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部 十一(2/2)
警察:你保证你说的都是事实?
刘红兵:我保证,向毛主席保证。(说着,还举起了一只手。)
警察:严肃些。你爸是北山地区副专员?
刘红兵:是的,老副专员了。你不信,打电话一问刘天水,北山没有不知道的。问刘红兵,也没有不知道的。
警察:你长期流窜在西京?
刘红兵:不是流窜,是工作,是定居。我都说过两遍了,我未婚妻调到西京了,我是来陪我未婚妻的。我的关系已经转到北山地区驻西京办事处了。
警察:你用警棍非法戳了当事人一棍?
刘红兵:是的,他侮辱我未婚妻,把脏痰盂端直踢到了我未婚妻身上。并且还企图对我未婚妻大打出手。
皮亮:你胡说,谁要打你未婚妻了?她算个弄啥的?一个外县烂杆唱戏的,都不怕脏了我的手?痰盂也是自己滚到她身上的。
刘红兵:痰盂咋没滚到你头上呢?
警察:(把一个像唱戏用的惊堂木一样的东西,狠狠在桌上拍了一下)都闭嘴!问啥回答啥,不许乱开口。刘红兵,老实交代,那一棍戳在当事人什么地方?
刘红兵:肚子上。
皮亮:他胡说,明明是朝交裆里戳。我一闪,才戳到肚子上的。
警察:(又是一惊堂木)你悄着。刘红兵,老实交代。
刘红兵:是……是的,我是想戳他交裆来。可没戳住。
警察:为什么要戳人家的交裆?你不知道那里是生命的要害吗?
刘红兵:知……知道。可这……对我未婚妻……威胁太大了。
警察:什么威胁?
皮亮:这满嘴胡说呢。我老婆不比他那烂杆未婚妻漂亮。
警察:皮亮,你再说,你再说我就把你铐起来。刘红兵,当事人对你未婚妻构成什么威胁了?
刘红兵:跟我未婚妻抢主角。演戏不如我未婚妻,就行凶。
皮亮:亏你先人哩,一个外县的土包子演员,寻情钻眼地挤到省城剧团,还是我老婆的对手?知道不,我老婆过去可是演李铁梅、演小常宝的……
警察:(再次狠拍了惊堂木)皮亮,自把你抓进来,你就没消停过。你以为你是谁?把嘴里含的糖吐出来。
皮亮:我啥时含糖了?
警察:没含糖,你嘴角鼓的那两个包是咋回事?
皮亮:(嘟哝地)你真是二五零,我这腮帮子上是长了两疙瘩肉,啥时含糖了。
警察:你嘟哝啥?
皮亮:没说啥,反正没含糖。
……
乔所长就把他们领出来了。
乔所长问:“‘二五零’是什么意思?啊?”
单团长不好回答,只说:“估计皮亮是吓着了,满嘴胡交代呢。”
乔所长说:“不是这个意思吧。二五零,是不是‘二百五’的意思?啊?看见没,两个货都不是善茬。是不是?啊?恐怕还得好好捋码捋码。你的啥意思吧?说说我听听,啊?”
单团长说:“乔所长,你看是这样的,反正事情就是那么个事情。你看我们能不能……弄回去批评教育?”
“你能教育得了?你能教育得了,团上能有人给派出所报警?啊?说要出人命了,我们不出警,是不是会出人命啊?你说说,啊?”
“感谢感谢,十分感谢乔所长!那你说……我们咋办?”单团长问。
“咋办,那个嘴里老含着糖,啊,管喇叭叉子的啥子师?啊?‘萝卜丝’,哈哈。扰乱社会秩序,在单位胡行乱为,冲击工作场所,先关几天再说吧。啊?那个刘红兵,恐怕还不是关几天的事。啊?他是非法持有警械,又非法伤害他人,数罪并罚,恐怕得判哩。啊?是不是?”
忆秦娥差点没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忆秦娥都不说话的,可为了刘红兵,她还是开口了:“乔所长,他……他不是故意的。都……都怪我……”
“你再别把自己也朝进染了,好好回去唱你的戏,啊?我从来不看戏的,可你这回演啥子西湖,我还是要看的。啊?到时记得给我弄张票,啊?”
单团长急忙说:“一定一定,到时我亲自给您送来。”
“不用不用,你腿脚不方便,让这女子送来就行了。啊?我还没见过这漂亮的娃,唱戏一定好看。我一辈子还没正经看过戏呢。是不是?啊?”
“那请所长……一定把这两个……关照一下。”单团长还在求情。
乔所长说:“放心,这两个货,放到这里捋码捋码,对你们团上,还有这女子,都是有好处的,啊?两个可都不是什么好货呀!啊?走吧走吧!”
他们刚下到一楼,就见龚丽丽已经在院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了。见了单团长,就更是哭得扑着扑着要单团为她做主。
单团长说:“没啥大事,这不,乔所长都惊动了。所长,这就是皮亮的媳妇,咱省秦的台柱子。过去演过李铁梅、小常宝的。还求你要多多关照呢。”
乔所长说:“真格漂亮女子都出在剧团了,来一个又一个的。啊?放心吧,三两天就让回去了。不过回去你也得好好管教管教,白长了个傻大个不是,啊?在单位就能随便胡来,啊?得亏没惹下大事,要是惹下大乱子了,这不彻底关到里边了。啊?回去回去吧,拿一床被子来,叫在这里睡两晚上,就放回去了。啊?”
忆秦娥急忙问:“那刘红兵……需要被子吗?”
“也拿一床来吧。将来送走了,你再拿回去就是。啊?”
忆秦娥的两条腿,软得都快瘫卧在派出所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