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1/2)
我们卖过许多童书,主要是些“过时货”。现在的儿童书太吓人了,尤其是你眼前出现乱糟糟一大堆的时候。就我个人来说,我宁可给孩子读仲裁者佩特罗尼乌斯的作品也不愿推荐《彼得·潘》,但就连巴里的书,也比后来模仿他的人的作品更有男子气概、更有益身心。
乔治-奥威尔,《书店回忆》
书店里的童书区域总是一团糟的。虽然我们像西西弗一样坚韧不拔,可不管怎么清理,那堆书只能保持一两天的整洁。把它们弄乱的孩子我是很看不惯,但与此同时,我也觉得这是孩子天性使然。不过,看到认真读书的孩子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注意力完全为书籍所吸引,倒也给了我对书业未来的一丝希望。 总体说来,似乎——至少在我店里——比起男孩子,女孩子是更忠实的读者。我小时候,对阅读的兴趣肯定是有限的。不过,巴里的书男孩女孩都不会拿起来看了。那一时期的苏格兰作家,好像只有史蒂文森和巴肯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依然是店里的畅销作者。
安德鲁·兰的“童话系列””也卖得不错,但买的人主要是收藏者而不是孩子。我有次从另一位书商手里买过一套,还带去了一个书展(除了少数例外,书业中的这一块似乎也正在奄奄一息中急促地大喘气)。书展上最赚钱的交易发生在布置展位期间的书商之间,那时大众还没入场。无一例外。花400 镑买下那套书后不到一个星期,我在兰开斯特书展上以550 镑将这套书出售给了另一位书商。从此以后我没去过别的书展。旅途、住宿和展位的花销,还有如今的人愿意花在买书上的那点可怜兮兮的钱,都让业内一流以外的书展完全无利可图。
9月1日,星期一
网店订单:3
找到的书:2
今天劳里在店里。等她来了,我开车去纽顿·斯图尔特把上星期的收入存进银行,再去眼镜店拿了新配的眼镜。下午3点30分,伊莎贝尔来了,发现我戴了新眼镜,说道:“哟, 这副眼镜一戴,你看着倒挺聪明的。”在用阴阳怪气的夸奖来骂人这方面,她可以开坛授课了。
流水:15354镑
顾客人数:15
9月2日,星期二
网店订单:4
找到的书;2
劳里光彩照人地早早来到店里。下午2点,一个留着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八字须的男人来到柜台前,说:“多年前,一个朋友借走了我那本阿普斯利·彻里-加勒德《世上最糟的旅程》始终没还,我一直想再找一本。我看到你店里有一本,不过要23镑。对一本旧书来说好像有点贵了。”所以说,经过好些年他终于又找到一本《世上最糟的旅程》,而且版本还很珍惜,却连23镑都嫌贵。
整理从“厄尔河上的浩克”买的书时,我在一个箱子里翻到了一本柯林斯版《法语常用语手册》。如果下面的短语能派上用场,那你的假期得倒霉成啥样啊:
“有人落水了。”
“你会做夹板夹吗? ”
“她被车撞了。”
“帮我搬一下他。”
“我想拍x光片。”
“让我一个人静静。”
“我不喜欢这样。”
“我怎么按铃女服务员也不过来。”
“1940年我来过这里。”
“这里处决过十一名人质。”
流水:21893镑
顾客人数:20
9月3日,星期三
网店订单:3
找到的书:3
上午9点劳里开了店,可忘记把牌子从“休息中”翻到“营业中” 了。等我发现已经10点30分了,一个客人都没进来过。
下午3点,店门口来了辆希尔林旅游公司的长途客车。每逢这个时候,店里都将迎来一车约克郡的退休人士,他们什么都看不惯,见到免费的东西就拿,十分钟后,边离开边心急地问最近的公共厕所在哪里。因为客车司机的存在,今天这波进击稍微让人能够容忍一些——他是其中唯一买了东西的人。我们互看了一眼,流露出对彼此的同情。他们全离开后,一个女人边在店里穿梭边放声大喊:“莉兹!凯伦! ”原来是司机在等这两位,人齐了才好发车。她高分贝的嘶喊短暂地打破了侵袭过后店里的片刻宁静。
策划者否决了计划中的风力发电机农场。这是好消息,但再三要求执行这一项目的公司出了名地有本事让荷里路德 推翻当地的决定。
下午3点,劳里下班了。今天是她最后一天来上班。不过这个月下旬,她会成为图书节公司的场地经理,就在楼上工作。图书节期间,我的客厅会暂时变成“作家休憩处”,只对讲课的作家开放。我们专门请了个餐饮负责人,让作家们拜访威格敦的日子里吃饱喝足。劳里的职责是确保一切进展顺畅,不过这一点从来没实现过。有一年,我们一位“房客”在图书节第一天早上洗澡,他的操作并没有问题,可他一拔掉塞子,水管就漏了,水流从浴室奔泻而出,浸湿了电炉,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它爆炸了。我只好打电话给卡罗尔-安,叫她去邓弗里斯买一台新的带来。电炉爆炸引起的冲击力还把无线路由器弄坏了,导致我们连不上网,而那天晚些时候,洗衣机也不工作了。在办节期间的所有设备中,这三样是最重要的。
流水:17349镑
顾客人数:15
9月4日,星期四
网店订单:3
找到的书:2
今天是凯蒂的最后一天,她走的时候我给了她一个拥抱。她很讨厌身体接触,所以看到她不自在的样子让人格外爽。
流水:30438镑
顾客人数:25
9月5日,星期五
网店订单:5
找到的书:4
妮基在店里。才到店没几分钟,她就把包扔在了书店前屋的地板正中央,把外套丢在一个角落,还打开了好几个箱子,在店里每一处空闲的平面都放上了待标价和待归类的书。不过她找到了昨天的订单里一本我没找到的书,承认说是她放错了架子。
修理犯罪作品区域的书架时,我无意间听到有位上了年纪的客人在同她朋友讨论恐怖小说时搞混了e l詹姆斯和 r詹姆斯。等回家打开自己买的《五十度灰》时,她只怕会要么惊喜交加,要么大为错愕吧。
我正忙着把新货搬出来呢,一个又矮又胖、穿着格子涤纶裤的客人挡在了 “苏格兰室”的门口。她盯了我一会儿,说:“你不认识我了吧? ”尴尬地沉默了片刻,我承认道我确实不知道她是谁。原来她是书店脸书主页上许多莫名其妙的帖子的作者,很明显是个对自己的天才有着就算毫无根据、至少令人印象深刻的信念的女人。她说我们通过一次电话;她写了本《不,我不坐跷跷板》,那是她不出所料尚未出版的自传。可怕的是,她看到了妮基贴出来的一张告示,上面说欢迎客人把自己挚爱之书中的段落读出来给我们拍视频发在脸书上。她一溜烟回到自己车上,回来时拿了本书坚持要我给她录音。那是本她某位祖先的自传,写于“一战”前夕。她平板的语调听之索然,时不时还要大放悲声,或者激动地手舞足蹈几番,可动情的点完全跟书里的内容不搭。
离开前,她对我说她准备来图书节“感受一下气氛”,这样的话,在不久的将来她的书大获成功后,她作为受邀演讲者来访时心里就有数了。她问我她能否预订店里的节日床位。其实我早该看出她要来这一套,可竟然傻乎乎地吃了一惊。我马上找了个不太站得住脚的借口,把责任推卸给艾略特,说他决定今年不接受床位预订了。事实上我都已经接了两个预订了。
下班后,屈赛过来喝了杯茶,跟我说起她在rspb访客中心里碰到过的最讨厌的人。结果就是今天来我店里的女人。妮基在节日床位上过了夜。
流水:24660镑
顾客人数:14
9月6日,星期六
网店订单:3
找到的书:3
妮基起了个大早,我下楼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完厨房了。 接到一个订单,是本叫《失禁》的书。
在脸书上放了张苏格兰独立战争主题马克杯的照片,收到了好几个订单。我扫描了一本1920年代的小册子发给贝芙, 她就据此做了这款杯子。我忍不住想当作圣诞礼物送一个给我妈。
上午10点30分,一位顾客拿来了十一箱书——有意大利艺术方面的,也有关于物理学和统计学的。我翻看这些书的时候,有个澳大利亚女人站在我身旁,距离近得叫人难受,笑着看我干活。过了一会儿,她问这些书是不是捐来的。我说没人捐书,每样东西我都是花钱买的。随后她亲眼目睹我给选中的那部分书开了张120镑的支票,交到拿书来的男人手里。可走之前,她对丈夫说:“知道吧,他的书都是别人捐的。”到打烊时,我卖出去了六本艺术书。买家很高兴,因为其中有两本他找了好几年。
“文身控异教徒”桑迪带了个朋友到店里来逛了一会儿。他和妮基都对金属探测有着狂热的兴趣,于是开展了一场激辩。金属探测的魅力,兴许藏书爱好者可以多少感同身受。两种爱好都是在各自领域里探寻深埋的珍宝,桑迪来店里时,我能看到他眼中的热忱,我想,他出去寻找维京海盗的宝藏时葆有的也是这种热忱吧。
吃过午饭,我和威格敦图书节公司的安·巴克莱碰了个头, 她之前请我为“威格敦,节日”(wtf)的一项资金申请制作视频——图书节上给青少年准备的那部分活动。我已经安排好了下星期六为三位组织者拍短片。安是图书节的运营总监(艾略特是艺术总监),她负责所有的物流、预订等。她工作格外拼。我上床睡觉时她办公室的灯往往还亮着(打开窗帘,从我卧室窗户可以看到),而在准备图书节的期间,凌晨1点,那里依然灯火通明。
流水:49696镑
顾客人数:36
9月8日,星期一
网店订单:6
找到的书:5
妮基今天在店里。早上的头一件事就是和她吵架,因为我要求她整理书时一次只打开一个箱子,书不要乱放,把店里堆得到处都是,可她偏偏不听。打惮时,她已经开了九个箱子,店里有七处地方堆着书。我向她指出这一点,她就怪到客人头上。
11点,我带着无人机开车去默里纪念碑为斯图尔特·麦克林恩的“黑色外界”拍预告片。这一活动从去年开始举办,他会请人预先提交他们创作、录制却没人听过的音乐。他用设在默里纪念碑(在几英里外)的一台f发射机二十四小时向周围四英里之内的人播放全新的音乐作品。随后他会毁坏储存它们的硬盘,根本的用意是表示这里的每一首音乐只为这一次广播而存在。
威格敦图书节公司的前主席安·布朗要我给节日期间有节目要播送的威格敦广播电台录一点音频,所以今天下午我就去广场周围采访了一些书店和图书行业的从业人员。威格敦电台是去年开办的,整个图书节期间都会有他们的节目。电台设在郡大楼的“殉道者牢房”里,是一间带拱顶的小房间,节目几乎是全程直播的,有一个主持人、一个制作人和一组随意搭配的嘉宾——这厢主持人忙着把节目串起来,那厢制片人得跑出去找人来当嘉宾。
晚上读毕《我弥留之际》。下午有个客人看到我在读这本书,说我如果喜欢《我弥留之际》,应该也会喜欢尼克·凯夫的《驴子见到天使》。我在小说区域里找到了一本平装本,已经开读了。
流水:24230镑
顾客人数:18
9月9日,星期二
网店订单:3
找到的书:1
妮基今天不上班,天气温暖、和煦,店里就我一人。三个订单里的两个都找不到。最近妮基的定位器代码老是在变。
今天上午的邮件里有这样一封来信:
主题:我没钱,我爱书,请给我一份工作
正文:
致“书店”:
我写信来是想请问贵店有没有空缺的岗位,因为我是个作家,而且和大部分作家一样,囊中羞涩。通常我会去当服务员,但这次我想碰碰运气,看能否找到一份亲近许多书籍的工作。
我住在一辆野营车里,因为我丈夫眼下正和你们这儿的陶工安迪· p (是他让我提他的,所以你们不能批评我抬出他的名字来套近乎)一起干活,车子就停在镇上。在待人接物上,我经验很丰富,也有不错的客服技巧,不过我觉得真正让我有资格在贵书店工作的是我对各种形状、各种尺寸的书籍的热爱与崇敬。我一直很爱书,并且会永远爱下去。要是法律允许,我也许已经嫁给一本书了。
我的性格勤劳而友好,如果需要,我可以提供推荐信。 我知道这封给“书店”的求职信业余透顶,但我保证,在必要的时候,或者有人逼一下,我是可以专业起来的。
顺颂商祺
贝唐
我回复说她的信来得正是时候,图书节开幕前的日子店里要忙疯了,帮忙的人当然越多越好,但从现在到图书节结束后的几天里我们的生活会只剩下工作。
12点30分左右,“书源”的销售代表卡罗尔·克劳福德来了。她总会挑书展前的时候来一趟,确保我囤足从她ipad 里选的新书。我订购了五十种书,包括三本《苏格兰失落的花园》,其中一本我是打算自留的。我又一次迷上了这种值得怀疑的消费逻辑:同样的书,明明亚马逊更便宜,我偏要从出版商那里零售购买。但恐怕这事儿无法长久。顾客们越来越把书店当成纯粹浏览的地方,然后再去网购。新书尤其如此,亚马逊上的售价几乎肯定比定价低,但二手书的情况不大一样,很可能去网上买反而贵。
吃过午饭不久,一个客人走进来问我们有没有“那本叫《绑架》的书”。我说有的,“苏格兰室”里有好几本。他连回答都懒得回答一句,更别说去屋里看看了,直接出了门。
我用旧托盘做了一个盾牌形木头底座,把那台挨过子弹的kdle架了起来,挂在店里。
从星期天开始,店里的猫——船长——就没影儿了。我在skype上同安娜聊天时说起这件事,她听了好像非常担心,很是沮丧,脑补着各种明明不太可能会发生的厄运将会降临到这只小可怜身上。
流水:23547镑
顾客人数:27
9月10日,星期三
网店订单:3
找到的书:3
妮基今天当班。她找到了两本我昨天没找到的书。书是她加入编目的,可随后她把它们放在了跟数据库里的定位器代码完全不一致的架子上。
那个郁郁寡欢的威尔士女人又打来电话,得到的自然是老一套回答。我怀疑她是不是做了一份很长的书店名单,整天给他们打电话问问题。照我的估计,名单上的书店她挨个骚扰一遍再从头开始得花两个月,这差不多符合她打电话来的频率。上午11点,在路人兴奋和错愕的目光里,诺里和缪尔带着制作新“书螺旋”的混凝土书本和钢筋来了。
下午3点30分,我问妮基要不要喝茶。她回答道:“好啊,不过一定得用骨瓷的杯碟。你那种垃圾马克杯泡的茶我是不喝的。”
打烊后我填写了詹姆斯·帕特森的书店补助金申请表。晚点我会检查一下,提交上去。
猫还是毫无踪影。
流水:27394镑
顾客人数:24
9月11日,星期四
网店订单:4
找到的书:3
今天还是妮基看店。她送了我四听挤瘪的西红柿,是她以很低的折扣价从合作社淘来的。
上午10点,我开车去纽顿·斯图尔特选建材。图书节期间,我得在书店后面辟一个表演空间。在建材批发商店里我碰到了电工罗尼,提醒他说三年前他给我干的活到现在都没寄来发票。
威格敦合作社要装修,所以下午4点就关了。这下我们只好去纽顿·斯图尔特买吃的。合作社要到18日才重新开业。苏格兰独立公投也是在这一天,对某些人来说,两件事至少是同样值得欢呼雀跃的。
流水41144镑
顾客人数;19
9月12 日,星期五
网店订单:4
找到的书:4
还是妮基当班。今天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要不要来点黑莓酱?那个,其实也不是真的果酱啦。很恶心的,太甜,所以我加了点辣椒粉进去。涂在肉上应该挺好吃的。”
订单里的书都找到了,我叫妮基上皇家邮政的网站处理一下,然后把包裹送去邮局交给维尔玛。下午5点,我看到它们还是静静堆在店里,问她这是怎么回事。我说这样一来,星期四下单的顾客要到下星期一或星期二才能收到书,而我们保证过四十八小时内发货,她回答道:“他们八会介意的。”
午饭后我开车去格拉斯哥机场接安娜,回来的路上,她一直在用各种说不通的理论解释为什么船长会不见。
打烊的时候,在妮基之前放“大后方小说”(我已经移除了) 的书架上发现了一个新标签,叫什么“真实生活创伤/伤害”。我立即揭掉了这个标签。她明摆着是想叫我不痛快。
下班时,妮基说她下星期一或许会来,不过完全取决于她是否乐意。
流水:14122镑
顾客人数:17
9月13日,星期六
网店订单:6
找到的书:4
上午10点,一个金发大美女走进来自我介绍说她是9号给我发过邮件的贝唐。她看起来又迷人又聪明,所以我说可以根据 妮基来不来上班让她试着干几天,时间就从今天开始到图书节办完。
一个客人拿起一本林恩·安德鲁斯的书,对她朋友说:“我正在kdle上读这本书呢。”我真诚地希望她看到我那台作为战利品挂在店里的破kdle,考虑一下电子书读者对书店来说可能意味着什么。但她的脑袋是否会去好好思考任何问题,对此我真心表示怀疑。
午饭时候来了位客人,他左边裤腿卷到膝盖,右边裤腿卷到脚踝,戴着一顶低顶圆帽,买了一本关于密宗性爱的书。
在安娜的坚持下,我印了一批“寻猫启事”去镇上分发了一圈。
在惠特霍恩和朋友吃饭,席间在独立公投问题上发生了激烈的辩论。安娜起初是反对独立的,因为她讨厌民族主义(这情有可原:她外公外婆都是“二战”纳粹大屠杀的幸存者,而盟军解放奥斯维辛时,她爷爷被关在里面),但似乎渐渐认识到民族主义和国家独立并非必然是一回事。我们中的半数人支持独立,另一半人反对。如果18号公投计票那天双方的票数也像我们这样均分,那今天晚上这顿饭吃得就有意思了。
没想到的是晚上我们还讨论了诗歌。做东的农场主叫克里斯托弗,在大学里念的是纯粹数学,打死我也想不到他居然热爱诗歌。打小我就认识他,但在今晚之前,我压根不知道除了降雨量和庄稼收成他还会对其他东西有一丝一毫的兴趣。晚上他背诵了叶芝的《流浪者安格斯之歌》。太厉害了,动人得不可思议。
流水:239镑
顾客人数:17
9月15日,星期一
网店订单:5
找到的书:5
妮基今天来不了,于是我给贝唐发了邮件,说她要是有空,欢迎来上班。
我们的亚马逊信誉从“好”跌到了 “中”,也许是没完成的订单害的。今天的订单里,有一单得寄去比利时,另一单寄往德国。英镑疲软时往往会这样,而眼下的情况正符合,部分源于——反对独立的人如是说——即将在星期四举行的公投带来的人心惶惶。
下午1点,贝唐来了。我带她在店里参观了一圈,工作就叫她从清理书架做起。这是一举两得,一来可以让店里看起来整洁一些,二来可以让她熟悉各类书摆放的位置。
贝唐来了没多久,图书节的一位驻店作家阿努帕顺道过来喝杯茶。我正焦头烂额地想赶掉积压的工作,可我俩还是聊了一个小时左右。我们讨论了星期四的投票,说有可能等差不多一个星期后我俩再碰头时,苏格兰已经是个独立国家了。就算这事儿成不了,合作社总归要重新开张了。
一个拖着脚走路的络腮胡子老头问我有没有关于“坎伯里亚纳和诺森布里亚纳”的书,此举又加深了我对那种为了故作聪明而使用不必要词汇的人的厌恶。到了我的“书店”,集邮癖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好处。几分钟后他回来了,说找不到地方志分类,问道:“诺森布里亚是在哪里的来着? ”真想告诉他就在苏格兰南部,好歹忍住了。他太太拿着七本写诺森布里亚的书来到柜台,其中包括一本初版《大路和小道》。一共27 镑。他看着地板,咕哝道:“最低多少?”
流水:21117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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