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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是这样的,”赞法德说,“且不论我的大脑被动了什么手脚,都无疑是我干的。我下手的方式很精妙,政府的筛选检验肯定查不出来。另外一方面,我本人将对此一无所知。很疯狂,对吧?”
另外两人点头表示赞同。
“因此,我就在想,有什么事情能秘密到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知道它,不能让银河政府知道,甚至连我自己也包括在内。很明显,我不知道答案。然而,我把几条线索综合起来,据此开始猜测。我是何时决定竞选总统的?尤登·伏兰克斯总统过世后不久。福特,你还记得尤登吧?”
“当然,”福特答道,“咱们小时候遇见过那家伙,大角星的船长。这家伙太好玩了。你一路闯进他的超级货船,他却给了咱们一堆马栗。说他从没遇见过你这么有意思的小孩。”
“你们都在说什么啊?”翠莉安问。
“古代历史,”福特说,“我们一起在参宿四度过了童年时光。那时候,银河中心地区和偏远地区间的大宗货物基本上都由大角星超级货船运载。参宿四贸易侦察船先开发市场,大角星人随后向其供货。太空海盗在多德立斯战争中被扫灭前是个大麻烦,超级货船不得不装配银河科学所知的最尖端的防护盾。它们是飞船中真正的蛮族,非常巨大。绕行星飞行的时候甚至能引起日食。
“有一天,年轻的赞法德决定要劫掠这样一艘船。一个毛头小子,只有一艘设计飞行高度仅达同温层的三引擎滑行船。真想忘记这件事,比猴子发癫还疯狂。我之所以跟着去,只是因为我赌他不会去,自以为十拿九稳,不想让他带些假证据回来炫耀。结果怎么样?我们坐进他的三引擎滑行船,他把这艘船改造成了完全另外一种东西,几个星期内我们走了三个秒差距 [1] ,用我到现在还没搞明白的方式闯进一艘超级货船,冲到舰桥上挥舞着玩具手枪,要船长交出所有的马栗。这事情疯狂得超出了我的想象。赔进去一整年的零花钱。得到了什么?马栗。”
“船长正是那个非常有意思的家伙,尤登·伏兰克斯,”赞法德说,“他给了我们食物,还有酒——来自银河系某些非常古怪的地区——当然了,还有好多马栗,我们度过了一段最美好的时光。事后,他把我们传送回去。传进参宿四国家监狱里安全级别最高的楼区。这家伙够酷的。后来当上了银河系总统。”
赞法德停了一会儿。
他们周围的场景一片昏暗。阴森森的雾气盘卷四周,粗笨的形体在暗影中朦胧潜行。偶尔有幻象生灵杀死其他幻象生灵的声响划破寂静。肯定有足够多的人喜欢这种东西,所以才会有这么一套付费主题。
“福特。”赞法德悄悄地说。
“什么?”
“尤登死前来找过我。”
“什么?你怎么没告诉我?”
“的确没有。”
“他说了什么?他为什么要来见你?”
“他跟我说了‘黄金之心 ’号的事情。偷船是他的主意。”
“他的主意?”
“是啊,”赞法德说,“只有参加下水典礼才有机会偷走它。”
福特惊讶地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爆发出一阵狂笑。
“你难道要告诉我,”他说,“你费尽周折成为银河总统,只是为了偷那艘船?”
“正是如此,”其他人若是敢露出赞法德这样的笑容,恐怕都会被立刻关进墙上带软垫的房间。
“但为什么呢?”福特问,“为什么非得拿到这艘船?”
“不晓得。”赞法德说,“我觉得是这样的,假如我有意识地知道这艘船为何如此重要,知道抢走这艘船是为了干什么,那么这些东西就会出现在大脑筛查检验的结果中,我就不可能蒙混过关了。我认为尤登告诉我的大部分事情都还处于封存状态。”
“这么说,你认为你在自己的大脑里乱搞一气,是因为尤登跟你谈的那些事情?”
“那家伙谈起话来没人能比。”
“没错,可是啊,赞法德我的老伙计,你该知道,你得好好照顾自己。”
赞法德耸耸肩。
“我说,你难道就没有一星半点的线索吗?”福特问。
赞法德拼命思考起来,脑海里泛起许多疑惑。
“没有,”他最后还是说道,“我似乎不允许自己接触到任何脑子里的秘密。不过嘛,”他又沉思了一阵,补充道,“我也能理解。比起信任自己,我宁可相信自己能口吐耗子。”
过了一会儿,目录里的最后一颗星球从他们身下消失,周围恢复了真正世界的原貌。
他们坐在一间装饰奢华的等待室中,房间里摆满了玻璃面板的桌子和设计界的奖牌。
一名高个子玛格里西亚男人站在他们面前。
“老鼠现在要见你们。”他说。
[1] 秒差距,表示天体间距离的单位,1秒差距等于326光年。——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