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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拉胳膊上的石膏去掉之后,露出了一段发白的瘦小胳膊,她恢复如初。她父亲费尔南多想出了一个弥补的办法,但他从来都没直接和莉拉说,而是通过里诺和妻子农齐亚转达,说可以让莉拉去上学。我忘了是学习什么了,可能是速记、簿记、家庭经济,或者是这三样都学。

她不愿意去上学。母亲农齐亚经常被老师叫到学校里去,因为莉拉经常无故旷课,而且上课时扰乱课堂纪律,拒绝回答问题,花五分钟时间做完必需的练习后,她会搅扰其他女生。后来有一次,她得了感冒,病得挺严重,她从来都不生病,那次好像有些放任自流,病毒让她无精打采。过了好一阵子,她都没有好起来,等她再出门时,比之前更加苍白,后来她又发烧了。有一天我在路上遇见她,她看起来像鬼魂一样,就像我在奥利维耶罗给我们的童话书里看到的,一个吃了毒果子的女孩的鬼魂。我听说她可能很快会死掉,这让我实在受不了。但后来她渐渐好起来了,她几乎不愿意让自己康复。在学校里,她借口没精力学习,后来去得很少,年底的时候,她考试没有及格。

我上初一的时候,情况也不怎么好。一开始,我充满希望,虽然没有明说,但我很高兴和吉耀拉一起上中学,而不是和莉拉一起。在我内心深处的一个非常秘密的角落,我已经事先感觉到一种喜悦:这所学校里没有莉拉,我可能会成为成绩最好的学生,我可以在她面前炫耀一番。但一上初中,我就感到很吃力,很多人都比我学习好。最后,我和吉耀拉都陷入了沼泽一样的困境,我们像惊恐的小动物,成绩非常平庸,为了不落到最后几名,我们整年都在苦苦挣扎,都很难受。我内心深处冒出了这种念头:没有莉拉,我们永远都不能进入前几名。

有时候在学校门口,我会遇到阿方索,他是堂·阿奇勒的小儿子,但我们假装互不相识。我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才好,阿尔佛雷多·佩卢索把他父亲杀了,我想这是为民除害,我找不到安慰他的话。我没法对他的孤儿处境产生同情,就好像堂·阿奇勒让我担惊受怕了那么多年,他也是有责任的。他衣袖上戴了一只黑色孝圈,他从来都不笑,总是在忙自己的事情。他和我不在一个班级,听说他学习非常好。小学最后一年,我们都知道他中学入学考试成绩是八分,我觉得压力很大。初一结束时,吉耀拉的拉丁语和数学不及格,我得了六分,勉强及格。

成绩公布时,老师把我母亲叫到了学校,当着我的面对我母亲说,我的拉丁语能及格是因为她对我很仁慈,但二年级如果不补课的话,我不会及格的。我感到双重的屈辱:首先因为我的成绩没有小学时好,另外让我觉得羞耻的是老师和我母亲站在一起的那种差距。老师看起来那么体面,穿着得体,她说的意大利语就像史诗《伊利亚特》里的语言;我母亲畸形的腿、破旧的鞋子、暗淡无光的头发,还有夹杂着方言、错误百出的意大利语,让她应该也感觉到屈辱。她很恼火地回到家里,告诉我父亲老师对我很不满意。她说家里需要帮手,我应该退学。他们讨论了很久,后来吵了起来,最后父亲决定,鉴于我最终还是通过了所有考试,但吉耀拉有两门考试都没通过,我可以继续上学。

我度过了一个懒散的夏季,在院子里、水塘边上待着,一般都是和吉耀拉在一起。她跟我说,有一个年轻的大学生来家里给她补课,她觉得那人爱上她了。我听她絮絮叨叨讲这些,觉得很厌烦。有时候,我看到莉拉和卡梅拉·佩卢索在外面散步。卡梅拉后来也上了一所学校,我不知道是什么学校,她考试也没通过。我感觉莉拉不想再做我的朋友,这种感觉让我很疲惫,就好像困了一样。有时候,我希望母亲看不到我,躺在床上打瞌睡。

有一天下午,我真的昏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感觉到内裤湿了。我去洗手间里看看发生了什么,看到内裤上全是血。不知为什么,我当时很惊恐,担心母亲会骂我,因为我把双腿之间弄伤了。我仔细把内裤洗干净,拧干,又穿到身上。我出门,来到炎热的院子里,因为害怕,我的心怦怦直跳。

我遇到了莉拉和卡梅拉,和她们一起走到了教堂。我感觉下面又湿了,我尽量安慰自己说,那是因为我内裤是湿的。但最后我实在受不了了,就在莉拉耳边轻声说: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

“我只想告诉你一个人。”

我捉住她的一条胳膊,把她从卡梅拉身边拉开了,但卡梅拉跟了过来。我当时非常担心,就对她们俩都说了,我的眼睛看着莉拉。

“会是什么原因呢?”我问。

卡梅拉非常了解这事儿,因为她开始流血已经一年了,每月一次。

“这很正常,”她说,“女人天生都这样,每月会流几天血,肚子和腰会疼,会过去的。”

“你确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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