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2)
“这是搜查令。”治安官答道,将它从衬衣口袋里拿出来,“我们要搜查你的船。”
天道眯起眼睛看着他,板起面孔。他关掉水管,注视着治安官的眼睛。“要多久?”他问。
“我不知道。”治安官答道,“可能需要一会儿。”
“那你们要找什么?”宫本天道问。
“一件凶器。”阿尔特·莫兰回答道,“我们认为你可能和卡尔·海因的死有关。”
天道再次眯起眼睛,将水管扔在甲板上。“我没有杀害卡尔·海因,”他争辩道,“和我无关,治安官。”
“那么你不会介意我们搜查一下吧,是不是?”阿尔特·莫兰说着上了船。
他和阿贝尔围着船舱查看了一圈,然后进了驾驶室。“你要看一下这个吗?”治安官说着将搜查令递给天道,“我们要开始搜查了。如果我们什么也没找到的话,你就可以出发了。”
“我当然要出发。”天道答道,“这儿没有什么可找的。”
“很好。”阿尔特应道,“但现在你要关掉引擎。”
三人走进船舱。宫本关掉舵轮边的开关。引擎停转,周围顿时安静下来。“搜吧。”天道说道。
“你何不放松些?”阿尔特说道,“到你的床铺上坐会儿。”
天道坐下后看了看那张搜查令。他看着治安官的助手阿贝尔·马丁森查看他工具箱里的工具。阿贝尔一件件拿起那些扳手,用手电筒照着仔细审视着。他用手电筒照了照地板,然后跪了下来,手里拿着一把起子,将电池槽盖撬开。手电筒的光扫过电池和电池槽的深凹处。“d-6。”他说道。
宫本没回应他,阿贝尔将电池槽盖推回原处,将起子放到一边,关掉手电筒。
“引擎在床底下?”他问。
“是。”天道答道。
“请你起来,将被褥挪开,”阿贝尔说道,“我想看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宫本站起来,将被褥卷到一边,掀开引擎隔段的活板门。“请吧他说。
阿贝尔重新摁亮手电筒,脑袋探进引擎隔段里。“没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说道,“把你的被褥放回去吧。”
他们出到船尾甲板上,阿贝尔·马丁森走在前面。
治安官正在一件件检查船上的东西:雨衣、橡胶手套、浮标、缆绳、软管、救生圈、甲板扫帚、水桶。他进行得很慢,每件东西都要琢磨一下。他仔细地搜查着整艘船,检查他走过的每个系缆桩上的缆绳,跪下来仔细地看。有好一会儿,他走上前,跪在船锚边,默不作声地想着什么。然后,他回到船尾,将手电筒别在裤腰间。
“我看你新换了一根缆绳。”他对宫本天道说道,“左舷的第二个系缆桩上。那是一根新绳子,对不对?”
“那个已经换了一段时间了。”宫本天道解释道。
治安官盯着他。“当然。”他说道,“当然是的。阿贝尔,帮我一起打开这个货舱盖。”
他们将舱盖移到一边,一起朝舱内探看。鲑鱼的腥臭味扑鼻而来。
“什么也没有,”阿贝尔说道,“现在怎么办?”
“下去看看。”治安官说道,“仔细看清楚。”
治安官助手下到货舱里。他跪在甲板上,拧亮手电筒,例行检查了一下。“呃,”他说,“什么也没看见。”
“本来没什么可看的。”宫本天道说道,“你们这是在浪费自己和我的时间。我要出发去捕鱼了。”
“出来吧。”阿尔特·莫兰说。
阿贝尔转向右舷,手搭在舱缘。天道在一旁看着,只见他盯着右舷船缘下挂着的一个楔形长柄鱼叉。“瞧这个。”阿贝尔说道。
他爬出货舱,拿起鱼叉——鱼叉挺粗的,三点五英寸长,一端装着带倒刺的铁钩。他将它递给阿尔特·莫兰。“上面有血迹。”他指出。
“鱼血。”天道说道,“我用它来叉鱼的。”
“鱼血怎么会弄到手柄这端呢?”阿尔特问,“我以为应该是钩子上会有,而不是手柄上。你手握哪里呢?是鱼血?”
“当然。”天道答道,“鱼血会弄到手上,治安官。随便问个渔民都知道。”
治安官从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抽出一条手帕,隔手帕拿着鱼叉。“我要将这个拿去化验。”他说着将它递给阿贝尔·马丁森。
“这在搜查令允许范围之内。我想你今晚走不了了,你不能出海,等我消息吧。我知道你想出海捕鱼,但我想你今晚必须留下来。回家去吧。在家待着。等我消息。否则我就只好现在就逮捕你了。我认为你和此事有牵连。”
“我没有杀他。”宫本天道反复辩解,“而且我不能不去捕鱼。像这样的夜晚,我不能让船闲在这里,而且——”
“那么你被捕了,”阿尔特·莫兰打断他,“因为我是绝不可能让你出海的。用不了半个小时,你就能逃到加拿大去。”
“不,我不会的。”天道答道,“我会去捕鱼,然后回家。等我回来,那时候你也知道我鱼叉上的血迹是鱼血,而不是海因的血了。我现在出海去捕我的鲑鱼,明天早上再去找你验证。”
治安官摇摇头,手滑到腰间的皮带上,拇指勾在皮带的搭扣上。“不行,”他说道,“你被捕了。很抱歉,但我们不得不逮捕你。”
治安官估计,这个调查已经进行五个小时了。他想起了夏洛克·福尔摩斯。贺拉斯·威利笑话了他看到尸体头皮翻起的脑袋和卡尔脑子里面的碎骨时的作呕反应。苏珊·玛丽肩上搭着尿布,戴着手套的无名指指向教堂的蛋糕,那白色的手指让他忍不住往嘴里塞了条薄荷口香糖。她瘫倒在楼梯上,腿伸在前面,婴儿奶瓶滚落在脚边。好吧,他终究还是得扮一回夏洛克·福尔摩斯,是的,这是一场游戏。卡尔海因溺水身亡,他没有想过这会有什么蹊跷。像之前的其他渔民一样,掉进了大海,然后遇难,事情就是这样。阿尔特·莫兰是个相信命运的人。在他看来,生活中偶然发生不幸的事也是难免的。工作过程中见过的种种不幸都还在他脑海中。这么多年来,他见了很多,他知道以后他还会见到,生活就是这样。在这方面,岛上的生活和任何地方的生活都一样:不幸的事总是时有发生。
现在他才开始相信,他手头的案子是件谋杀案。他应该料到迟早他都会遇上这事的。他对自己在遇到这事时的专业表现感到满意;他的调查不比任何人逊色。这下贺拉斯·威利不会笑话他自以为是夏洛克·福尔摩斯了。
他想,贺拉斯·威利尽管无礼,但他是对的。因为这个日本佬就在眼前,还有贺拉斯建议他找的染血枪托。他找过的每个岛民,谈话的矛头都无情地指向了眼前这个日本佬。
阿尔特·莫兰注视着这个日本佬平静的眼睛,想从中看出点究竟。但它们冷硬,嵌在一张骄傲、平静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什么。这双眼睛的主人的情感深藏,定有隐情。“你被捕了。”阿尔特·莫兰重复道,“罪名是涉嫌谋杀卡尔·海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