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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 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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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是烂b组吧?”

“这戏是秦八娃专门给忆秦娥写的。但团上还是考虑要实行ab制。并且都要排出来,一人一场地轮着演。你师娘也是这意思,下命令,要我给你争戏、争名分哩。”丁至柔在说后边这句话时,是把声音压得很低的。

谁知楚嘉禾还是那么大声霸气地说:“打住,打住。b组我可不上。再不做给人垫背的事了。我已经被人羞辱够了。b组那就是个毕组。毙组。毕业的毕。枪毙的毙。”

楚嘉禾也知道说这些不管用,但她总结:在剧团就得这样,你不厉害,领导就是些吃柿子的货,专拣软的捏。这也是她妈反复给她灌输的人生经验。

排戏终于开始了。

秦八娃的这个本子叫《同心结》。好俗气的名字,就跟他人一样,走路是鸭子踩水的八字步,脑袋长得活像一只老乌龟。

在忆秦娥不再上台的那些日子,楚嘉禾还曾与丁至柔去北山找过秦八娃。想请他给她定制一本戏,把角儿捧起来呢。谁知秦八娃完全一副不待见的样子,一边帮老婆磨豆腐,一边说:“不写了,不写了,好久都没摸过笔了。没感觉,硬写也写不成。写出来也是一堆垃圾。”那天,丁团用团上的钱,给他买了好烟好酒。她还给拿了茶叶。给师娘买了化妆品啥的。谁知人家一概不收。秦八娃的老婆,好像还有些二杆子劲,不仅不收化妆品,而且还叨叨说:“你瓤我呢,磨豆腐的丑老婆子,还化的啥子妆哟。”秦八娃倒是问了几句忆秦娥的事,就把他们打发走了。出来后,楚嘉禾还问:“秦八娃的老婆,好像还不喜欢家里去女的?”丁团一笑说,好像有点。楚嘉禾就哭笑不得地哀叹:“就秦八娃这只老鳖,只怕是撂到路边都没人搭理。还操的这份闲心,哼。”

这才过了多久,秦八娃就献殷勤,把戏都给忆秦娥送上门了。有感觉了?有什么感觉了?真是个老色鬼哟。这头老色鬼不仅送戏上门,而且还参加了第一天的开排会议。会上,他把自己的烂戏本,吹得中国不出外国不产的。并且当着剧组的面,还绘声绘色地朗读了一遍。读得他几次哽咽,几次抽泣,几次撂下本子,起身去厕所打理眼泪。可怜那两只长得相互不关联的小眼睛里,竟能涌流出那么多猫尿来。真是把老脸都快丢尽了。那天,忆秦娥和其他几个主创,也是哭得稀里哗啦的。可楚嘉禾怎么听,也就是个傻娘爱傻儿子的单薄戏。谁哭,她都觉得是在表演,是在做戏,是脑子里缺了几锨炭——发潮着呢。

楚嘉禾虽说给丁团表示过不上b组的话,可最终还是没舍得丢掉这个机会。用丁至柔夫人的话说:“一旦忆秦娥出了问题呢?人可说不来,都是会有旦夕祸福的。尤其是像忆秦娥这样的人,红透顶了,红伤心了,就会有丢盹倒霉的时候。她那个傻儿子,不就是他们丢盹时生下的吗?”

忆秦娥没有丢盹。戏排得很顺利。一上演,就红火得炒破了西京城。观众都说是去流眼泪的,拿了票,先问都准备手帕了没有。

为这个戏,丁至柔这个代理了好长时间的“团副”,终于转正了。

就这个戏,一下让省秦走遍了大半个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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