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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李淳罡两愿天下剑士(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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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槐树下纳凉,轩辕青锋试探性问道:“今日造访下马嵬,应该算是那棠溪剑仙你卢叔叔,还是兵部侍郎卢家卢白颉”徐凤年轻声道:“都算,以棠溪剑仙的身份问剑赠剑,了清情分,自降身份以长辈率先问候晚辈,我就不用去礼部尚书卢道林那边多事。卢叔叔为人不俗,可惜身在庙堂,位居高位,事事要为家族设想,自然没办法情义两全。我识趣,就不让他难堪了。换做别人来做,哪里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亲自登门,和颜悦色跟我吃上一顿饭,恐怕也就是找人传信下马嵬而已。”轩辕青锋冷笑道:“官场人物,果然弯弯肠子比九曲黄河还来得多。”徐凤年笑道:“这都算浅显直白的了。”轩辕青锋撇过这档子乌烟瘴气的事情,好奇问道:“你猜谁会第一个来下马嵬找你的不痛快”徐凤年想了想,缓缓说道:“京城多的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不过敢直接杀将上门的二愣子,屈指可数,跟我不共戴天的隋珠公主肯定算一个。接下来还有几人……”才说到这里,捉驿童梓良站在院门口敲门几声,这才禀报道:“殿下,公主殿下微服私访下马嵬。”轩辕青锋愣了一下,一向很乌鸦嘴的徐凤年一脸自嘲起身道:“我去见一见。”那隋珠公主赵风雅已经到了外院,身边扈从依旧是那名腰悬蛮锦双刀的东越亡国贵族张桓,当初一起上武当的十二监掌印之一孙貂寺,回宫以后就很快失势,迅速淡出视野。她见着了腰间除了玉带子空无一物的徐凤年,啧啧道:“如今连刀都不敢佩了怎么,怕有人找你比武,露馅还说什么杀了提兵山的第五貉,你糊弄谁”徐凤年眯起那双太多女子可遇不可求的丹凤眸子,微微笑道:“信则有,不信则无。”赵风雅勃然大怒道:“为何不是徐伯伯来京城,你一个废物来这里凑什么热闹,不嫌丢人吗”徐凤年不痛不痒说道:“徐骁说让你带我去尝些京城小吃食,我看就算了。”赵风雅呸了一声,“你这么一大坨狗屎,本宫绕道而行还来不及!”徐凤年故作讶异道:“公主当下可不像是绕道而行的行事啊。”赵风雅冷笑道:“本来只是让张桓来揭穿你的面皮而已,不过见你越活越回去,竟是连佩刀的胆子都没有,本宫连踩上一脚狗屎的兴趣都欠奉!”轩辕青锋站在徐凤年身后,嘴角翘起,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腰悬长短两柄犵党刀的张桓起先见着徐凤年以后,就不敢有任何掉以轻心,看到紫衣年轻女子以后,更是如临大敌。对于公主殿下不知天高地厚的启衅于人,实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自知。江湖跟官场不一样,官场上越是成精的老狐狸越是毒辣,越让人尊老。而行走江湖,则是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郎,江湖人士过了壮年后,大多如棋之定式,境界攀升远远逊色年轻时代,大器晚成毕竟罕见。对上一个比起武当山上差别云壤的北凉世子,就已经让张桓觉得不可捉摸深浅,何况还有那名容颜服饰俱是妖冶媚人的阴沉女子,气机之鼎盛,已经到了让张桓几乎不用拔刀便认输的可怕程度。徐凤年笑眯眯道:“那正好不用脏了公主的脚,皆大欢喜。”隋珠公主转身,撂下一句石破天惊的谶语,“敢截杀皇子,本宫看你徐凤年怎么活着走出太安城!”徐凤年抬头望着那一片空荡荡的秋天,闲淡说道:“快看,一只麻雀来了,麻雀又走了。”赵风雅怒气冲冲转身,张桓都不敢阻挡,她走到台阶下,指着站在台阶上的徐凤年,“你再说一遍!”徐凤年低头笑望向这名泼辣骄横女子的小巧鼻尖,雀斑细碎而俏皮,“我说麻雀呢,跟公主殿下有什么关系”赵风雅头也不转,喊道:“张桓,砍死他!”张桓无奈只得缓缓抽出一柄相对较长的犵党蛮刀,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一头雾水的隋珠公主转头看去,正要恼火斥责几句,然后看到让她尖声大叫的一幅场景,侍卫张桓身后悬浮有一挂大红袍子,女鬼在欢喜笑,伸出六臂,其中一臂按住了张桓抽刀手臂,一臂按在了张桓头颅之上。赵风雅与大多数皇室女子一样信黄老而信仙神,当场吓得往后退去,磕到台阶,向后倒下,下意识闭眼等待那一阵磕碰疼痛,却倒入了一怀温暖中。睁开眼眸,是一张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凝视过的脸庞,他鬓角一缕白发下垂到了她鼻尖,柔柔的,痒痒的。————京城一处狭小老宅,两个大老爷们可怜兮兮蹲坐在台阶上,望着一名女子在院中以一方巨大青石压制腌酸菜,京城不论贫富,家家户户都有大石大缸于秋末腌菜御冬的习俗,女子衣着朴素,素水芙蓉,长相与气质一般无二,也寡淡得很,唯独聚精会神对付酸白菜的时候,神情格外专注,院中有两口缸,一口水缸里头有五六尾晚上就要一命呜呼的河鲤,是两名馋嘴男子前几夜专程去河中偷来,养在清水缸中先祛除泥污土气,可怜其中一位还负着伤,包裹得跟一颗粽子无异,这酸菜鱼的做法也是出自他提议,主仆男女二人尝过一次后,都觉得不错。负伤男子瞧不清楚面容,腰间挎了一柄木剑,由于对身边那哥们心怀怨气,就喜欢拿言语挖苦,“六缸啊,你有这名字是不是因为你喜欢吃酸菜,而腌制白菜又得用上大缸,你家恰好有六只缸那你爹取名字也太不上心了,我觉得吧,你十有是路边捡来的便宜儿子,你这次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行走江湖,还不赶紧找你亲爹去你说你天大地大的,要死不死偏偏来京城作甚来京城蹭饭吃也就罢了,为啥偏偏你侍女的剑术还比你强你这不坑人吗!你娘的,黄老头也不是个东西,故意给老子下套,跟祁嘉节和白长江那双老乌龟比剑以后,才知道就数你家喜欢做酸菜的侍女最厉害,害得老子差点心灰意冷偷溜出京城,想着再练剑个七年八年再重出江湖,要不是遇上了心爱女子,就真亏死了。对了,六只缸,以后要不你让她安心腌白菜得了,耍什么剑,然后跟外人就说第二场比斗输给我了,使得她无心练剑,如何”被取了个六缸绰号的年轻男子不说话,只是盯着院中女子劳作。三次比剑三次输人的木剑游侠自怨自艾道:“本来以为来了京城,怎么也该轮到我温华扬眉吐气,没想到倒灶倒了八辈子霉,前两天咱们去河里偷鱼,给巡城甲士撞上,见着我以后就问是不是那个温不胜,老子不胜你大爷啊!老子不就是比剑前喜欢掏一掏裤裆里的小兄弟吗,不就是少了一点高手风范吗可我英俊相貌毕竟摆在那里,怎就没有女子比完剑来跟我套近乎六缸啊,你呢,剑术平平,也就是比我多吃一两年江湖饭,给我说说是为啥,回头我见着李姑娘,好对症下药,说上几句讨巧的话惹她笑。”膝上搁放有一根短竹竿的青衫男子平淡道:“你不是跟她扬言你要当天下第一出名的剑客,然后迎娶她过门吗她也答应了,那你还走什么歪门邪道,练剑练出个无敌于世就行。”裹粽子木剑男子怒道:“无敌个屁,你真当剑术第一是你家侍女酸菜的一坛子酸菜糊弄糊弄几下就可以上桌了”青衫青竹竿儒雅男子始终目不转睛望向女子,嘴上笑道:“只要你胜了棠溪剑仙卢白颉,那你最不济也是太安城第一出名的剑士了,还怕李姑娘不对你刮目相看”落拓寒酸的木剑游侠儿唉声叹气道:“你这人乏味,跟小年比差了十万八千里,我也就是没银子租屋住,否则打死都不跟你们住在一起。卢白颉可是兵部侍郎,天底下都有数的大官,我就算比剑赢了他,以后也算彻底跟官府结仇,万一卢白颉心思歹毒一些,随便喊上几百上千号喽啰截我,我也就只有两剑的功夫,内力还不如你,如何是好就算逃了出去,刀剑无眼,砍伤了官兵,更惨,这趟行走江湖还没赢过谁就被传首江湖,那我还不得被小年笑话死。”吴家年轻剑冠转头瞥了一眼这个很用心去忧郁的剑客,只觉得荒诞不经,这么一个贪生怕死的地方游侠怎就能使出那可谓炉火纯青的两剑内力平平,造诣平平,心性平平。黄三甲难不成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耐,可以化石点金吴六鼎作为数百年来一直作为剑道圣地吴家剑冢的当代翘楚,对于剑道领悟之深广,除去桃花剑神邓太阿和几棵剑冢老枯木,当之无愧的无人出其左右,唯独想不通身边这木剑男子如何能够脱颖而出。诡道剑,一直被视作剑术末流,剑冢海纳百川,对于千百剑术万千剑招虽说一视同仁,可历代枯剑士都以参悟诡道剑最少,王道剑与霸道剑最多。温华转头问道:“六缸,手上有闲钱不,借我一些,我过几日跟棠溪剑仙比剑,总不能还穿这一身破破烂烂,太对不起我的一身才学了。唉,要是小年在,他就是偷鸡摸狗,也会帮我置办一身,哪像你,半点悟性都无。活该你一辈子剑术不如你侍女。我咒你晚上吃酸菜鱼被鱼刺掐死。”吴六鼎语气颇为无奈道:“你这像是开口借钱的人”温华白眼道:“你家侍女还用从老剑神那里偷学来的两袖青蛇对付老子,就厚道了”每次腌制酸菜都比练剑还要用心的女子转头望来,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睁眼,这个名字很俗却佩有素王剑的翠花平静问道:“你可知李淳罡有两愿”温华出奇没有出言刻薄她,后仰倒地,望着天空轻声道:“自然知道,老前辈为后人在剑道上逢山开山逢水开水。可惜我温华这辈子都没能见上李老剑神一面。我呢,也死活练不出李老前辈的那种剑意,最多就是跟在桃花剑仙邓太阿屁股后头跟着跑,吃灰的命。”李淳罡愿世间心诚剑士人人会两袖青蛇。李淳罡愿天下惊艳后辈人人可剑开天门。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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