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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最先一批到达餐厅的年轻人,这让我的心情更加恶劣。西尔维奥和曼努埃拉·索拉拉已经和佛罗伦萨来的古董商夫妇坐在一起,斯特凡诺的母亲也到了。莉拉的父母和其他亲戚一起坐在一张长桌前,我的父母、梅丽娜、艾达和他们在一起。艾达一看见安东尼奥,就愤怒地对着他招手。乐队也在做准备,几个乐手在试乐器,歌手在试麦克风。我们有些尴尬地转悠,不知道应该坐在哪里,我们中间没人有勇气问服务员,安东尼奥紧紧挨着我,想逗我乐。
我母亲叫我,我假装没有听到。她又叫了我几声,我还是没有回答。这时候,她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我。她想让我坐在她旁边,我拒绝了。她恶狠狠地说:
“为什么梅丽娜的儿子一直围着你转?”
“妈,没人围着我转。”
“你以为我是傻子啊?”
“不是。”
“你过来坐在我身边。”
“不!”
“我告诉你,赶紧过来。我们供你读书,不是让你被一个工人给毁了,而且他妈妈还是疯子。”
她怒不可遏,我顺从了她的意愿。其他年轻人也慢慢到了,都是斯特凡诺的朋友。在那群人中,我看到了吉耀拉,她示意我过去,但我母亲扯着我。帕斯卡莱、卡梅拉、恩佐、安东尼奥最后和吉耀拉坐在一起了。艾达终于摆脱了她母亲,把她托付给了农齐亚。艾达过来在我耳边说:“过来吧。”我想站起来,但母亲非常愤怒地拉住了我的一条胳膊。艾达满脸遗憾,跑去坐到了她哥哥安东尼奥的身旁。安东尼奥时不时看着我,我给他做手势,眼睛看着天花板,意思是我走不开。
乐队开始演奏,那个歌手大约四十多岁,几乎秃顶了,但脸上的线条很精致,他哼了几句歌词试音。其他客人也到了,整个大厅挤满了人,大家都看起来很饿,但要等新娘新郎来。我试着站起身,我母亲恶狠狠地对我说:
“你要待在我身边。”
待在她身边,我看着她的愤怒,她蛮横的做法,我想她真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前后矛盾。她本来不想让我上学,但我已经上学了,她就认为我是和我一起长大的那帮孩子中最出色的,她就认定,在当时的情况下我不能和他们坐在一起。她强迫我和她待在一起,我不知道在她的眼里,安东尼奥代表着什么样的危险?像充满暴风雨的大海,或者说漩涡和激流?但我和她在一起,就意味着停留在她的那个世界,变得和她一样。假如我最后变得和她一样,我不找一个像安东尼奥这样的男人,那我还能找谁呢?
这时候,新娘新郎进来了,大家都热烈地鼓起掌来,乐队马上开始演奏婚礼进行曲。我待在我母亲身边,和她贴得很近,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整个小区的人都来庆祝莉拉的婚礼,她看起来很幸福,很优雅地微笑着,显得非常文雅。她和丈夫手拉着手,简直太美了。我从小都紧盯着她——她走路的方式、她的身体,就是为了躲过我母亲对我的影响。我错了,莉拉还是留在了那里,她受制于那个世界的生活方式,并认为自己已经获得了最好的安置,那个年轻男人是她在这个世界里最好的选择。那场婚礼,对于里诺和她父亲的制鞋生意也是最好的道路。她的生活和我的求学之路,已经没有任何共同之处了。忽然间,我觉得非常孤单。
大家嚷嚷着,让两个新人先跳了一场舞,他们在闪光灯下在大厅里旋转,动作非常标准。我要采取行动从我母亲的世界里逃离出来,虽然即便莉拉也没能从那个世界中逃离出去,但我必须做到,不能再这样逆来顺受。我应该把莉拉从我的生活中抹去,就像奥利维耶罗老师来我们家里要求我做的那样,她是为了我好。我母亲拉着我的一条胳膊,我应该无视她,我要想到自己在意大利语、拉丁语和希腊语方面是最好的,我要记住,我的一篇文章会发表在一份杂志上,有一个非常英俊、优秀的高三男生也给那份杂志写稿。
尼诺·萨拉托雷这时候走进了餐厅,在看到阿方索和玛丽莎之前,我先看到了他。一看到他我就马上站了起来。我母亲拉住了我的裙子,但我一下子就甩开了她。安东尼奥一直在盯着我看,他的脸上放晴了,向我投来了邀请的目光。这时候,莉拉和斯特凡诺正走向放在餐厅中间的位子,那张桌子前坐着索拉拉夫妇,还有佛罗伦萨来的古董商夫妇。我离开他们,走向了门口,朝着阿方索、玛丽莎和尼诺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