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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7.第497章 齐王代魏(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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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不知在什么时候西沉了。仁寿殿的庭院中暗淡下来。起了风,满地的金黄色叶子被吹得随风而舞。谁还会留意此时的诗意美景

仁寿殿,本来是天子的内寝,防范严密,不容人轻易亲近。但现在的仁寿殿庭院里已经满是人,兵卒持戈践踏,臣子耀武扬威,元氏小皇帝已死,起源于拓跋氏的元魏已经如同渐落的夕阳一样,注定了只有坠落的命运。

所谓太上皇帝元善见也好,所谓新皇帝高洋也好,两帝并立,同在一室争雄,和市井匹夫争利无异,又让人觉得可叹、可笑。

仁寿殿里所有的人心里都明白过来,他们在潜意识之间其实等的都是这一刻。

宫门打开,高归彦惊恐地看到横冲直入的居然是他的族兄、大都督高岳。难道他也是来给新皇帝进献新功劳的

高归彦一眼看到元氏太上皇帝元善见,他心里有了主意,同时就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剑。

高岳也是身着铠甲,风尘赴赴而来,不知道他刚才做了什么,现在才来必有深意,看起来是胸中笃定的感觉。高岳一边往庭院里走一边用眼睛一一扫过所有人。

他既没有把太上皇帝元善见放在眼里,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因为没找到他要找的人,高岳大呼道,“太原公高子进何在”

高归彦大怒道,“高洪略,主上的名讳你怎么能随意乱呼”他一边说一边转头看殿内,并没有看到高洋出来。

高岳停下来,乜斜着他嗤笑道,“高仁英,尔也是我亲自教养长大的。至于今日,尔长成狗彘不如之人,实乃我之耻也。进谗、谄媚之徒也妄图操纵权柄,希图拥立之功扶立新天子”

高岳一边说一边仗剑逼近高归彦,他心里恨透了这个小人。“既便要废了傀儡,改朝换代,拥立新帝这事也轮不到你来。我乃献武王之族弟,追随献武王开疆拓土,执掌朝仪,才有今日之邦国安定。尔狗彘之小人,除了阴害他人,有功劳”

高归彦“唰”地抽出剑来,指着高岳结结巴巴地道,“高洪略……你……我……我也是献武王族弟,二公子也是献武王之嫡子……”

这时高洋终于从殿内走出来。他目光呆滞,立在檐下。

看热闹的月光向他微笑道,“看来皇帝陛下这个帝位不易稳固。众心都在齐王,尔想谋夺也是不易。”

高洋被月光的话刺激得骤然大怒,清醒过来,高喝道,“朕和大兄一样也是皇考之子,高氏基业归于朕有何不可!”

高岳见高洋终于出来了,他丢开高归彦,昂首盯着立于石阶上的高洋大声冷笑道,“献武王之子又如何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理所当然之事尔乃有野心无抱负之小人。胸无天下,心无生民,忌恨阴毒之人安敢妄称天子小人当政为庸主,小人在侧为佞臣,我今日先清除祸患,再拥立明主!”

高岳说话时手中一点也不慢,转身就一剑刺向了高归彦。这一剑正中高归彦的心窝。高归彦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手中的剑跌落在地。

高洋被元仲华的死刺激得已经是神智失常,再见高岳突然反叛,高归彦被杀,他头痛得如同炸开了一样,忽然双手抱着头大呼,“大兄!大兄!大兄!尔何故死不瞑目!”

月光提弓上前,大怒道,“痴人,你要是再说齐王一句,我便用金丸射穿你双目!”

元善见看到眼前场景知道元魏的末日就在眼前了。他本就是个傀儡天子,哪里还能有力回天,只能悲声大笑道,“孤生在此世,纵然无力回天不是孤之过,也总是愧对拓跋氏先祖……”

林兴仁满面是泪地扶住他。

高洋一把扯落了头上平冕砸落在地,向着士卒、侍卫、随从等吩咐道,“父死子继,兄终弟及,朕现在是天子,高氏之资财,大兄之产业,谁若敢觊觎,朕必将他们灭家诛族。”他转身指着殿内“快将公主移到榻上去!朕既然是皇帝,以后仁寿殿便是朕的寝殿,大兄之子、女日后便是朕之子、女。”

高岳冷笑着走过来。

月光也嗔目结舌了。

大敞的宫门又涌入了许多的乱兵。高岳第一个反映过来,赫然看到太保孙腾走入仁寿殿的庭院中。

月光一眼看到孙腾身后走进一个白衣人,她顿时泪蒙双目,视线模糊,整个人几乎要虚脱了。

这一场魏宫的惨变,被践踏之地无数,身死之人无数。高澄走进来时和眼前场景格格不入。他还穿着白袍,头上戴着逍遥巾,就像是个闲散世人。

“高郎!”月光脱口唤他,不管不顾地飞奔上前。从前所有的不在意,不在乎经历一场生死考验全都变成了在意、在乎。

可不知为什么,左冲右突,总有人挡在她前面,她无论如何也接近不了高澄。

元善见木然地看着孙腾。社稷、天下早已经与他无关了。高归彦翻脸在先,高岳不屑在后,现在孙腾再是什么样的态度他也不在乎了。

高洋看到孙腾却格处欣喜,狂笑起来,一边跌跌撞撞地走下石阶向孙腾奔来。“孙太保……孙太保……”他头上平冕被扯落后再穿着天子衮服,又是一副疯态,就显得格外怪异。

孙腾倒是神色和霁,笑盈盈上前唤了一声“太原公安好”对高洋很关切。

高洋听到“太原公”三个字面色突变,指着孙腾怒道,“朕是天子!”他突然看到孙腾身后没说话却一直站在那儿看着他的兄长高澄,立刻如见鬼魅一般。

高澄是是他与生俱来的恶梦,挥之不去。

高洋抱头转身向殿内奔去。

孙腾提着剑想追上去,高澄制止了他,自己向殿内走去。

阿娈看到高澄终于现身,回头再看看地上的元仲华,止不住悲声大作。

高澄看到阿娈先是心里松口气,但立刻警觉她这样失声大哭必有缘故。

虽看到阿娈,但并没有看到元仲华,阿娈一个人站在这儿做什么

他止步看着立于殿门口的阿娈,突然生了惧意,目光不敢往她身后看。勉强微笑问道,“王妃呢她在哪儿她可还好”他声音里有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

阿娈泪眼朦胧地看着高澄说不出话来,只能向殿内的昏暗处指了指。

高澄费力地把目光移向她身后。开始时什么也看不清楚,他双足如灌了铅一般,一步一步将自己挪入殿内。

看到那地上躺着的人,他又一步一步走过去。怕是元仲华,既不敢看又不能不仔细去看。

果然是元仲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高洋正在解她的衣裳,口中念念道,“阿姊,你的心是朕的……是朕的……”高洋一边解衣裳一边又忽然大呼,“拿匕首来!快拿匕首来!朕要把公主的心剖出来带走。”

高澄心里猛然一沉,大步奔过来,一把将高洋凌乱的头发狠狠地揪住,迫他转过来对着自己。高洋跪在地上被扯着头发仰视着兄长,口中还在不停地絮语,“朕是皇帝……朕是皇帝……朕是皇帝……她的心是朕的……朕要把她的心带走……”

高澄俯身看着他,“家奴就是家奴,你就是做了皇帝也是家奴的心思。我从来不曾小看你,只因为你是我弟弟,所以才处处提携,事事容忍,只期望你能以高氏基业为重,没想到你心急如此……”

高洋已经一大半糊涂,无法再回答高澄的话。他多年处心积虑,今天一日便败。心腹亲信反目,挚爱身死,孤立无援,不得人心,他想要的几乎已是不可得。他的算计处处落了空。

高澄见他毫无反映,只是不停地念着“朕是皇帝”,他怒道,“不许你再碰她。”他拎着高洋将他狠狠地甩了出去。

高洋跌落在地时撞到了什么,满面是血。抬头却看到太尉司马子如等几个故旧臣子奉王太妃、自己的母亲娄夫人已站在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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