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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华兹华斯(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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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米格尔街,每天都有三个乞丐准时来到热情友好的人家门前。大约十点,会出现一个身缠腰带、外穿白夹克的印度人,我们会把一罐米放进他背后的口袋里。十二点会过来一个叼烟袋的老妇人,她会得到一分钱。下午两点是一个孩子领着个盲人来讨钱。

有时,我们也向流浪汉施舍。一天有个男人来乞讨,说他很饿,我们就让他饱餐了一顿。接着他又要了支烟,我们给他点上,他才肯离去。之后他没再出现。

有天下午四点左右,来了一个特别奇怪的乞丐。当时我已经放学回家,换上了便服。这个人对我说:“孩子,我可以进你家院子吗?”

他身材矮小,穿戴整齐,头戴礼帽,身着白衬衣和黑裤子。

我问:“你要干吗?”

他说:“我想看看你家的蜜蜂。”

我家院子里有四棵美洲棕榈王,上面聚满了不请自来的蜜蜂。

我上了台阶,喊道:“妈,外面有个人,说想看咱家的蜜蜂。”

母亲走出来,看着那个人,不太友好地问:“你要干吗?”

那人说:“我想看看你们的蜜蜂。”

他英文流利,几乎可以说做作。我看出母亲有些顾虑。

她对我说:“待在这儿,他看蜜蜂时,你看着点他。”

那人说:“谢谢您,太太。您今天行了善。”

他说话缓慢,而且字正腔圆,就好像每说一个字都要花他钱似的。

我们看着蜜蜂,那人和我,蹲在棕榈树下,看了大约一小时。

那人说:“我喜欢看蜜蜂。孩子,你喜欢看吗?”

我说:“我没这闲工夫。”

他沮丧地摇摇头,说:“我就爱干这个,就是看。我能整天看蚂蚁,你看过蚂蚁吗?还有蝎子、蜈蚣和两栖鲵,你看过吗?”

我摇摇头。

我说:“你是做什么的,先生?”

他站起来说:“我是诗人。”

我说:“好诗人吗?”

他说:“世界上最伟大的诗人。”

“你叫什么,先生?”

“b华兹华斯。”

“b是比尔吗?”

“布莱克,布莱克·华兹华斯。怀特·华兹华斯是我哥哥,我们心灵相通。就连看见牵牛花那样的小花,我都会哭。”

我问:“为什么哭?”

“为什么,孩子?为什么?你长大就明白了。你也会成为一个诗人,懂吗?当你做了诗人后,你就会为任何一件事哭泣。”

我忍不住笑了。

他问:“你喜欢你妈妈吗?”

“她不打我的时候,我就喜欢。”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印着字的纸片,说:“这张纸上有一首最伟大的写母亲的诗歌,我打算便宜点卖给你,四分钱了。”

我进到屋里,说:“妈,你想用四分钱买一首诗吗?”

母亲说:“你听着,告诉那该死的家伙,赶快夹着尾巴离开我的院子。”

我告诉b华兹华斯:“我妈说她没有四分钱。”

b华兹华斯回答:“这就是诗人的不幸。”

于是他把纸片放回口袋,似乎并不介意。

我问:“像这样到处转悠着卖诗也挺有意思,只有唱卡里普索小调的人才这么做。有很多人买吗?”

他说:“没有一个人买过。”

“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转悠呢?”

他说:“这样我能看到许多事情,我一直希望遇见诗人。”

我说:“你真的认为我是诗人吗?”

“和我一样好的诗人。”他说。

然后,b华兹华斯走了,我祈祷着能再见到他。

一周后,我下午放学回家,在米格尔街的拐角又遇到了他。

他说:“我等你好久了。”

我问:“卖出什么诗了吗?”

他摇摇头。

他说:“我的院子里有棵西班牙港最好的芒果树,现在芒果熟了,又红又甜又多汁,我等在这儿,就是为了告诉你,并请你去吃芒果。”

他住在阿尔贝托街正中心的一座单间小屋里,院子里郁郁葱葱的,有一棵高大的芒果树,一棵椰子树和一棵李子树。这地方更像荒郊野外,完全不像是城里。街上看不到什么高大的混凝土房子。

他说得没错。芒果又甜又多汁,我一连吃了六个。黄色的芒果汁顺着手臂流到胳膊肘上,也从嘴角流到下巴,连衬衣也染上了果汁。

我回到家后,母亲问:“你去哪儿了?你以为你现在长大了,可以到处跑了?去给我折根鞭子来。”

她狠狠地打我,于是我跑出了家门,发誓再也不会回去。我来到b华兹华斯家,我气冲冲的,鼻子还流着血。

b华兹华斯说:“别哭了,我们出去走走。”

我停止了哭,却还在抽泣。我们沿着圣克莱尔大道漫步,经过大草原公园,一直走到赛马场。

b华兹华斯说:“现在,让我们躺在草地上,仰望天空,我要你想想,星星离我们有多远?”

我按他说的去做,明白了他的用意:我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同时又感到有生以来从没有过的骄傲和痛快。我忘记了生气,忘记了眼泪,也忘记了所有的不幸。

我说我感觉好些了,他便开始告诉我星星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我牢牢地记住了猎户星群。直到今天,我都能点出猎户星座,而其他的早忘光了。

这时,一道光射到了脸上。我们看见一个警察走过来,便从草地上起来了。

警察问:“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b华兹华斯说:“四十年来,我也一直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题。”

我们于是成了朋友,我和b华兹华斯。他对我说:“关于我和芒果树,还有椰子树和李子树的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必须保守秘密。如果说出去了,我会知道的,因为我是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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