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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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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终是那么温存

我们是怎么完事儿的来着

对啦

对啦

我把他那个拽到我的手绢儿里

假装作不那么兴奋的样儿

可我还是把两条腿叉开啦

我不许他摸我的衬裙里面 因为我那条裙子是侧面开衩儿的

我可把他折磨得没了魂儿

先挑动他

我就爱挑逗饭店里的那条狗

噜嘶特啊喔克喔克啊喔克

他闭着眼睛

一只鸟儿在我们下面飞着

他羞答答的

可我就是喜欢那天早晨他那副样子

当我像那么样伏在他身上

解开他的纽扣儿

掏出他那个并且把皮往后拽了拽的时候

我弄得他稍微涨红了脸

那物儿像是长着眼睛

男人们下半身统统都是纽扣儿

他管我叫摩莉我的乖[251]

他叫什么名字[252]来着

杰克 乔 是哈里马尔维吧

对啦

我估计他是个中尉

白白净净的

他有一副乐呵呵的嗓音于是我就把那物儿整个儿抚摩了一遍

那物儿就是一切的一切他还留着口髭哩

说他会回来的

天哪

对我来说简直就像是昨天的事儿哩

还说 即便我已经结了婚

他也还会跟我干那个的

我曾答应他说

好吧[253]

一定的 现在我会让他[254]飞快地操我一通

也许他已经死掉了

要么阵亡啦 要么就当上了一名上尉或者海军上将

快二十年啦

我要是说声冷杉坳

他马上就会[255]

要是他从背后走过来

用手蒙住我的眼睛让我猜

我会觉察得出那就是他

他还年轻着哪

四十来岁

也许娶了个黑水河边上的姑娘

并且完全变样儿啦

男人们都是那个德行

男人们连女人的一半儿个性都没有 她一点儿也不会晓得我跟她那位亲爱的丈夫都干过些什么

那时候他连做梦也没想到过她呢

而且又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说是当着全世界的面儿也未尝不可以足够让他们写成一篇文章登在新闻报[256]上的了

事后我有点撒野啦

我把贝纳迪兄弟[257]那个装过饼干的旧纸袋吹得鼓鼓的把它拍裂啦

天哪

砰的一声好响啊

山鹬和鸽子全都尖叫起来我们沿着原路走回去

翻过中间那座山 绕过从前的卫兵房和犹太人坟地

还假装念着希伯来文的墓志铭

我想用他的手枪开上一枪

他说他没带在身上

他简直捉摸不透我

不论我替他扶正多少遍

他总歪戴着那顶有遮檐的便帽

hs卡吕蒲索[258]摇晃着我的帽子

那位老主教[259]从祭坛

上长篇大论地讲着道妇女应尽的更高职责啦

如今姑娘们骑起自行车来

还戴上尖儿帽

穿什么时新的布卢姆尔套装啦

天主啊 请赐给他理智并且赐给我更多的金钱吧

我猜想那是跟着他起的名儿[260]

我再也没想到布卢姆会成为我的姓

我曾一遍遍地把它写成印刷字体看看要是印成名片是什么样子

或是向肉铺订货的时候练练笔摩布卢姆敬具

我跟他[261]结婚后

乔西[262]常说

你好像一朵正在盛开的花儿[263]

总比布林或偷东西[264]的布里格斯强

要么就是那些带着屁股这个词儿的讨厌的姓

拉姆斯巴托姆[265]太太或其他一种巴托姆

我也不会迷恋上马尔维这个姓

或者假若我跟他[266]离了婚

那我就会当上博伊兰太太啦

不论我妈是个什么人 既然她自己有露妮塔拉蕾多这么个可爱的名字

老天爷也总该给我取个好一点的名字嘛

我们拐来拐去

绕过杰赛后身

沿着威利斯路跑向欧罗巴岬[267] 像米莉身上那样的一对小东西[268]在我的罩衫下面晃啊跳啊的

如今当她跑上楼梯的时候我就爱低头看着它们

我朝着胡椒树和白杨树往上一蹿

拽下一片片叶子朝他扔过去

他到印度去啦[269]

说是要给我来信告诉我航海的事 这些男人要在地球上来回转

趁着他们还能做到

起码也应搂抱一两下女人 一出发不定在什么地方就淹死或给炸飞啦

那个星期天早晨我跟如今死了的鲁维奥斯上尉爬到风车山那块平地上去啦

他那架小型望远镜就像是哨兵携带的那种 他要从船上弄一两架来

我穿的是巴黎的便宜商场[270]那件衣裳

戴着那串珊瑚项链儿

海峡一闪闪地发亮

我隔着它一直能望到摩洛哥

并且几乎能眺望到白色的丹吉尔湾和蒙着雪的阿特拉斯山[271]

海峡就像条河一样

那么清澈 哈里

摩莉我的乖[272]

打那以后我总想念着在海上的他[273]

望弥撒举扬圣体的时候

我的衬裙开始滑溜下来了

我把那块手绢儿在我的枕头底下保存了好几个星期

为的是闻他身上那股气味[273]

在直布罗陀买不到像样儿的香水儿

只有一种便宜的西班牙皮肤[274]

很快就走了味儿啦

反倒会留下一股臭气

我想给他一件念物

为了图个吉利

他给了我一只做工粗俗的克拉达戒指[275]

加德纳到南非去的时候

我把那戒指送给了他

那儿的布尔人用战争和热病要了他的命

可他们还是照样打败了

它就像是蛋白石或珍珠似的带来了厄运

那准是十八凯[276]的纯金

因为重得很哪[277]我可以看到他那刮得光滑的脸

呋噜嘶咿咿咿咿咿呋啷

那列火车又发出了哭腔 可怀恋的往昔哟 岁月一去不复唔

返[278]

我闭上眼睛

呼吸

嘴唇朝前凑

亲嘴儿

一副悲伤的神情睁开眼睛

微弱地

当雾降落人世前[279]

我就讨厌雾降这个地方

传来了甜蜜的情歌[280]

哦哦哦哦哦

我下回再站在脚灯前的时候 要放开嗓子唱这一段

凯思琳卡尼[281]和她那帮尖嗓门儿的这位小姐那位小姐另一位小姐

一群麻雀屁咭咭喳喳地傻笑着

扯着一点儿都不懂的政治

显得她们多么有趣儿

爱尔兰土产的美人儿

我是军人的闺女 你们的爹又是啥人呢 靴匠和酒馆老板

请原谅

你乘的原来是四轮马车呀

我还只当是独轮手推车呢[282]

那些娘儿们要是哪天有机会像我那样

在演奏会晚上挎着军官的胳膊在阿拉梅达散步

腿一软就会跌在地上送了命我的两眼发光

还有我那胸脯 她们缺乏那股热呼劲儿

天主可怜她们那傻脑筋吧

我十五岁的时候对男人和人生所懂得的比她们所有这些人五十岁时才知道的还要多

她们不晓得该咋唱那样一首歌

加德纳[283]说

随便哪个男人只要看见了我的嘴和牙齿还有我那种笑容

就非联想到那个不可

起初我直担心他会不喜欢[284]我的发音

他是那么地道的英国味儿

这是爹留给我的一切

尽管还有那些邮票

反正我的眼睛和身材赶妈妈

他老是说

他们是多么神气

有些人就是下流

他一点也不是那样

他确实迷上了我的嘴唇

让她们先去找个像样儿的丈夫吧

再养个像我女儿那样的闺女

然后再瞧瞧她们能不能教博伊兰那样一个对任何女人都能够挑挑拣拣的时髦阔少上起劲儿来

紧紧搂抱丢它个四五回

要么就拿嗓子来说吧 要不是嫁给了他[285]

我本来蛮可以当上首席女歌手的

传来了古老甜 低沉的声音

收拢下巴

可别收得太紧

免得出现双下巴

我太太的闺房[286]太长啦

观众不会要求你重唱

关于黎明时分围着壕沟的庄园和有着拱顶的房间 对啦

我要唱南方刮来的风[287]

他是在通往合唱队席位的台阶上干了那档子事后唱的

我要把那件黑罩衫上的花边儿换一下

好让奶头更显眼些

我还要 对啦

我得把那个大扇子修理好了

让那帮人眼红得要命

只要一想到他[288] 我那个眼儿就总是发痒

我憋不住啦

觉得里面有股气儿

还是放掉的好

不要吵醒他[289]

省得他再来那一套

我已经把肚子后背和侧腹都洗干净啦

可别让他把我弄得浑身是口水

哪怕我们有个洗澡间也好哇

或是我自己能单独有个房间

不管怎样 我希望他自个儿能睡一张床

那样就不至于把他那双冰冷的脚丫子压在我身上啦

天主啊

哪怕给我们一块能够放屁的地方呢 要么稍微放松动点儿

对啦

像这样憋着 稍微侧着身子

微弱地[290]

悄悄地

嘶喂咿咿咿咿咿

这是远处的火车

极弱地[291]咿咿咿咿咿

再来一支歌儿

这下子可松快啦

不论你呆在哪里

放屁尽随你的意[292]难道是干完了之后我就着一杯茶吃下去的猪排在作怪吗

由于天气热不怎么新鲜了吧

我倒是一点也没闻出什么来

我敢说猪肉铺那个长得古里古怪的家伙[293]是个大骗子 我希望那盏灯没冒烟儿

那会叫我的鼻子堵满煤烟子

可也总比他整宵点着煤气灯强

在直布罗陀的时候我躺在床上总是睡不消停

就是得爬起来瞧个分明 关于这一点

我怎么会敏感得这么历害呢

不过一到冬天

我就喜爱上它啦 觉得有个伴儿

老天爷

那年冬天可冷得蝎虎

那时候我才十来岁

是吗

对啦

我有个大娃娃一会儿把那些稀奇古怪的衣服都给它穿上

一会儿又一件件地扒下来

冰冷的风从山上飕飕地刮过来

什么内华达来着

希拉内华达[294] 我穿着一小件短汗衫

站在炉火跟前

是爬起来取暖的

我就爱穿着汗衫满屋子跳舞

后来又飞快地跑回床上

夏天的时候对面那所房子里那个家伙准是把灯熄啦

经常一直守在那儿

我呢

赤条条地跳来跳去 我常常喜欢站在脸盆架跟前

脱光了衣服轻轻地拍一拍

要么就抹点儿雪花膏 不过使用便器的时候我也总会把灯灭了

我们俩曾这么躺来着

这一夜我就甭打算睡啦

不管怎样

我希望他[295]可别跟那帮医科学生打得火热他们会教他走上邪路

让他以为自己又年轻起来啦

早晨四点钟才回家

准是四点

要不是更晚的话

不过

他总算还懂得规矩

没把我吵醒

亏得他们能找到那么多话题

絮絮叨叨居然聊上一宵

乱花钱

喝得越来越醉

难道他们就不能喝白水吗

然后他就对咱点起菜来啦

要吃鸡蛋喝茶

还要芬顿黑线鳕和烤得热热的面包抹黄油

我想他会像一国之王似的在床上欠起身来倒提着调羹对着鸡蛋使劲儿地抡上抡下

这一套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呢

我就爱听他早晨端着托盘

那一个个杯子咯嗒咯嗒响成一片

跌跌撞撞地爬上楼梯

还有他逗猫的声音

猫儿是为了图自个儿舒坦才往你身上蹭啊蹭的

不晓得它身上长没长跳蚤

猫儿简直跟女人一样坏

老是舔啊舔的都给弄湿啦

可我讨厌它们那爪子 我倒想知道它们是不是能瞧见咱们瞧不见的东西呢

它总是在楼梯顶儿上一坐就是好长时间

瞪大了眼睛听着

而我还在等着它呢

一向总是这样的

可它又是能干的强盗

偷了我买的那条漂亮新鲜的比目鱼[296]

我想明天买点儿鱼 要么今天就去买

是星期五吧

对啦

这就么着吧

添上点儿牛奶冻

加上乌梅果酱 像老早以前那样

那种李子苹果混合的两磅重的果酱罐头可不行 就是伦敦和纽卡斯尔的威廉斯一伍兹[297]那家店买的

能保存一倍时间

只因为有骨头

我就讨厌那些鳝鱼

鳕鱼对啦

我要去买一段新鲜鳕鱼

我总是买够三个人吃的

净忘记[298]

反正我对巴克利[299]肉店那一成不变的肉已经感到腻味啦牛肋肉和腿肉

牛排和羊脖子和小牛内脏

只要一听这名儿就够啦 要不要组织一次郊游呢

假定我们大家每人摊五先令

或者叫他出钱[300]

还为他请上另外什么女人

请谁呢

弗莱明大妈[301]吧

我们坐马车到荆豆谷或草莓园[302]去

先得叫他把[303]所有的马蹄铁都检查一遍

就像他检查信件一样

可别请博伊兰到那儿去啦

对啦 带上些夹着冷小牛肉和火腿的什锦三明治

那儿的河堤脚下特地盖起了一座座小房子[304]

但是他[305]说那简直热得像火焰一样

反正银行假日[306]可出不得门

我就讨厌杂耍演员那样打扮的俗气娘儿们赶在这一天成群地拥来

圣灵降临节的第二天也是个倒楣的日子 难怪蜜蜂要蜇他[307]哪

还是到海边儿去的好

可是我这辈子再也不跟他一块儿坐船啦

上回跟着他去了一趟布莱[308]

他对船老大[309]说

他会划船 要是有人问他能不能参加获得金质奖杯的越野赛马

他也会说

能呀然后海上起了风浪

那个老掉了牙的家伙[310]就七扭八歪起来

份量整个儿偏到我这边儿来啦

[311]忽而要我把身子往右边儿靠

忽而又要我朝左边儿靠

潮水从船底儿上哗啦哗啦往里灌他划着的[312]桨也从链子上脱落下来啦

亏得我们还没统统淹死他当然会游泳喽 我可不会

他穿了条法兰绒长裤

说是啥危险也没有 要我放镇静点儿

我恨不得当着所有人的面儿

把那条裤子从他身上扒下来 撕个稀巴烂

给他一顿常说的鞭刑

打得他浑身又黑又蓝

这对他好处可大着哪

可惜我不认识那个鼻子挺长的家伙

还带了个美人儿

从市徽饭店来的伯克[313]照例呆在码头上

四下里偷看着

他总是跑到用不着他去的地方

想瞧瞧有没有打架的

要是给啐上一口 那脸蛋儿也许会变得好看一些哩

我们俩已经没有爱情啦

早就消失啦

这总算是个安慰他[314]给我带回来的是本什么书呢

偷情的快乐[315] 是位时髦绅士写的

还有一个德科克先生

我猜想他总是带着他的管子挨着个儿找女人

大家才给他取了这么个外号[316]

我甚至没能换一下我那双崭新的白鞋

完全给咸水泡坏啦 我戴的那顶插着羽毛的帽子整个儿被风吹得翘了起来

在我头上摆来摆去

多么让人厌烦冒火啊

一闻海水的气味我就兴奋起来啦

当然喽

卡塔兰湾[317]的沙丁鱼啦

大头鱼啦 在岩石后面那一带

它们可好看哩 在渔夫的篓子里统统发着银光

他们说老鲁依吉眼看就一百岁啦 是从热那亚来的

还有那个戴着耳环的高个子老头儿我可不喜欢那种你非爬上去才够得着的男人

我猜想那号人老早就死光啦

而且烂掉啦

再说我决不愿意晚上一个人呆在这个兵营般的地方

我看也只好凑合呗 我们刚搬来的时候

一片混乱我甚至忘记带点儿盐来[318]

他打算在二楼的客厅开所音乐学校

还挂起一块黄铜招牌

他还提议经营起一家布卢姆私人旅馆那样一来就会像他爹在恩尼斯那样

把自己毁掉拉倒

就跟他对爹说的所有那些他要做的事情一样 对我也是这么说的 可我已经把他看穿啦 他还对我说过我们能够去度蜜月的一切可爱的地方

月光下在威尼斯划着贡多拉[319]

他还有一张科莫湖[320]的剪报 又是什么曼陀林啦

灯笼啦

我说

可好啦 不论我 喜欢什么

他都马上着手去办 要多快有多快

你要做我的丈夫吗

你肯替我拎罐儿吗[321] 就凭他所编造的种种计划

也该奖给他一枚镶着油灰边的皮制微功勋章

把咱成天家撇在这儿

你万也想不到站在门口乞讨面包皮并且罗哩罗嗦诉说身世的老叫化子

兴许就是个流浪汉

他伸过一只脚来让我关不上门

就像劳埃德新闻周刊[322]上登过照片的那个老惯犯似的

他坐了二十年的牢

刚一放出来就又图财谋害了一位老太太

替他那可怜的老婆妈妈或家里旁的女人想想吧

冲他那个长相你见了就得一溜烟儿跑开好几英里

不把所有的门窗都牢牢地上了闩我是不能安心睡下的

可这下子就更糟啦

简直像是关在监狱或疯人院里似的应该把那些家伙一古脑儿给枪毙掉

要么就用九尾鞭来抽打这么一个大块头畜生居然去向一位可怜的老太太动手把她残杀在床上

要是我的话

就把他[323]那物儿割下来

非这么做不可他这个人顶不了多大事儿

不过总比没有强 那天晚上我肯定听见厨房里进了一帮贼

他只穿着件衬衫就下楼去啦

手里拿着蜡烛和拨火棍儿

就像是去逮老鼠似的

魂儿都吓掉啦

脸色刷白

做出的声音要多大有多大

那帮贼倒是得了济哩

天晓得家里其实没多少可偷的

不过 尤其是因为如今米莉也走啦

那滋味儿不好受

由于他爷爷的那点因缘[324] 他竟心血来潮

打发闺女到那儿去学照相啦

可没把她送到斯克利斯学院[325]去念书

她不像我

她在国立学校的时候

可门门都考头一名哩

不过

由于我和博伊兰的缘故

他不得不做那样一档子事儿

正因为如此

他才这么[326]做的

对于他怎样设计和策划一切

我心里是一清二楚的

近来只要她在家 除非先把门上了闩

我简直连动也不能动

她从来也不先敲一下门就闯进来 弄得我总是提心吊胆

得先用椅子把门顶住

才能戴上手套洗下身

这样会使神经受刺激的

要么就让她成天像个木头小姐似的

干脆把她装在玻璃匣子里 我们俩一道看着她好啦

她离开家以前

由于笨手笨脚

大大咧咧

竟把那座中看不中用的小雕像的手给弄断啦

我花上两先令才让那个意大利小男孩给修理好的

如今一点也看不出接缝儿来啦

要是给他[327]知道了呢

她甚至不肯替你把煮土豆的水倒掉

当然喽

她也是对的

省得把手弄粗啦

我留意近来他在饭桌上老是跟她讲这讲那

讲解着报纸上的事情

她呢

就假装听懂啦 当然挺狡猾啦

这可是从他那边的血统来的还帮助她穿上大衣

可她要是觉得哪儿不舒服就会告诉我

而不告诉他

他不能说我装模作样

他能吗

我的确太老实啦

我估摸着他以为我已经没戏啦

再也不会有人理睬啦

我才不会呢

决不会那样

等着瞧吧

等着瞧吧

如今晚儿她也和汤姆德万斯[328]的两个儿子调起情来啦

都是跟我学的还跟来喊她的默里[329]家的野丫头们一道吹口哨

米莉

请你出来吧

她红得很哪

大家都尽量地向她打听这打听那

天都黑啦

还在纳尔逊街[330]骑着哈里德万斯的自行车兜圈子

他把她送到现在这个地方去也有好处

她刚巧变得约束不住了

老想去溜冰场

跟大伙儿一起从鼻孔里喷出纸烟圈儿

当我替她在上衣下摆上钉纽扣儿 把线咬断的时候

从她衣服上闻出气味来啦她什么也瞒不住我

真的

只怪我不该在她还穿在身上的时候就替她缝

这会造成离别的[331]

而且前一回做的李子布丁竟裂成两瓣儿啦[332]

不管人家怎么说

瞧 这不就应验了吗

从我的趣味来说

她未免太爱饶舌啦

她对我说

你这件衬衫的脖领儿开得太低啦

这就好比是锅对壶说

你的底儿大黑啦我还得告诉她 可不要当着一个个行人的面儿

把你的两条腿那么显眼地在窗台上翘着

人家全都在瞧着她

就像瞧我一样

当然喽

我指的是我在她这个年龄的时候

想当年

不论穿什么旧衣烂衫都显眼

在皇家剧院看唯一的路[333]那回

她傲慢地摆出一副谁也不许碰我的架势

说什么把你的脚闪开

我就讨厌人家碰我

她怕得要死

惟恐我会把她那条百褶裙给压坏啦

在剧院里黑咕隆咚的

趁着拥挤可没少碰碰撞撞的 那帮家伙总是想方设法扭到你跟前儿来

上回我们在欢乐剧场后座站着看比尔博姆特里[334]公演软毡帽的时候

就有那么一个该下地狱[335]的家伙

不管是为软毡帽也罢 或者为她的屁股[336]也罢

反正我再也不到那儿去给人挤来挤去啦

每隔两分钟那家伙就戳我那个部位一下

然后朝一旁望去

我认为他有点儿半吊子

后来我又见过他

正在想法儿靠近呆在斯威策[337]的橱窗外面那两位衣着时髦的太太呢好耍他那套花招儿

从他那副长相和旁的一切

我马上就认出他来

他可不记得我啦[338]

在布罗德斯通[339]临动身的时候

她甚至于不愿意我跟她亲一下嘴儿

我希望她会找到个对她献殷勤的人

就像我当年那样

她得了流行性腮腺炎

那些腺都肿胀起来

病倒了的当儿总是问这问那

当然她还不能有什么深的感触

我约莫二十二岁以前从来也没正正经经搞过 老是弄错了地方

只不过是女孩儿家通常那种瞎胡闹

吃吃地傻笑罢咧

一个叫科尼康诺利的

曾经在黑纸上用白墨水给我写了一封信

还涂上火漆封了印 不过落幕的时候她鼓了掌

因为他看上去那么英俊

接着

马丁哈维[340]就每天三顿饭都到我们家来吃啦

后来我暗地里想

要是一个男人什么也不图

就那么为了她而送掉自个儿的命

那必定就是真正的爱情啦

这样的男人恐怕剩不下几个啦

不过这是难以相信的

除非这种事儿确实发生在我身上大多数男人生来一丁点儿爱情也没有

如今晚儿到哪儿去找像你们两个这样心心相印的

样样都想到一块儿去啦

这种人通常就是脑袋瓜儿有点儿笨

他[341]爹准就有点儿怪

所以她死了以后

他跟着也服毒自杀啦

但是好可怜的老人家啊

我估计他没着落啦

她[342]一直喜欢我的东西

十五岁的时候就想用我的旧布条把头发扎起来

还要搽我的粉哪

只不过会弄粗她的皮肤她这辈子还有的是时间去打扮呢

她知道自己长得俊

嘴唇儿那么红

可惜不会老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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