的钱。我不是什么软心肠的笨蛋。所以我给你你就收下,乖乖的。我希望你别再来烦我,因为我对你有一种预感。”

“真的?”他低头看玻璃杯,只小口小口啜饮着。“我们才见过两次面,两次你都很够意思。什么样的预感?”

“总觉得下一次你会遇到大麻烦,但我救不了你。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就是有。”

他用两个指尖轻轻摸着右半边脸。“可能是这个。我猜疤痕让我看起来有点儿凶相。不过这是光荣的伤疤——至少是光荣受伤的结果。”

“不是那个。疤痕我根本没放在心上。我是私人侦探。你是一道我不必解答的难题。但难题是存在的。也可以说是预感。说得客气些,就叫个性的认知。女朋友在舞者酒吧门前离你而去,也许不只是因为你醉了。说不定她也有一种预感。”

他淡淡一笑,说:“我跟她结过婚。她叫西尔维娅·伦诺克斯。我是为钱娶她的。”

我站起来蹙着眉头看他,说:“我给你弄些炒蛋。你需要吃东西。”

“等一下,马洛。你想不通为什么既然我潦倒了,而西尔维娅又很有钱,我干吗不跟她要俩小钱。你可曾听过自尊心这个东西?”

“你笑死我了,伦诺克斯。”

“是吗?我的自尊与众不同,是除了自尊外一无所有的男人的那种自尊。惹恼了你,真抱歉。”

我走进厨房,准备了加拿大腌肉、炒蛋、咖啡和烤面包。我们在厨房的早餐台上吃。这栋房子是在厨房必定加设早餐区的那个时代建的。

我说我必须到办公室去,回来的路上再去领他的行李箱。他把寄存单交给我。现在他脸上有了点儿血色,眼睛不再像深凹在头颅里,叫人得进去探索。

出门前我把威士忌酒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把你的自尊心用在这个地方。”我说,“还有,打个电话到拉斯维加斯,就算帮我一个忙吧。”

他只是微笑着耸耸肩。我下台阶时心里还是很不高兴。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懂一个男人为什么宁愿挨饿流浪街头,也不肯典当衣饰。不管他的规则是什么,他是在照自己的规章行事。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不寻常的手提箱。猪皮漂白后做的,新的时候该是浅奶油色,配件是黄金的。英国货,就算这边买得到,看来也要八百美元,而不是两百美元。

我把手提箱用力放在他面前,看看茶几上的瓶子。他碰都没碰过,跟我一样清醒。他正在抽烟,但看起来并不怎么想抽。

他说:“我打电话给兰迪。他生气我不早打给他。”

“竟要陌生人帮你。”我说,然后指指手提箱,“西尔维娅送的?”

他眺望窗外。“不。远在我认识她以前,别人在英国送我的。真的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如果你能借一个旧的给我,我就把它留在你这儿。”

我从皮夹里抽出五张二十块钱的钞票,放在他面前,说:“我不需要抵押品。”

“不是这个意思。你又不开当铺。我只是不想带到拉斯维加斯。我用不着这么多钱。”

“好吧。你留下这些钱,我留下手提箱。可是这间房子很容易遭小偷。”

他漠然地说:“无所谓。根本无所谓。”

他换了衣服,五点三十分左右我们在莫梭餐馆吃晚饭。没喝酒。他在卡浑加车站搭上公车,我开车回家,一路胡思乱想。刚才他在我床上打开行李箱,把东西塞进我的一个轻便提袋,现在他的空提箱放在我床上。箱子附有金钥匙,插在一个锁孔里。我把空箱锁好,钥匙绑在提手上,收进衣橱的高架顶上。感觉上这个箱子并不是空空如也,可是里面装了什么与我无关。

夜很静,屋里似乎比平常更空虚。我摆出棋盘,下了一盘棋,站在法国这边抵抗施太尼茨,他用了四十四步打败我,可是我让他捏了两次冷汗。

九点三十分电话铃响了,说话的声音我以前听过。

“是菲利普-马洛先生吗?”

“是的,我是马洛。”

“马洛先生,我是西尔维娅·伦诺克斯。上个月有一天晚上我们在舞者酒吧前匆匆见过一面。后来我听说你好心送特里回家。”

“是的。”

“我猜你知道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夫妻了,可是我有点儿替他担心。他放弃了韦斯特伍德的那间公寓,好像没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我们初识的那天晚上,我注意到了你有多么担心。”

“听着,马洛先生,我跟那人曾是夫妻。我不太同情酒鬼。也许我当时有点儿无情,也许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办。你是私人侦探,如果你愿意,可以按行业标准来计价。”

“伦诺克斯太太,根本不必照什么行业标准。他正搭车前往拉斯维加斯。他在那边有个朋友会给他一份工作。”

她突然精神焕发,说道:“噢一一到拉斯维加斯?他真多情。那是我们结婚的地方。”

我说:“我猜他已经忘了。否则他宁可到别的地方。”

她没挂我的电话,反而笑起来,笑得很俏皮。“你对客户向来这么没礼貌?”

“你不是我的客户,伦诺克斯太太。”

“也许有一天会是。谁知道呢?那就说对你的女性朋友吧。”

“答案是一样的。上回那家伙落魄潦倒,浑身脏乎乎的,一分钱都没有。如果你认为值得花时间,可能会找得到他。当时他没要你帮忙,现在可能也不要。”

她漠然地说:“这你就不可能知道了。晚安。”

当然,她说得完全正确,我则错得离谱。但我不觉得自己错了,只是心里不痛快罢了。她如果早半个钟头打来,我说不定会气得把施太尼茨打得一败涂地——可惜他已经死了五十年,棋局是书里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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