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和世界只差一个你(2/2)
在他眼里,她只是苏清语,是他最爱的女人,而不是什么王妃。
预产期是稳婆一早就估算好的,产前两个月,她突然说想念家乡的荔枝膏,他为了让她高兴,亲自策马前往她的家乡,买了好多荔枝膏,却在归来那日听闻她不小心摔倒早产,因为本身体弱的原因难产而死。
荔枝膏散乱地落在地上,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她死了,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赶得及见一见。
贵为王爷的他守在灵堂哭了好几日,若非还有母妃在背后劝慰开导,他早就追随着她去了。
此刻旧事重提,纵然时隔一年多,但瑞王依旧觉得历历在目,伤口被撕扯开,鲜血淋漓。
“母妃晓得你爱重苏清语。”季太妃感受到了他周身的哀凉气息,喟叹着拍拍他的肩膀,“可她去了这么久,你也该放下了,人死不能复生,你想得再多,也只是徒增悲伤罢了,母妃不想见你整日这般颓废下去,对了,上次哀家跟你提起过太宰家的女儿,那姑娘哀家见过,长得貌美且为人聪颖,比起苏清语分毫不差,再过些日子便是她的生辰,若是你有意的话,便趁机送个拜帖去会一会,说不定她真的能让你放下过去。”
“母妃。”瑞王温声道:“原本父皇才驾崩两年,儿臣三年大孝未满,这个时候不该操心婚事……”
季太妃听到这里,冷哼一声,“秦王都可以不守三年大孝急着成婚,你为何不能效仿”
瑞王无奈道:“母妃,秦王是秦王,儿臣是儿臣,你怎么老是将我们放在一起比较,更何况先帝在世时曾放言,为了弥补秦王在魏国受过的那些苦楚,会尽量满足他所有的要求,虽然秦王几乎没有提出过什么要求,但先帝君子之言总不是说着玩的,如今秦王想要成婚,只怕是女帝也点头答应了,这有什么不好的,七哥早些年一直不近女色,现在开窍了,我这个做弟弟的,理应替他高兴才是。”
季太妃睨他一眼,语气里颇有些怒其不争的味道,“你呀,就是心太善了,身为王爷,有这般心态可不好。”
瑞王轻笑,“母妃还说我,您那些年在宫里,不也什么都不争吗”
季太妃一噎。
瑞王又道:“儿臣这是随了母性,正因为母亲的仁德和与世无争才会有了儿臣这性子。”
这时,季太妃身边的嬷嬷匆匆跑来,附在季太妃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季太妃眼眸圆睁,“果真带来了”
嬷嬷点点头。
季太妃挥手让嬷嬷退下,侧目望着瑞王道:“你且先回房歇着,哀家多年前的一个旧友找来,我这就去同她叙叙旧。”
对于季太妃的话,瑞王向来是从不怀疑半分的。
点点头,他道:“天色已然不早,母妃切记莫要聊到深夜,对身子不好。”
“嗯,哀家会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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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王府承德院是先帝驾崩之后,瑞王特意让人重新修葺装潢过专门给季太妃住的。
此时的正厅中,战战兢兢跪着一个粗布蓝衣妇人,双手被反剪,荧荧火光之下,隐约能见她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
袖中攥紧的掌心内亦全是汗液。
此人正是小农场的齐大娘。
季太妃在侍女的搀扶下入了正厅,接过茶盏,她用盖碗轻轻拂去上面的茶叶沫儿,这才粗粗往下一瞥,声音陡增寒凉。
“芸香,你这些年在秦王手底下过得可还好”
齐大娘身子一颤,心中知晓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躲不过了,她咬了咬下唇,“芸香见过太妃娘娘。”
“呵——”季太妃冷笑,“你怎么不像那天在大街上一样继续装了”
“芸香有罪。”齐大娘低垂着眸。
“谁让你回来的!”季太妃语气含了几分厉,杀人般的目光定在齐大娘身上,“哀家断然没想到你竟敢瞒着我在秦王手底下活了这么些年,好在老天有眼,终于让哀家撞见你,是自杀还是等着哀家赐你毒酒或者杖毙,你自行选一样。”
齐大娘认命地闭了闭眼睛,“芸香不怕死,只是……只是小公主至今下落不明,老奴还未找到她……”
季太妃瞳眸骤缩,险些徒手将茶盏捏碎,脸上表情狰狞恐怖,“你说什么小公主还活着!”
“老奴这些年一直在找。”齐大娘满面歉意,“至今也没有任何音信,故而老奴也不知她是否还活着。”
“废物!你怎么会把她弄丢的”季太妃大怒,直接将茶盏扔过来,不偏不倚打中了齐大娘的额头,滚烫的茶水混着血水从额头上落下来覆盖在眼睫上,齐大娘双手被绑住,无法动作,只得紧紧闭着眼睛。
“老奴当年抱着小公主出逃的时候遭到了大批杀手追杀,老奴怕他们会伤害到小公主,索性将她放在木桶里顺着河水一直漂下去,等杀手们撤退以后,老奴顺着河岸一直走,却……却早已寻不到她的踪影。”
怒气更甚,季太妃重重一掌拍在案几上,“你个贱婢,竟敢把皇室公主给弄丢了!”
“太妃娘娘息怒。”齐大娘咬着唇,“前些日子,秦王已经出动他的隐卫帮忙寻找。”
季太妃倏然眯眼,“你的意思是,秦王知道了这件事”
“老奴告诉他们那孩子是老奴的亲生女儿名叫肖雅,只把小公主后背有胎记的事以及现今的年龄说出来,其他的,老奴什么也没说。”
季太妃情绪稍稍平复了些,又问:“那么,眼下可有消息了”
齐大娘认真想了想,“久姑娘曾问过老奴有没有肖雅的消息,老奴听她的语气,似乎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季太妃面色凝重下来,“莫非,荀久那个小贱人先知道了小公主的下落”
齐大娘摇摇头,复又道:“太妃娘娘可让人暗中打探一下久姑娘近日和什么人有过来往,再从那些人里面逐一筛选,兴许能有些眉目。”
季太妃点头过后狐疑地盯着齐大娘,“你怎么会成为了秦王的人”
齐大娘脸上早已被血污覆盖,看不出任何表情,声音却很平静,“老奴遇到了当年太妃娘娘身边回家乡养病的侍卫肖烨,我与他说了情况,他表示愿意助我,后来我们一起开了一家小面馆,直到某天,秦王路过,发现肖烨厨艺绝顶,这才让我们追随于他,老奴当时想着跟随秦王的话,一定能快速找到小公主的下落,所以……”
季太妃面色惊讶,“秦王身边眼线众多,光是那几个护卫,一个就能抵得过十个情报护卫,他竟然没有发现你的身份”
“太妃娘娘莫非忘了。”齐大娘道:“老奴抱着小公主出逃的当年,秦王在魏国仅有一岁而已,他是十二岁回的燕京,哪里会知道那些事”
“没发现就好。”季太妃稍稍放了心,心中思忖自己若是让瑞王府的人私底下去找,指不定到死都不会有任何消息,倒不如借着芸香的名号让秦王光明正大派人出去找,以后的事,等找到人再说。
“你先回去,以后若是没有特殊事情,绝对不可以来找哀家,更不可以让秦王发现你的身份。”季太妃烦闷地摆摆手,招来婢女给齐大娘松绑又净面上了药这才趁夜让人护送着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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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夜,天赐宫。
荀久和季太妃离开不久,女帝便让人分别去长乐宫和掖庭宫传召羽义和阿紫。
二人进了帝寝殿以后齐齐行礼。
女帝端坐在紫金椅上,随意瞟了二人一眼,吩咐花脂,“赐座!”
阿紫忙道:“陛下,奴婢乃戴罪之身,站着就行。”
阿紫不坐,羽义也随她一起站着。
女帝懒得纠缠于这种小问题,看向阿紫,“你是不是曾经答应过子楚什么事”
阿紫一听便明白过来她和羽义的那些事,秦王分毫没有告诉女帝。
“是。”阿紫僵直着脖子,“奴婢答应了秦王帮他做事。”
“叛主吗”女帝眼神似笑非笑。
阿紫是最为了解女帝的人,每当女帝露出这个表情,就证明很多事情她已经全盘掌握了。
手指紧了紧,阿紫想着她和羽义的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女帝讨厌被人欺骗,倒不如趁着此次机会直接把话挑明,兴许还有那么一丝能存活的机会。
阿紫万万没想到羽义会当先接了话,“陛下,阿紫是因为臣才会做出这些事的,您若是要罚,臣甘愿承担所有责任。”
“行了!”女帝不耐地摆摆手,“朕又不是深闺怨妇,你和阿紫的事早就不是什么惊天秘闻,阿紫能答应子楚叛主,无非是事成之后他会放你们二人双飞。”
在阿紫和羽义齐齐惊讶的目光下,女帝继续道:“朕趁夜找你们来是有要事相商,并非听你们陈述罪状的。”
阿紫立即敛了情绪,“陛下请讲。”
女帝扫了二人一眼,“我要你们俩帮我去杀一个人,事成之后,朕便让你们回蜀国。”
羽义和阿紫对视一眼,“敢问陛下要我二人杀谁”
“迟旻。”女帝目光寒凉,仿佛看到了当日在御花园内的那一幕,“他是大祭司手底下的人,功夫了得,恐怕光凭阿紫一个人还无法成功杀了他,故而朕让你们一同前去,迟旻受了重伤,至今还没到达灵山,我要你们星夜兼程赶在他到达灵山之前将他杀了。”
阿紫迟疑道:“迟旻既是大祭司的人,怎么会突然出宫回灵山了”
“当日在御花园刺杀朕的人便是迟旻。”女帝道。
阿紫惊了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迟旻发现了陛下会武功这件事,他此刻奔回灵山,铁定是想把这件事告诉家主和族长。
定了定心神,阿紫道:“陛下放心,奴婢和羽义一定在迟旻到达灵山之前取他首级。”
女帝蹙眉嘱咐,“这件事,务必要做得滴水不漏,不能让神殿的人发现,更不能让灵山巫族的人发现,否则会有大麻烦,到时候你们也不好脱身。”
“奴婢(臣)遵旨。”阿紫和羽义躬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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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秦王府的这一夜,荀久睡得非常安稳,再没有做噩梦。
天光大亮的时候,她悠悠转醒,本想习惯性地对外唤招桐,却突然反应过来这里是秦王府,没有女婢,只有哑仆。
穿衣下床,荀久推开门,果然见到几个哑仆端了洗漱用品站在门外静静等候。
天气寒凉,荀久清楚地看见几人双手冻得通红。
面露歉意,荀久很不好意思地道:“抱歉啊,让你们等了这么长时间。”
其中一个哑仆打着手势,意思是让荀久不必感到愧疚,这些都是他们应该做的。
另一个哑仆见到荀久出来,忙将手中的纸条递给她。
荀久接过看了看,上面是扶笙亲笔所写,大意是说方才见她睡得香,他不忍心打扰,索性让她再睡一会儿,他先进宫上朝了,宴请百官是在晚上,让她不必急着回府,外面天寒,担心她身子受不住,玉笙居内烧了地龙,让她去玉笙居用早膳顺便等他回来。
洋洋洒洒一大篇,全是关心和嘱咐的话语,看得荀久全身都暖洋洋的。
洗漱完,荀久披上貂绒斗篷,随着哑仆来到玉笙居。
进门之前,她突然想起前些日子扶笙把姜易初接来了府上。
“姜丞相还在府上吗”荀久问。
哑仆点点头。
荀久又道:“那你们去把他请过来,我一个人无趣得紧,想与他说会儿话。”
其中一个哑仆闻言后立即去了姜易初所在的院子。
荀久抬步进了扶笙的房间。
这个地方,上一次扶笙心魔发作的时候她曾待过一晚,说是房间,其实格局与宫里的寝殿相差无几,分外间,中堂和里间。
屋内烧了地龙,再加上香炉里的淡淡熏香,让人一进去便不想再出来。
姜易初随着哑仆来到玉笙居的时候,荀久已经吩咐哑仆将酒菜摆在了外间。
“请坐。”荀久仔细打量了姜易初一眼,发现他并没有传闻中的憔悴模样,整个人容光焕发,与初见时差不多。
“那些日子我听人说你因为担心女帝病情而险些病倒,我还以为你此时此刻一定瘦得不成人形了。”荀久调侃笑道。
姜易初在她对面坐下,莞尔一笑,“久姑娘恐怕对‘担忧’这二字有些误解。”
“愿闻其详。”荀久亲自给他斟满酒,稍稍挑眉。
“青璇手术后昏迷不醒,这是事实,我的确难受过几日,但那是心疼,不是担忧,因为我知道以她的顽强,一定能从鬼门关挣扎回来,而我担忧的是,她醒来后见到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会难过。我不想她难过,所以不能让自己憔悴到那个地步。”
荀久愕然,姜易初的这些言论从某种程度上和扶笙有些像,难怪女帝会看上他,这个男人,原来也是个极为心细的人呐!
姜易初如今这副翩然的谪仙之姿,不知情的人第一眼看上去定会觉得他丁点儿不关心女帝,否则女帝昏迷了这么多日,他如何还能这般潇洒恣意,殊不知他考虑的层次更深,目光看得比常人更远。
女帝要昏迷七日是既定事实,他就算再哭肿眼睛也只能换得外人一句安慰并感慨他用情至深,可若是他放宽心态,让女帝醒来后见到他并没有哪里不适,这样一来,女帝便少了一份担忧。
这才是姜易初变相为女帝排忧的方式!
得见荀久的愕然,姜易初淡淡一笑:“很多年前,我在魏国王宫见到青璇的时候,一味地以为只要我时刻关心她,保护她,不让她再受欺凌便是爱重她,她就能因此而感动并喜欢上我,后来我才知,那些年的自己有多无知,我对她的好,全都是个人意愿,从没问过她愿不愿意,也没想过我也是那样做,她就会越觉得自尊心受到打击。”
语毕,姜易初缓缓饮下一口酒,“这是青璇几次拒绝我之后,我慢慢琢磨出来的结论,我所谓的为她好,都是出自于我个人的‘以为’,若是关心她保护她让她受到的是更大的心灵创伤,那么我便算不得真正为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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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昨晚中秋出去玩了,今天早上才来赶稿,嘤嘤嘤,衣衣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同时献上迟来的中秋祝福,么么哒美人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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