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乱国毒士贾诩(2/2)
可让他为了一己之私去牺牲数千万无辜的同胞,马跃却断然做不出来!董卓乱京是早晚之事,天下大乱只怕也是难以避免,就算马跃情愿牺牲河套,董卓在占领河套之后也必然会把目光投向洛阳!
可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至少马跃不会去做这乱国祸源。
目送马跃身影渐渐没入黑暗之中,贾诩始才深深地吸了口气,霍然回头望向郭图,眸子里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阴森,沉声说道:“公则兄,主公仁义、不愿牺牲千万无辜百姓以换取河套的生存,可我等身为主公帐下谋士,却不能眼看着主公陷于困境而无动于衷,是也不是”
“文和兄意欲何为”郭图凝声道,“只要是为了主公大业,图无所不为!”
“好一个无所不为!”
贾诩霍然伸手,郭图亦伸手,两掌重重相击。
次日,刘妍大帐。
刘妍正给小马征换尿布,一回头忽见贾诩飘然而来,不由喜道:“贾诩先生,妾身正想找你呢。”
“哦”贾诩抱拳作揖,恭声道,“不知大夫人找在下何事”
“是公主殿下。”刘妍回头掠了一眼幽禁益阳公主刘明的帐蓬一眼,低声说道,“公主被关在帐蓬里怪寂寞的,侍候她的又都是匈奴女奴,言语不通,她连找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先生能不能把她的几名陪嫁宫女换回来”
贾诩为难道:“夫人,这个在下只怕是办不到,换走公主殿下身边侍候丫环是主公的意思,再说在下也实在不知公主殿下的陪嫁丫环现在被弄哪儿去了搞不好已经远嫁到临戎的月氏部落去了。”
“哦,这样啊。”刘妍低声道,“那就算了,麻烦先生了。”
“夫人且慢走。”
刘妍正欲抱着小马征离开,忽又被贾诩唤住。
迎上刘妍询问的眼神,贾诩低声道:“那个夫人医术精深,可知世上有何奇药能变换人之形貌”
刘妍愕然道:“先生要此药何用”
贾诩道:“夫人只需告诉在下,世上可有此药”
刘妍道:“倒有一种药汁,涂于脸上可令人满脸浮肿、月余始消,纵然是最为亲近之人,等闲亦难得辩认得出。”
“妙极!”贾诩击节道,“烦请夫人速备此药,在下有急用。”
刘妍道:“既然这样,请先生明天来取药便是。”
“多谢夫人。”贾诩向刘妍长身一揖,又道,“诩还有一事,烦请夫人相助。”
五天后,晋阳。
董卓临时官邸前忽然来了个怪人,这怪人身上穿着一件又破又旧的道袍,腰上系着草绳,头上戴着草帽,整个脸又浮又肿,两只眼睛被挤成两道细缝,当真是奇丑无比,而且浑身散发出一股熏人的恶臭,所过之处行人无不远而避之。
恰董卓出门,随行亲兵正欲上前驱逐这怪人,那怪人却忽然口出狂言道:“天地虽阔,何无一人耶”
董卓闻之,随口应道:“吾手下文官武将凡数十人,皆为当世英雄,何谓无人”
那怪人道:“愿闻其详。”
董卓道:“李儒机深智远,李肃能言善辩,虽萧何、苏秦不及也。吕布、华雄、张辽、徐晃、张绣等皆有万夫不当之勇,虽岑彭、马武亦不及也。徐荣徐元茂大将之才,当世无人能出其右,安得无人”
“公言差矣,此等人物,吾尽识之。”那怪人道,“李儒机深智远,堪可看家护院,李肃能言善辩,可以吊丧问疾,吕布可使击鼓鸣钟,华雄可使放牛牧马,张辽、徐晃、张绣等辈可使屠猪杀狗、磨剑拭刀,徐荣徐元茂大将之才,可令砍柴耕田,仅此而已。”
董卓勃然大怒道:“汝有何能”
那怪人道:“天文地理、无一不通,三教九流、无一不晓,文可安邦、武可定国,居庙堂足以辅佐君王,统三军可以逐鹿中原,虽运筹帷幄之中,却可决胜千里之外,此鸿蒙之能,岂凡人可识耶”
吕布闻言大怒,拔剑就欲杀了怪人,却为李儒所阻止。
“奉先将军且慢。”李儒伸手阻住吕布,又向董卓道,“主公,此人虽然语气狂妄,却是出口成章、言辞犀利,堪称饱学之士,且如此藐视天下英雄、自视清高,若非疯癫之人,便是果有真才实才之辈。”
“既如此,本将军帐前尚缺一名文书小吏,可使充之。”董卓说罢,忽闻一股恶臭袭来慌忙以衣袖掩住口鼻,说道,“来人,速带此人下去沐浴更衣。”
待下人带着那怪人去了,吕布才愤愤不平地问道:“此人口出狂言、语多不敬,义父不杀他也还罢了,为何反而给他官做孩儿甚是不解。”
“奉先吾儿有所不知。”董卓抚髯微笑道,“诚如文修(李儒表字)所言,此人虽然言语轻狂、举止疯癫,却言之有物、语锋犀利,焉知不是天下名士吾若枉杀此人,岂非寒了天下士人之心绝了天下能人异士投奔之路”
“缘来如此。”
吕布听了个云遮雾绕、不知所谓,却竭力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嘴脸。
河套,美稷老营。
郭图一脚踏进马跃大帐,弯腰塌肩恭声问道:“图参见主公。”
“公则。”马跃抬起头来,招手道,“来,入座。”
“谢主公。”
郭图弯腰一礼,走到马跃对面屈膝跪坐下来,战战兢兢、执礼甚恭。
马跃顾自观看地图,半晌忽然问道:“公则,文和所患恶疾可曾痊愈”
郭图目光一闪,低声道:“未见好转。”
“是吗文和所患是何恶疾,用药五日竟仍未见好转可有性命之忧”马跃说此一顿,忽然长身而起,向郭图道,“本将军甚是放心不下,公则,不如你我同去探视一番”
“不,不必了”郭图慌忙劝道,“夫人说文和兄所患之疾虽恶却无性命之忧,只是不宜探望,否则恐有感染之忧。”
“是吗”马跃将信将疑道,“竟有此事”
郭图目光闪烁,不敢正视马跃犀利的目光,低声道:“确有此事。”
马跃眸子里悠然掠过一丝寒芒,负手往前踱了几步走到帐前站住,郭图从身后望去只能看到马跃雄伟的背影,却无法看到马跃脸上的表情,郭图正自忐忑不安时,马跃却霍然回过头来,突然问道:“文和何时可回河套”
郭图措手不及,不假思索地答道:“快则十日,迟则迟则呃”
马跃眼角已然浮起狡诈的笑意,郭图却是呆若木鸡、脸色煞白,望着马跃惶然不知所措,吃声说道:“主主公,图文和兄他这”
马跃闷哼一声,沉声道:“公则,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
郭图颓然跪地,叹息道:“文和兄,郭图让你失望了。”
马跃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郭图不敢隐瞒,只得将此事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原来贾诩这乱国毒士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马跃陷入绝境,决意乔妆前往晋阳游说董卓对洛阳用兵,便自作主张与郭图串通一气上演了这出“患疾”拙戏。
两人虽然有刘妍帮忙掩护,可最终却还是没能逃过马跃双眼。
“文和去了晋阳”听完郭图叙述,马跃并未流露出多少震惊,更未如郭图预料般勃然大怒,只是仰天长叹一声,说道,“看来,该来的还是会来,该发生的还是会照样发生,世事并不会因为某些小小的意外而发生逆转呀,唉”
晋阳,刺史府议事大厅。
集凉州牧、并州牧、护羌中郎将、河东太守于一身的董卓正召集麾下文官武将议事,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出兵河套、讨伐马跃。虽然未经朝廷许可,董卓却俨然以凉州牧、并州牧自居了,还让人刻了两颗大印。
今日下午,在董卓官邸外口出狂言的怪人此刻就以文书小吏的身份,忝居末席负责记录将文官武将们的言论记录下来并整理成册,以供董卓随时翻阅。
席间几乎所有的文官武将都赞成出兵河套,只有李儒目光深沉,还没有表明态度,众人正议论纷纷之时,厅外忽然响起沉重而又杂乱的脚步声,立于厅外的小校早已经引吭高喊起来:“徐荣将军、李催将军到”
厅中诸将纷纷侧首,只听金铁撞击声中两员武将已经昂然直入厅内,当先之人身披重甲、重面阔耳、颔下柳须飘飘,一对虎目不怒自威,赫然正是徐荣,徐荣身后之将身高七尺、眉目英俊,却是李催。
徐荣、李催直入厅内、锵然跪倒,疾声道:“末将徐荣(李催),参见主公。”
“两位将军快快请起。”董卓肃手道,“元茂来得正好,本将军正要问你,我军是否应该出兵河套”
徐荣直截了当地答道:“该。”
“哦”董卓欣然道,“既然元茂也赞成出兵,本将军再无疑虑……”
“此鼠目寸光之辈、柴门陋户之见,有何可取”
忽有一把清朗的声音横插进来,强行打断了董卓的话,众人纷纷侧首,只见最靠近厅外的席案后面缓缓站起一人,却见此人脸肿如斗、眼细如缝,端的奇丑无比,赫然正是下午口出狂言的怪人。
“这位先生甚是面生得紧。”徐荣脸色铁青、语气不善,“末将乃是鼠目寸光之辈,所言乃是柴门陋户之见,却不知先生又是何方神圣,又有何高见”
怪人浑不理会徐荣,只问董卓道:“敢问董公,出兵河套意欲何为”
董卓道:“马屠夫狡诈多智、凶残嗜杀,麾下又多虎狼之士,且河套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且扼守并、凉之间,又可兵出采桑津威胁河东,堪称心腹之患!若不出兵灭之,本将军心实不安。”
“董公眼中仅只河套一隅乎”怪人冷笑道,“素闻董卓雄图大略,原也不过如此。”
董卓怒道:“足下何出此言”
怪人说道:“河套虽险,仅只一隅之地,兵不过两万,地不过千里,马屠夫纵有通天之才,何能为也今董公挟裹并、凉、河东之众,坐拥雄兵二十万,麾下战将不下千员,更有李儒、李肃等智谋高深之士襄助,泽被四海、威振宇内正当其时,岂可一叶以彰目、因河套一隅而坐失良机乎”
怪人话音方落,一直闭目未语的李儒忽然睁开了双眼,眸子里有莫名的阴冷之色一掠而逝,恰董卓向他投来垂询的眼神,便轻轻颔首。董卓会意,起身肃手道:“先生请上座,来人,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