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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千里北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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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隆的脸色有些阴沉,许久,他才道:“此事别让皇姐知晓。你就住承明殿。”

这条宫道特别悠长,一老一少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地回响着,听着格外寂寥。

义隆没主动问,欧阳不治也就装着糊涂。

两人没坐步撵,从瑞雪殿一路走回了承明殿,临进暖阁时,欧阳不治终于没了耐心:“小子呃,老头子我一路颠得骨头都快要散架了,我要睡觉去了。”他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

欧阳不治顿住,扭头看向他。哼,这狼崽子的面相瞧着就是阴阳失调,过得差劲,他暗自叹了口气。

“她好吗”义隆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无波。可听在欧阳不治耳朵里,还是酸溜溜的。

老头子点头:“好。虽然眼睛还是老样子,但身子骨硬朗多了。”

义隆微蹙的眉心,稍稍舒了舒。

老头子睇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道:“拓跋焘每天变了戏法似的哄她开心,要换我老头子是个盲女,也要感动得痛哭流涕,以身相许。”

义隆闻言,脸色蓦地苍白。

老头子还在雪上加霜地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她好得很。”说罢,不怕死地哼着小调走了。

义隆从进暖阁,到王昙首和到彦之应召来见,全程魂不守舍。他随手把玩着一黑一白两颗白羽墨玉棋,星眸微垂着,目光似迷离又似沉思。

“皇上,北方密报,拓跋焘突袭柔然军营,疑似失踪已有七八日,战事胶着。若我们出其不意北伐,可趁机收回郯郡等北方十七郡。”王昙首一双细长眸子,闪着犀利眸光。

义隆闻言,总算是抬了眸:“依爱卿之见,北伐有几成胜算”

王昙首蹙眉:“五成。不过,拓跋焘年轻有为,又善于攻伐,若此时不趁势北伐,将来若是等他扫平了北方,羽翼更丰,要收复郯郡等地只怕就更难了。”

“他既已失踪,何以见得他必定能扫平北方”义隆清冷地问。

王昙首噎住,这只是他的直觉,实在是难以对面前的君王坦言。

义隆定睛看了他一眼,岔开了话题:“近来,谢晦有何动静”

“据密报,谢晦与彭城王已私下议定了亲事,将次女嫁给彭城王为侧王妃。谢晦长子谢世林已护送妹妹回京,不日就能抵达建康。”到彦之告禀。

义隆清冷地勾唇,意味不明地说道:“老四早该娶妻了。谢晦好歹是四大辅臣之一,他的女儿做妾侍未免是委屈了。传朕旨意,赐婚谢氏为彭城王正妃。”

谢晦与刘义康联姻,于社稷,绝非好事。对于皇帝这不按常理地出牌,到彦之和王昙首不由对视了一眼。

王昙首谏言:“皇上当日要除徐贼,谢晦自请任荆州刺史,准奏只是权宜之计。荆州乃重镇,更是北伐要道。谢晦名为刺史,实则拥兵自重,不得不防。若他与彭城王联姻,恐怕——”

义隆浅淡地看一眼心腹臣子:“当日的四大辅臣里,谢晦最年轻,还不及四旬,若为我大宋效力,是当之无愧的安邦之才。”

“皇上求才若渴之心,微臣知晓。只是,人心比才干更紧要。”

义隆转而问:“傅亮的妻儿在建安郡,如何了”

两个臣子又是一怔,互看一眼,都觉得皇帝今日有些失常。

这傅亮与徐献之过往甚密,当日徐献之的罪名除了通敌卖国的重罪,还有废杀少帝。谢晦早一步自请去了荆州。傅亮死撑徐献之,加之并无兵权,徐献之落网后,他因同谋获罪。

因徐献之早一步给他泄露了消息,他趁机策马奔逃,在建康北门广莫门被围剿诛杀,妻儿家小被判流放建安。

到彦之对主子忽然问起傅家人深感意外:“微臣即刻就派人去查。”

“傅亮既已服罪,罪不及妻儿,免去他们的奴籍,被发卖的女眷也一并放了。”义隆轻轻摩挲着掌心的黑白棋子。近来,他总梦见小幺在刑台自戮的那幕。

“刘义隆,你曾许我十里红妆,千古一后。君无戏言,我不要你的后位,也不要凤栖梧桐,我只想用这句承诺换我徐府女眷一生清白!若皇上能应允饶过满府的女眷,你今生便不欠我了。”

这句话震耳发聩,萦绕在他耳畔不知多少回。他虽饶过了徐府女眷,却还是觉得欠了她。这两百多个日夜,分分秒秒只是加重他心头的亏欠。

“诺。”到彦之敛眸称是。

义隆看向王昙首:“荆州未稳,何以北伐下旨,朕要北伐,命荆州刺史谢晦为先锋。”

王昙首的眸子亮了亮。皇上这招果然是妙,或是逼反谢晦,趁机讨之,或是以谢晦伐魏,削弱其势力,徐徐图之。他心悦臣服:“臣遵旨。”

义隆疲沓地挥了挥手,示意两人退下。

待人离去,他顺势疲沓地躺靠在软榻上,迷惘地望着屋顶的画梁。从前,他对小幺只是相思成毒,可旧年的相思解药,不过是饮鸩止渴,让他越发毒入脏腑。相守是折磨,离别更是折磨。

他原以为放手可能是对彼此的解脱。可这两百多个日夜,比起曾经的四百多天,更加度日如年。

他的六宫嫔妃,甚至是他的一子一女,都激不起他心头半点涟漪。相反,每每看到他们,他都会不自觉地想起小幺。

那些妃子锦衣玉食,在他的宫里荣华一世,而他的小幺却飘零在异国,目不能视。那一子一女已经会走会爬了,每每看到那两张稚嫩的脸庞,他都忍不住幻念,若是他们能有一个孩儿,会是何等模样

小幺的好多话,更是一遍遍在他耳畔回响,让他越来越追悔,当初是不是真的选错了。

“宫里,檀家的女儿受宠,宫外檀家老爷子独掌大权。他刘义隆除了把权臣从姓徐的,换成了姓檀的,这天下社稷又有何不同”

“可他偏偏容不下徐芷歌,偏偏容不下徐家。他宁愿扶持另一个权臣,宁愿宠信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也要除了徐司空府。他对徐芷歌能有几分真心当真是笑话。”

四大权臣,他除了两个,谢晦也必然是要除了,那便独独只剩檀道济。为君之道,他虽纳了两个檀家女儿,可接下来就是要防檀家了。他得安抚王昙首和到彦之这两大心腹,使得朝野和后宫檀王到三族都形成鼎立之势。

他应该纳王到两家的女子为妃,然而,他当真提不起兴致。他的心像是跟着小幺离去了。

自从接到北方密报,他不止一次想过以皇姐为饵,诱她回来,甚至不止一次想要挥剑北伐。可是,把她逼回来又如何他们早已势成水火,勉强在一起也不过是一对怨偶罢了。

他当真是无奈又无措了……

平城宫,姚太后和扶不吝的拉锯战,最终以不吝露出马脚告终。

芜歌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扶不吝能坚持到今时今日,已经是出乎她的意料了。不吝是被姚太后设计,淋湿了衣裳。太后娘娘执意吩咐宫女为司巫大人更衣,这样一来不吝自然是隐藏不住了。

芜歌一得到神鹰探子的密报,便即刻启程北上了。

当姚太后一行浩浩荡荡,押着五花大绑的扶不吝抵达神鹰别苑时,芜歌与心一前脚已经乘马车出了城。

烈日骄阳下,马车车厢里很是燥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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