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2)
“你都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就说这是个谎话。”
这句话直击要害。这人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咽了口唾沫。
“你想娶那个女孩,可是多伊尔夫人发现你结过婚了,就阻止了这件事,这就是事实,对吗?”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是说跟多伊尔夫人没关系吗?哦,你知道,重婚就是重婚。”
“不是这样的。我娶了一个本地的姑娘,结果她跑回自己的家乡去了,我六七年没见过她了。”
“可你跟她还是夫妻。”
男人不说话了,瑞斯继续说道:“多伊尔夫人,或者说她还是里奇卫小姐的时候,发现了这个情况,对吗?”
“是的,她发现了,该死!她就是爱管闲事。根本没人让她去管!我会好好对玛丽的,什么都愿意为她做。要不是她那个好事的女主人,她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有老婆。是的,我有话直说:我跟这个女主人有过节,当我看见她珠光宝气地上了船,到处作威作福,从来不觉得自己毁了一个男人的一生时,我觉得非常痛苦。可要是你认为我是个肮脏的凶手,认为是我拿枪打死了她,那么,这就是个该死的谎言!我碰都没碰过她,上帝作证!”他停了下来,脸上滚下汗珠。
“昨天晚上十二点到两点之间你在哪儿?”
“我在床上睡觉,跟我一个房间的同伴会告诉你的。”
“到时候我们就知道了,”瑞斯说,轻轻一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这就行了。”
“怎么样?”弗利特伍德关门走出去之后,波洛问道。
瑞斯耸耸肩。“他的话倒很直接。当然,他很紧张,不过这也不怪他。我们必须调查一下他的不在场证明——虽然我认为这不是决定性的因素。他同房间的人可能睡着了,如果这个家伙愿意,完全可以偷偷溜出去。这取决于有没有别人看见过他。”
“是的,需要查一查。”
“我觉得,下一步,”瑞斯说,“应该问一问是否有人听到过什么声音,也许会为我们提供一个关于作案时间的线索。贝斯纳认为是在十二点到两点之间,我们有理由相信船上的客人中有人听到了枪声——就算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我是什么声音都没听见,你呢?”
波洛摇摇头。“我——我完全睡死过去了,什么也没听见——完全没听到。我可能被下药了,才会睡得这么熟。”
“真可惜,”瑞斯说,“那么,让我们碰碰运气吧,问问住在右舷房间的游客。我们已经问过范索普了,而隔壁是阿勒顿一家。我让侍者请他们过来。”
阿勒顿夫人轻快地走了进来,她穿着柔软的灰色条纹丝绸裙子,神情忧伤。
“太可怕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坐在波洛为她搬过来的椅子上,“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么一个可人儿,应该好好活着,可是却——死了。我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夫人,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波洛同情地说。
“我很高兴你在船上,”阿勒顿夫人直率地说,“你能找出是谁干的。凶手不是那个可怜的女孩,这一点还算让我欣慰。”
“你是说德·贝尔福特小姐吗?是谁告诉你不是她的?”
“科妮丽亚·罗布森。”阿勒顿夫人微微一笑,“你知道,这一切让她紧张万分,这是她经历过的最让人激动的一件事,可能以后都不会遇见了。她是个好人,为自己的激动而羞愧,觉得自己很糟糕。”阿勒顿夫人看了波洛一眼,又补充说,“不过我不应该闲扯了,你是要问我问题的。”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夫人,你是什么时候就寝的?”
“十点半刚过。”
“马上就睡着了吗?”
“是的,我困了。”
“那你晚上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不管什么声音都好?”
阿勒顿夫人皱着眉头。
“是的,我觉得听见了溅水声——有东西掉进水里的声音,还有人在跑。很模糊,我隐隐约约觉得是有人掉进水里去了——就像在做梦——后来我醒了,听了听,可周围非常安静。”
“你知道那是几点钟吗?”
“不,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这发生在我睡着后没多久,我是说大概就在睡着以后一小时内。”
“啊,夫人,这时间可不确切。”
“是的,我知道不确切,可我真的不知道,总不能乱猜吧?”
“夫人,你知道的就这些,是吗?”
“恐怕是的。”
“你以前见过多伊尔夫人吗?”
“没有。蒂姆见过。我经常听别人说起她——我的外甥女乔安娜·索思伍德,不过在到达阿斯旺之前我从来没跟她说过话。”
“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夫人。”
阿勒顿夫人微微一笑,喃喃地说:“我喜欢别人问我轻率的问题。”
“是这样的。你,或你的家人,有没有因为多伊尔夫人的父亲梅尔休伊什·里奇卫而遭受过什么经济损失?”
阿勒顿夫人彻底呆住了。
“哦,不,我们家族的资产除了规模有些许缩减之外,并没有遭受过什么损失……你知道,现如今的投资回报比以前是减少了。不是什么戏剧性的事件让我们变穷的。我丈夫没留下什么钱,但他的钱仍然在我手中,只是利息不如以前多了。”
“谢谢你,夫人。也许你愿意叫你儿子过来一趟?”
看到母亲朝自己走过来,蒂姆轻声说道:“考验结束了?现在轮到我了!他们都问你什么了?”
“就问我昨天晚上听见什么声音没有,”阿勒顿夫人说,“可惜我什么也没听见。真不知道为什么没听见,毕竟琳内特跟我们只隔了一个房间。我觉得我应该能听见枪声。去吧,蒂姆,他们等着你呢。”
波洛把他之前问过的问题又问了蒂姆·阿勒顿一遍。
蒂姆回答说:“我睡得很早,十点半左右。我看了一会儿书,十一点刚过就关灯了。”
“之后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听见一个男人说晚安,我觉得就在不远处。”
“那是我对多伊尔夫人说晚安。”瑞斯说。
“是的。之后我就睡着了。然后,稍晚一点的时候,我听到了喧哗声,我记得有人在叫范索普。”
“那是罗布森小姐正从观景舱里跑出来。”
“没错,我觉得是这样。之后又有很多不同的声音。有人沿着甲板跑,还有就是有东西掉进水里的声音。再后来我听见老贝斯纳低沉地说着‘小心点儿’和‘别太快’。”
“你听到了溅水声?”
“嗯,类似这种声音吧。”
“你肯定听到的不是枪声?”
“是的,我想可能是……我确实听到了开软木塞的声音。也许那就是枪声。可能溅水声是我想象出来的。我听到开瓶塞的声音,就会想到把酒倒进杯子里的声音……我模模糊糊地感觉好像是在举行一个聚会,我希望他们都去睡觉,别再说话了。”
“那之后你还听见过什么吗?”
蒂姆想了想。“只听见隔壁房间的范索普走来走去的声音。我以为他彻夜没睡呢。”
“再往后呢?”
“就什么也没听到了。”
“谢谢你,阿勒顿先生。”
蒂姆站起身,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