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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火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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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去阅览室的沙发睡了一觉,现在身体不如以前了,一天睡三觉才能满足需求,晚上睡一觉,中午睡一觉,傍晚吃过饭后睡一觉。我就纳闷了,小米运动怎么只搞个步数排名,我每次都排不上,有本事出个睡觉排名,我准能得第一!

不过睡觉贵精不贵多,我现在睡觉只能算多,我初中时的睡觉本领才算精。那时午休,我常常给自己定一个目标,每次只睡5分钟,那5分钟我一下就睡着了,彻底进入深度睡眠,有人开挖掘机进来偷东西我都不会醒。5分钟之后,脑子里像掐了个闹钟一样准时醒来,精神奕奕,感觉像睡了一宿那么漫长。

那样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人的身体状况在20多岁时是位于巅峰的,我此时虽然位于这个阶段,但却已经开始察觉到衰老,可以看到皱纹了,几天不刮胡子,就像个老男人。以前走在路上很多小姑娘偷看我,那种羞答答的眼神现在再也看不到了。那感觉就像是一个年老色衰的名妓,想必那种名妓变成黄脸婆之后,看着别人的芙蓉帐里日日春宵,自己这冷床等几天也不来一个客人,心情是很落寞的吧!想当年,多少公子王孙为自己一掷千金,现在都已成往事了。

精力一下降,更新量也跟着下降了,几年前日更六千,现在骤降到两千,写得还磕磕巴巴,思路阻塞,不知所云,发出去一片骂声。肝硬化之后,身体情况糟了很多,心绪沉重,思维僵化,刚打干扰素那几个月甚至还出现了抑郁症的情况,写作质量直线下降,无论是日记还是小说,都没有了之前的味道。这都休养几年了,还是没有恢复,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本书已经写到快400万字了,原计划是两百万字写完的,当年太天真了,两百万字怎么能够塞得下这么庞大的剧情内容。这两年也纠结过,要不干脆匆匆把剧情走完,前文的那些坑就用推土机填掉,那些铺垫了很久的剧情一笔带过,七大魔王直接被主角开挂弄死,然后结尾,马上开新书。但是一想到前面付出了那么多心血才设下那些坑,不好好把它填上实在不甘心。既然都已经拖拖拉拉写了四五年了,那就正常写完吧,该填的坑好好填掉,该走的剧情一定要正常速度走,不要让读者看出赶工的痕迹。

以前我注重作品的数量,觉得书写得越多越好,但现在觉得,五年写一本书,和一年写五本书其实是一样的。五年时间来写一本书,剧情可以钻得更深,人物关系可以写得更复杂,世界观里的元素更丰富,可以提升对复杂结构的驾驭能力。一年写五本书的话,很多地方就不能深入去写,摊子不能铺得太大,转折要利索,收尾要干脆,提升把一个故事讲完整的能力。这两方面的能力只是侧重点不同,很难说哪一种能力更好。

或许我的写作速度并没有变慢,之所以觉得慢,只是因为以前写得太拼了。以前每天都写到凌晨两三点,甚至四五点,硬拼更新量,那时我信奉那句话——“是男人就要硬起来!”结果我的肝先硬起来了,去医院一检查,肝硬化!整个人马上就软了。

或许这场病是上天给我的一份礼物,它让我有更丰富的阅历,让我对生老病死有刻苦铭心的体验,让我有更深厚的沉淀去支撑未来的写作,一个作者如果没有什么深刻的人生经历,是写不出好文章的。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上帝给的礼物,会以重重困难作为包装。或许这场病就是那份礼物的包装,我只不过还处于拆包装的过程之中,等我拆开包装,就能见到那份礼物了。上帝给我的礼物还是很恰到好处的,没有把包装封死,能够让我从容不迫地去拆开。有些人的礼物就封得太死了,用什么艾滋病、癌症这些作为包装,还没来得及拆开就死了。而有些人的礼物则干脆没有包装,虽然直接能够得到礼物,但却少了拆包裹的那份期待。礼物最大的喜悦,就是拆包装的那个时刻,而不是礼物本身。

这么说怎么有点自我安慰的感觉,强行为生病找一个好处,就像上了贼船之后,发现贼还挺好,一日三餐都会给点稀粥吃,于是安慰自己喝粥对身体好。其实无论怎么讲,还是健健康康最好,昨天回过头看了看几年前还没生病时写的日记,那时候写的东西有灵气,思维活跃,不像现在这样暮气沉沉,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这几年宝贵的青春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了,恍然间才发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我是2014年生病的,现在已经2017年了,这三年感觉一下子就过去了,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记得三年前我就是在这个时间住院的,那段时间仿佛就在昨天,历历在目,我还能清晰地记起病房里的每一个病人。

病房最阴暗的一个角落,住着一个肝癌晚期并伴有糖尿病的患者,每天病房例行打针的时间,他的药剂最多,胰岛素、利尿针、胸腺肽等等各种,连米饭都不能多吃,怕米饭里的糖超标。他长得很像光头版的陈道明,戴着鸭舌帽,穿着黄色polo衫,像高尔夫球场里正在休闲的老总,对谁都乐呵呵的。但在他的笑容背后,我感受到了他对生命的无限眷恋。

光头版陈道明的旁边,是一个sh本地的小伙子,病情最轻,只是乙肝发病而已,没有到肝硬化的程度,打干扰素就能控制住。他女朋友经常来看他,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小两口经常在床头讲sh话,吴侬软语,甜甜蜜蜜,等他病毒转阴,就要和女朋友生小孩了。他喜欢吃鸭血粉丝汤,有一天晚上,他特地带回来好几份鸭血粉丝汤,分了我一份,还一本正经地对我说:“吃吧!这是鸭血粉丝汤疗法!”</p>

再过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身材矮胖,为人热情,嗓门粗犷,看外表像包工头,但实际上是个乐器老师。他是中度肝硬化,控制了几十年,每年都要来医院住一段时间,像出门旅游住宾馆一样,轻车熟路。每天早晨打针的时间,他还会调戏一下年轻的小护士,弄得小护士满脸通红。

住我邻床的,是一个从js镇江过来的肝腹水患者,五十来岁了。他来的时候肚子鼓得像孕妇,后来腹水慢慢排完,瘦得像竹竿,他拍拍自己那憋下去的肚子,唉声叹气地说道:“这医院也真是的!抽了我的水,还要拿我的钱!”他有时像小孩子一样撒气,不喜欢吃医院清汤寡水的早餐,把筷子一丢,说要吃镇江锅盖面,还要加镇江醋,他老婆就会哄小孩一样地哄他,让他乖乖吃早餐。

病情最重的一个病人,住在我们隔壁的病房,连维持生命都很困难了,随时都会死,家属时时刻刻陪在旁边。有一天下午,他吐了血,医生带着一群护士匆匆忙忙地冲进病房抢救。他的家属在走廊上不安地徘徊着,护士进进出出,脚步急促,像是在与死神赛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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