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7监听(1972―1974年) 第四十九章(2/2)
“我们拿瓦利怎么办?我不想让他死。”
“我有个主意,”戴夫说,“演出以后再告诉你。”
“上台吧,他们在等你。”
“马上去。”他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唇。杜杜用双臂搂住戴夫,拥抱了他。“我爱你。”戴夫说。
“我也爱你,离开你,我真是疯了。”
“别再离开我。”
“永远不会了。”
戴夫离开了化妆间。他跑过草地,登上几级台阶,和队友们站在舞台一侧。这时他突然冒出个念头。“我忘了东西。”他说。
布兹恼怒地说:“不是吧,吉他都已经在台上了。”
戴夫没有回答。他快步跑回自己的化妆间。杜杜依然坐在那儿,用手擦着眼睛。
戴夫提出了求婚:“我们结婚吧!”
“好的。”杜杜说。
“太好了!”
戴夫跑回脚手架处。
“都准备好了吗?”他问伙伴们。
所有人都准备好了。
戴夫率领乐队成员走上舞台。
克劳斯·克劳恩邀请丽贝卡在汉堡市议会开会之后喝一杯。
丽贝卡很吃惊。她和克劳斯结束恋爱关系已经四年了。丽贝卡知道,克劳斯过去十二个月一直在和一个漂亮的工会办公室职员约会。与此同时,克劳斯在丽贝卡所属的自由民主党内的地位正越发重要。克劳斯和女朋友很般配。事实上,丽贝卡听说他们正计划着要结婚。
因此她严厉地看了他一眼。
“不是去游艇俱乐部,”克劳斯飞快地说,“去个不那么私密的地方。”
丽贝卡安心地笑了。
两人前往市中心离市政厅不远的一处酒吧。回忆到以前的日子,丽贝卡叫了杯起泡葡萄酒。“坦白地说,”酒刚端上来,克劳斯就说,“我们希望你代表自由民主党参加国会选举。”
“哦,比起你找我调情,这更让人惊讶。”她惊叫道。
克劳斯笑了。“别吃惊,你又聪明又漂亮,讲话有说服力,人们都爱你。你得到了汉堡所有自由民主党党员的拥戴。你已经在政界有了近十年的经验,是我们的一笔宝贵财富。”
“但这太突然了。”
“选举看上去总是很突然。”
威利·勃兰特总理策划了八周后即将进行的这次临时选举。如果丽贝卡同意,她将在圣诞节前成为国会议员。
克服了起初的惊讶以后,丽贝卡的心中腾起一阵渴望。她决心要使德国重新统一,使自己和千万个家庭被拆散的德国人合家团圆。市议会达不到这个目标——如果当上了国会议员,丽贝卡也许就能施加一定的影响力了。
丽贝卡所属的自由民主党和威利·勃兰特领导的社会民主党组成了联合政府。丽贝卡赞同勃兰特提出的“东方政策”,试图绕开柏林墙和东德进行联系。丽贝卡觉得这是破坏东德政府根基的最快途径。
“我必须找我丈夫谈谈。”她说。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女人总要找丈夫商量。”
“这意味着我离开他的时间更长了。”
“议员的配偶都这样。”
“但他比较特殊。”
“这倒是的。”
“我今天晚上去找他谈。”丽贝卡站起身。
克劳斯也站了起来。“在我看来……”
“你说什么?”
“我们两个互相了解。”
“是的……”
“这是你的使命,”克劳斯很认真,“你注定要成为西德政坛的佼佼者,不然就浪费了你的天赋。这种浪费是犯罪。我是认真的。”
丽贝卡惊讶于他的坚持。“谢谢你。”她说。
开车回家的路上,丽贝卡感到既高兴又迷茫。一个全新的未来突然展现在他眼前。她想过投身国会,但害怕作为一个女人和一个残疾人的妻子,做国会议员会分身乏术。但在梦想触手可及的情况下,她又感到非常期待。
但伯纳德会如何反应呢?
她停好车,匆匆走进公寓。伯纳德坐在轮椅上,用红色削尖的铅笔批阅餐桌上的作文。他已经脱下了外套,换了一身他可以自由穿脱的睡袍。让伯纳德头疼的是穿裤子。
丽贝卡马上把克劳斯的建议告诉伯纳德。“先别忙着说话,我还有一点要告诉你,”丽贝卡说,“如果不想让我去国会,我就不去。我没有遗憾,完全听你的。我们是夫妻,这意味着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无权单方面改变我们的生活。”
“谢谢你,”伯纳德说,“但我们还是来谈谈细节吧。”
“议员每周一到周五要去上班,一年二十周,不得缺勤。”
“这意味着你每年八十天晚上回不来。如果能找个护士早晨帮我的话,这完全没有问题。”
“你会介意吗?”
“当然不介意,但你晚上在家会更好。”
“伯纳德,你太好心了。”
“你必须当上国会议员,”伯纳德说,“这是你的使命。”
丽贝卡浅浅地露出了微笑。“克劳斯也是这么说的。”
“这很自然。”
丈夫和前情人都认为她应该去竞选国会议员,丽贝卡本人也这么想。丽贝卡觉得稍稍有些不安:她相信自己可以做到家庭议会两不误,但这会是个巨大的挑战。国会比市议会艰难和复杂得多,新闻界更是对国会恶意满满。
妈妈会为此而自豪的,丽贝卡心想。卡拉本应成为政界领袖,如果不是陷在东德那样一个牢笼,卡拉也许早就是了。卡拉肯定会为女儿实现了自己被挫败的政治抱负而激动万分。
夫妻俩商量了三晚。第四天晚上,戴夫·威廉姆斯出现了。
戴夫是个不速之客。他站在门口,穿着棕色麂皮大衣,拎着带有汉堡机场标签公文包。看到他,丽贝卡惊讶极了。“你应该先打个电话过来!”她用英语说:
“我把你的电话号码弄丢了。”戴夫用德语答道。
丽贝卡吻了吻戴夫的面颊。“太让人惊喜了!”桃色岁月在绳索大街夜总会演出时,她就很喜欢戴夫。丽贝卡曾经邀请组合成员到她家吃了那周他们最丰盛的一餐。戴夫对瓦利也很好,帮助他发挥出了自身的才干。
戴夫走进厨房,放下公文包,和伯纳德握了握手。“刚从伦敦飞过来吗?”伯纳德问他。
“从旧金山过来,我在飞机上待了二十四个小时。”他们仍然像以往那样英语德语混着说。
丽贝卡煮上咖啡。惊讶过后,她意识到戴夫此行一定有原因,她非常好奇。戴夫向伯纳德介绍起自己的录音棚,但丽贝卡急切地打断了他。“戴夫,你来这儿为了什么?出事了吗?”
“是的,”戴夫说,“我是为瓦利的事来的。”
她的心跳差点停了。“什么?快告诉我!他不会是死……”
“没,他还活着,不过他染上了毒瘾。”
“哦,不,”丽贝卡重重地坐了下来,“哦,不。”又一声悲叹后,她用双手埋住脸。
“另外,”戴夫接着说,“杜杜离开了他,她怀孕了,不想在吸毒的环境中把孩子养大。”
“哦,我可怜的弟弟!”
伯纳德说:“杜杜准备怎么办?”
“她打算搬进黛西庄园和我住一起。”
“哦,是这么回事啊。”丽贝卡发现戴夫露出尴尬的表情。她猜测他们一定是又续前缘了。这只会使他弟弟的境遇更糟。“我们能为瓦利做些什么?”
“他需要戒掉毒瘾,不再碰海洛因。”
“你觉得他能做得到吗?”
“需要得到正确的帮助。美国和欧洲都有戒毒项目,常用美沙酮这类替代品和治疗相结合,达到最终使吸毒者戒毒的目的。但瓦利住在海特大街,那里到处都是毒贩子,即便他不出门,也会有人上门兜售。在那儿根本别指望他戒毒。”
“这么说他必须搬离那里了?”
“我觉得他应该搬到这儿。”
“哦,我的老天!”
“住在这里的话,我想,他应该能摆脱毒瘾。”
丽贝卡看了看伯纳德。
“我在乎的是你,”伯纳德对她说,“你有工作,也有你的政治事业。我当然也爱瓦利,那主要是因为你爱着他。但我不想看到你把整个前途都牺牲在他的身上。”
“不用很久,”戴夫飞快地插话,“如果你们能让他远离毒品,保持清醒一整年……”
丽贝卡仍然看着伯纳德。“我不会把一生都搭进去的,但可能会休息一年。”
“如果拒绝了议员席位的话,也许永远都没机会了。”
“我知道。”
戴夫对她说:“希望你和我一起去旧金山,说服瓦利搬来。”
“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我已经预定了机票。”
“明天?”
丽贝卡知道,在瓦利危在旦夕的情况下,她没有别的选择。没有任何事比救弟弟的命更要紧。她应该把瓦利放在第一位,这理所应当,想都不用去想。
但她也为放弃近在眼前、令人万分激动的职业前途而悲哀。
戴夫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国会的议席吗?”
“没什么,”丽贝卡说,“只是我想做的另一件事而已。我会和你一起去旧金山,我一定会去。”
“明天就去吗?”
“是的。”
“谢谢你。”
丽贝卡站起身。“我去收拾行李。”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