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电脑人的忧伤(1/2)
1
“我们一直以来都十分信任你们银行,现在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啊?”电脑杂技集团的社长平山说道,这位一直以来都是以工薪族风格示人的总裁眼中,此刻却射出了十分严厉的目光。
“真是十分抱歉。”诸田和伊佐山两个人一齐道歉,然后用上了提前准备好的借口,“都是因为担任东京spiral顾问的太洋证券办事不力——”
“恐怕不是这样吧?”歇斯底里地打断他们的不是社长平山,而是他身旁的副社长美幸,“让太洋证券加入进来的不正是你们吗?事到如今居然这样说话,你们还有没有点儿责任感啊?”
“非常抱歉。”诸田无言以对,只好再次道歉,“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了,也就不得不放弃原先那个利用fox的计划了。我觉得我们可以采取正统做法,堂堂正正地进行公开收购。”
“还有关于fox那件事,平山社长。”伊佐山接过话来说道,“不久之前,东京spiral发表公开声明说要收购fox,目标是在公开收购的过程中取得半数以上的股份。您听说这件事儿了吗?”
“刚在网上看到。”平山波澜不惊地说道,“只是我难以理解他们的目的。有收购成功的可能性吗?”
“fox的股价自从公司的巨额损失被报道出来以后,就一直在持续暴跌。”伊佐山说道,“根据成交价来看,他们取得过半数股份的可能性很高。如果要支援fox的话,现在正是好时机,您怎么看?”
听到这话,平山像是看见了什么稀罕东西似的,盯着伊佐山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问题把伊佐山给问住了,他明显地为难起来。因为早在之前寻找能够支援fox的企业时,电脑杂技集团可是积极地表现出过这个意愿的。
“我是说,如果要按照约定支援fox的话,能否请您趁现在这个时机公开发表呢?fox可是正在热切地渴望援助啊。”
“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吧?”
与伊佐山的期待相反,平山表现出来的态度十分冷淡。平山虽然看上去像个老老实实的工薪阶层,但剥下外表那层伪装,他实际上是个老奸巨猾、城府极深的冒险型经营者。而现在,他那合理主义者的本性正在透过面具往外窥探着。
“要是能对收购东京spiral的计划有帮助那倒也罢了,但是这个计划既然已经破产,我们也不得不再慎重地考虑一下了。”
平山变脸之快,不禁让伊佐山渗出汗来。旁边的诸田也是一脸哑然地看着平山。
“您也知道,我们这个业界非常残酷啊。我虽然和乡田社长关系亲密,但还不至于天真到可以无私救济的地步。”
“但是社长——”伊佐山慌忙说道,“乡田社长是准备并入电脑杂技集团旗下的,您是否已经向对方传达了这样的想法?”
“没有。”平山像是根本不在意,“不过我想,乡田社长肯定会理解的。”
这下可糟了。
fox那里还有东京中央银行三百亿日元左右的贷款,原本想着如果能把该公司并入电脑杂技集团旗下的话,这笔钱自然能够轻松回收。而现在,这样的美梦已经破碎了。
“向电脑杂技集团提供收购东京spiral资金支援的前提是贵集团肯救济fox,希望您能理解这一点。”
“恰恰相反,伊佐山部长。”平山目光冷静地看着伊佐山,“我们正式提出可以救济fox,是因为你们说这有助于收购计划的成功,而我们也认同这个计划,所以才会同意这样做的,仅此而已。现在既然计划已经破产了,那么将fox收入旗下又对敝公司有什么好处呢?我反正是想不出来。”
“社长,对我们来说这实在——”
诸田深深地皱起眉头,然而平山完全不为所动。
“实在什么?”
带着尖刻的语调发问的不是平山,而是副社长美幸。
“对我们来说,支援电脑杂技集团的收购计划,和电脑杂技集团会救济fox,这两件事是捆绑在一起的。”
伊佐山接过来回答,道出了苦衷:“当初我们就是看中这一石三鸟的效果才批准了给电脑杂技集团的资金支援,现在还请您能够兑现计划中的承诺。”
实际情况是,如果脱离了本来的支援条件,就不得不重新写申请书交由董事会进行审批。而条件变更,表现出的就是证券营业部对事态预见的不足,董事会是不可能轻易让步的。
“我们也知道这些都是捆绑在一起的。”平山说道,“不过既然原本利用fox进行收购的计划已经无法再进行下去了,那么我们也没有履行承诺的义务。”
“收购支援这件事已经在进行中了。”伊佐山低着头,时不时地抬起眼来看看平山,“能请您再考虑一下吗?毕竟fox的事也不用花多少钱。”
平山夫妇却依旧不为所动,丝毫没有理会他这番话。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这一点呢?”美幸问道,“现在不是东京spiral要买fox吗?这样的话乡田先生也能得救了,银行握着他们的债权也能安心啊。”
“银行的交易并不是您想象的这样啊,副社长。”伊佐山耐住性子说道,“虽说钱都是一样的,但把这些钱分成‘不同’的钱,正是银行的工作。一千五百亿日元的支援资金,既是收购用的资金,也是用来救济fox的资金,既然都这么分好了,能否请您按照这个来做呢?”
“我拒绝。”平山道,“你要是这么说,那就得请你们辞去顾问一职了,伊佐山先生,反正你们这个顾问又不是我们求你当的。”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诸田不由得脸色一变。
伊佐山悄悄咽了一下口水,看着平山的眼睛。
要是顾问的位子被撤,东京中央银行的声誉可就一落千丈了。同时,也意味着这两个人在银行内的评价一定会被打上大大的叉。
“社长,贵公司和我行的交情可以追溯到上市时,不,是上市之前,我行对贵公司的支援,不仅限于这次的合作,还有将来,您要知道事情可不会总是那样顺风顺水的啊。”
伊佐山的脸上笼罩了阴云,虽然目光无比锐利,不过措辞还算恭敬,态度中却带着傲慢,好像在说“你搞搞清楚,到底是谁在借钱给你钱啊”。
“请您的眼光不要局限于这个案子,还要从更长远的角度来看。”伊佐山继续说服他道,“我们之前曾经亲密合作过多次,正因为如此,我们不是更应该相互依存,困难的时候彼此伸一下援手吗?”
这番话甚至包含着威胁之意,而平山只是默默地听着。
“这次的收购也才刚刚开始呢,平山先生,要将东京spiral收入旗下的话,肯定需要相应的周转资金吧。如果因为这种事起了纠纷,恐怕对贵公司来说也不是什么上策吧?”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就容我再考虑一下吧。”
听了平山的这句话,两名银行职员都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
“期待您的英明决断。”伊佐山的态度又变得谦恭起来。
“话又说回来,东京中央证券到底在想什么?”平山换了话题,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不仅破坏了和我公司的交情,居然还无视了你们银行的意志,这叫子公司失控吧?贵行控制能力是不是有些问题啊?”
看来平山对于东京中央证券成了东京spiral的顾问这一事是相当愤怒的。
“关于这件事我们感到非常抱歉。”
伊佐山两手放在膝上,象征性地低下了头:“您批评得是,这件事简直太荒唐了,我行也已经认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会采取相应的措施。从全局的角度看,利益相反的行为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真是的,希望你们两家能步调一致啊。”
平山一边发着牢骚,一边给这次面谈画上了句号。
2
公开东京spiral对fox的收购计划一周之后,东京中央证券的社长冈收到了副行长“紧急商谈”的命令。银行的副行长直接召见证券子公司的社长,这是没有先例的事。但想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所以半泽也理所当然地被要求一同前去。
此刻,正埋头处理桌上各类文件的三笠慢慢地站起身来,做了个手势让二人坐下,自己则坐在了沙发对面的椅子上。
作为敌对派系的领导,半泽从银行职员时代就久闻他的大名。
三笠属于喜怒不形于色、感情内敛的类型,但也并非少言寡语的人。然而从冈和半泽进来到现在,他还一个字都没有说过,明显心情很不愉快。这时传来了敲门声,进来的是证券营业部的伊佐山。
伊佐山焦躁地瞥了半泽一眼,坐在了对面空着的位子上。
“你给我解释一下吧,你们担任东京spiral的战略顾问是出于什么意图啊?”三笠总算开口了,语气如冰块一般坚硬寒冷。
“这是我们正常营业业务的一环。”
从侧脸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冈非常紧张。虽然冈一直对银行抱有强烈的对抗意识,但面对身为副行长的三笠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们的营业业务不应该是以集团整体利益为前提进行的吗?”三笠说道。
“当然。”冈表情僵硬地说。
“那你们现在所做的事情不就自相矛盾了吗?”三笠目光转向一旁严阵以待的半泽,说道,“能请你们撤回顾问一职吗?你觉得怎么样啊,半泽?”
“恕我直言,”半泽开口说道,“就算是同一个资本集团,既然双方都设有开展相同业务的证券部门,我认为会出现这种情况也应该是预料之中的。”
“你是说这样也能实现集团利益?”
“我并没有说眼前的利益。”半泽回答道,“我们通过经手这样的大型收购案可以获得经验的积累,从长远来看能提高证券部门的业务能力,而这无疑能对将来整个集团的利益起到很大的贡献。”
“你这样说不觉得奇怪吗?”三笠用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看着半泽,“你所说的长期利益,究竟要过多久才能实现呢?五年,还是十年?在这个速度决定效益的快速营销时代,你的思路似乎有些问题啊。”
“我们公司还很年轻,缺乏经验和实际业绩,为了让这样的公司得到成长,我认为有必要偶尔舍弃眼前的利益,而用长远的目光来看,现阶段就要积累专业知识和经验。”半泽用沉着的语调反驳道,“至于您说的集体利益,当初和电脑杂技集团签订协议的本该是我们公司,是贵行让电脑杂技集团撕毁了合约,然后和你们签订了新合同。这样做又如何能和集体利益联系起来呢?能否请您说说您的理由呢?”
三笠的脸上浮现出不悦的表情,不过并没有反驳。
“这么对副行长说话太失礼了,半泽。”伊佐山斥责道。但是半泽没有理会他,只等着副行长回答。冈坐在一旁急得都快喘不上来气了。
“证券部门,是银行很重要的一个部分,这样的案子与其让证券子公司来做,难道不是更应该让银行来做吗?这是业务效率的问题。”
对于三笠的这个回答,半泽说道:“副行长,我是东京中央证券的人,我的工作就是让东京中央证券得到成长,确保它的利益。因此,电脑杂技集团这一案子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如果要由银行来判断的话,难道不应该在更换顾问时提前打个招呼吗?银行这次的行为,是不合规矩的。”
“更适合做电脑杂技集团收购顾问的不是你们而是我们吧。”伊佐山趾高气扬地断言道,“从实力方面来看也是我们证券部门更胜一筹,这样才能给客户提供更完备的服务。也正是因为了解了这一点,平山社长才会让我方担任顾问,这是顾客的判断,还有比这更合道理的解释吗?再说了,这种事哪用得着一件一件都和你报告商量?”
“既然如此,我们也是同样的立场。”半泽回敬道,“东京spiral委托我们公司担任战略顾问,我们只不过是接下了这个案子。伊佐山部长,您能告诉我这有什么问题吗?”
“都说了不是嘛。”伊佐山显得非常焦躁,“你们这样做是违背集团利益的。”
“部长您既然说银行在实力方面比较强,那就算对手是我们不是也没什么值得担心的吗?”
伊佐山低下头搜肠刮肚地寻找反驳的话语。
“我们是在担心你们的状况,你们的做法说不定会让东京中央证券的市场声誉受损,这也会影响银行证券部门的战略。”
“我想伊佐山部长大概是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半泽说道,“中野渡行长所倡导的是顾客至上,这就要求我们努力成为顾客心目中的最佳顾问,并把案子委托给我们。我们的使命不正是响应这一口号吗?就算是同一集团中的两个部门,但顾客不同,为了集团利益而不去满足顾客的需求,你不觉得这与行长的主张相违背吗?再者,行长平时就一直说,东京中央银行和东京中央证券是同行业的竞争对手。您能告诉我行长对这件事是怎么想的吗?”
伊佐山咽下了试图争辩的话语。三笠则十指交叉放在腹前,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半泽。他对此也无法做出回答,因为银行证券部门插手从东京中央证券那里抢了顾问这件事并没有向行长进行报告。
“伊佐山部长,您觉得这样说得通吗?”半泽不留任何空隙继续进攻,“如果你还是要用‘集团利益’这种理由让我们收手的话,那么不做任何商量就抢夺子公司的案件,难道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吗?”
“我明白了。”伊佐山像是要反驳些什么,三笠拍了下手阻止了他,说道:“总而言之,你就是想说这个案子是双方各自通过努力独立所取得的,是这个意思吧?”
“正是如此。”半泽回答道。
“既然这样,伊佐山,你也就不必手下留情了。”三笠对着旁边一脸怅然的伊佐山说道,“只要双方的顾客都能接受的话,你们只要完成各自的任务就好。是这样吧,冈社长——”
在副行长的面前,冈平时的气焰顿时减了一半,此时只能短促地回答“是”。
“让你们百忙中抽时间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啊。”三笠站起身来,“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尽全力去做吧,可不要丢了自己的脸啊。也不要指望我们会留情面的。而且如果你们失败了,我可没空听你们解释。半泽先生,我想你已经有这个觉悟了吧?”
“那是自然,正合我意。”半泽斩钉截铁地回答道,然后和冈一起出了副行长的办公室。
3
“部长,这样不要紧吗?”森山听半泽说了在银行发生的事后,不禁有些后怕,“这么做的话,万一以后再也回不了银行可怎么办啊?”
“考虑这些干什么。”半泽一笑了之,“我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提高东京中央证券的利益,能不能回银行,这种无聊的事交给人事部去判断就好了。我就想竭尽全力做好本职工作,做个合格的公司职员,有什么奇怪吗?”看着摆着一张沉郁面孔的森山,半泽问道。
“话虽如此……”森山还是显得有些困惑,“从银行外派过来的人,好像脑子里面都只想着千方百计地要回到银行去,像诸田次长和三木先生,不都是这样吗?”
“觉得回到银行比较好,这只不过是错觉罢了。”
森山默默地看着半泽。
“对于公司职员——不,不仅仅是公司职员,对所有工作着的人,待在一个需要自己的地方,能在那里大显身手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跟公司规模大还是小、是否出名都没有关系,我们追求的不应该是门面,而是实质。”
“实质?”森山喃喃自语道。
“你总有一天也会明白的。话说回来——”半泽切回了主题,“我想请濑名社长和我们一起去找乡田社长谈谈。”
“乡田先生会答应吗?”
“不好说。但是收购成功后说不定就要一起工作了,先互相见个面好一些。”
半泽拿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打给了濑名。
真心希望能见一面,也理应见一面——这是濑名的意思。他希望和乡田把该说的话说清楚。
就在几天前濑名刚刚扯下了那个假扮白色骑士、充当东京spiral救世主的男人的伪装。并且直接把战书摔在了这个跟银行、证券公司等勾结在一起,合伙布下骗局的家伙面前,说不定当面质问也正是他所期盼的事呢。
他们当天下午就接到了乡田的回复,说他乐意接受会面。
“真是感到很意外啊,乡田社长居然会答应见面。”一起去fox的路上,森山说出了自己的感想。
“我倒觉得可能性很大呢。因为即使继续逃避也无济于事,该道歉的事还是该好好道歉,乡田先生想必也是这么想的,这才是正确的嘛。”
他们和濑名约在位于品川的fox总部碰头,然后一起走进了接待室,随即便看见神情紧张的乡田走了进来。
“百忙之中还让您抽出宝贵的时间,我们很是过意不去啊。”濑名半是讽刺地说道,可以看到他眼睛里的怒火。
“不不,本来应该是我登门谢罪的。”
随后乡田对濑名深深地低下了头,道歉道:“这次的事,实在是非常抱歉。”
“为什么?”面对不住道歉的乡田,濑名问道,“为什么要说那种谎言?让我听听你的理由。”
东京中央银行的计划破产之后,乡田就一下子断了联系,无疑阴谋败露的事也传到了乡田的耳中。另外,濑名也没有再主动联系过乡田,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半泽提出了收购fox的新方案。
乡田的表情扭曲了。
“是我太软弱,都是因为我太软弱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濑名皱了皱鼻子,显露出对他的厌恶。
“我们公司由于投资失败导致了巨额损失,资金已经周转不灵了。”乡田说道,“自主再建已经不可能,只能找其他企业收购。如果电脑杂技集团的平山先生没有向我们伸出援手的话,我们就走投无路了。所以才没能拒绝平山先生的那个请求。”
“这些都只是借口。”面对濑名的责难,乡田只能低下头默默接受。
“乡田先生,你做的这些事,说白了就是诈骗!为了钱就什么都能做吗?你是无赖吗?”
“是我太懦弱。”这时候的乡田,流露出的是一个穷途末路经营者的心声,“是我害怕破产,害怕流落街头,害怕一旦被平山先生抛弃了,就再也没有人能帮我了。”
“可怜自己就去欺骗别人吗?”濑名的话里饱含着怒气,“你已经偏离正道了啊,不管是作为一个人或是一位经营者。嘴上一边说着要专注于本行,但只要业绩稍微出现点恶化就开始搞投机倒把,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会失败。虽然借口一个接着一个,说到底还不是放不下现在的地位和名声?”
“也许您说得对。”
“不是也许,根本就是这样的。”濑名断言道,他向前探出了身子,说道,“我丑话说在前头,这次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乡田又一次小声道歉道:“对不起。”
“乡田社长,今天我们来拜访,不是光来听您道歉的。”半泽见时机成熟,便切入正题,“这次,东京spiral决定要公开收购fox,关于这件事,我们想听听乡田社长您的意见。如果可能的话,想请您答应下来。”
乡田认真思考着,视线一动也不动地聚焦在桌上的某个地方。过了半天,他再次开口:“这个不可能。”
“正如我刚刚所说,平山先生已经答应过要救济我们公司。确实,假扮白色骑士来骗您真的非常抱歉,但我还是不能赞同这次的公开收购,因为我已经先答应平山先生了。”
“乡田社长,您觉得这是先来后到的问题吗?”半泽问他,“您有没有考虑过,对您,或是对fox来说,谁才是真正合适的对象?还是说您觉得,并入电脑杂技集团才是更好的选择?”
“说实话,我也是一筹莫展。”乡田说,“但是,毕竟平山先生向我们伸出了援助之手,不管怎么说,我也不能背叛这份恩情。”
“恕我直言。”半泽说道,“没有比平山社长更信奉合理主义的人了,他不是那种会因为人情而决定救济的人,电脑杂技集团里只有利益得失。他们和您谈过这些吗?救济收购之后管理层怎么变化?经营方针如何?关于社员的聘用又该怎么办呢?被电脑杂技集团收购了的话,现在的fox企业文化大概会全部被抹杀到体无完肤的地步吧?您最好现在就做好这个心理准备,您至今为止创建起来的公司将只留下一块招牌,其他将全部被电脑杂技所吞噬。不,说不定他们会只拿走想要的东西,贵公司的顾客、服务,还有经验技术,之后就把你们给一脚踢开。这样的救济,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乡田没有回答。他一边低着头,一边双手紧握,默默地思考着。但很快他说道:“我相信平山先生。我们公司销售的是电脑和相关器械,虽然和电脑杂技集团算是同行,但电脑杂技集团有我们所没有的客户,和电脑杂技集团合并的话,总可以预期到一点成倍效果吧。这样一来,fox就有复活的可能。”
“如果贵公司是制造电脑和相关器械的公司的话,说不定确实可以如此期待。”半泽说道,“但是从制造商进货这一点来看,目前就能以很低价格进货的电脑杂技集团来说,为什么非要从贵公司这里进货呢?这其中根本无利可图。合作,对电脑杂技集团是没有好处的,这么说可能有些失礼,但是对于平山先生来说,贵公司不过是用来收购东京spiral的道具而已,而这个道具现在已经失去了意义。”
旁边一直听着的森山抬起了头,听了半泽所指出的这些问题,他也意识到了电脑杂技集团的真正意图。
“平山先生到底是怎么想的,在这里光推想又有什么意义?”乡田的语调中掺杂着一些急躁,“总之,既然平山先生已经跟我打招呼了,那么我的决定是不会变的。想公开收购的话就请便吧,这取决于濑名先生您的判断。但是,我们公司是不可能同意的。虽然我做了对不起您的事,但在这件事上还请您多加谅解。”
“事到如今倒开始讲道理了吗?好的,我明白了。”濑名拍了一下膝盖,对乡田说道,“那么我公司就要开始进行公开收购了,请您做好心理准备。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了,就此告辞。”
和乡田的面谈就这么无疾而终。
4
“接下来就要进入公开收购的环节了吗?”
听半泽讲完情况,渡真利一边说着,一边把薄薄的比目鱼片放入口中。这里是银座rridor的地下商业街,这家寿司店是渡真利常来的地方。
“乡田先生太顽固了,没有办法。算了,反正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进展能顺利。”
“面对同一年代的平山先生也就算了,你觉得他可能会对三十左右的毛头小子举白旗投降吗?”
“也有这个原因。”半泽一边夹着鱼块一边说道,“现在的问题是,乡田先生作为经营者,一叶障目,明显判断错误。插手投资产生巨额损失的事也是同一个道理。这次的事对电脑杂技集团方面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好处,这是一目了然的事,他却固执到底。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在逃避现实吧。”
“另一方面,东京spiral收购fox却有可能会带来好处。如果乡田先生真是这种态度的话,你就和他大干一场吧——话虽这么说,但是银行也搅和在里面,形势很复杂啊。”渡真利皱了皱眉,换了话题,“话说回来,听说你被副行长叫去了?”
渡真利不愧是银行内一流的情报通,这么快就知道了。
“虽然我对你说教也只能算是班门弄斧,不过你最好不要刺激他们太过了啊,不然真的要变单程车票了。”
“我在证券待着挺舒服的。”
“你是真傻啊?”渡真利露出了一个生气的表情,“你要是真变成那样了,可是会有很多人失望的啊。你好像和伊佐山吵过了?”
“谁让他们净是说些歪理。”半泽嗤之以鼻,“没关系,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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