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民国旧影(22)三合一(1/2)
民国旧影(22)
这是什么
“黑乎乎的, 什么东西”林雨桐伸手摸了摸,是一层油纸, “包的还挺严实。”
“你让开,我再挖开一点。”这些玩意埋的并不深,好似一点也不怕有人会把地面给挖开一样。也是,这天井本就不大, 两边又是房间又是游廊, 光照时间短的很,既不能种花也不能种树的, 谁没事挖院子做什么。
三两下将这一口缸给扒拉开, 油纸也拆开,结果林雨桐伸手一摸, “铁的”
四爷接过手电照进去,只见里面竖着放着一个个细圆筒一样的东西。
“什么”林雨桐还真不认识这玩意。
四爷轻笑一声:“这西林觉罗家想干什么, 怎么还私藏着无缝钢管”
无缝钢管如今国内根本就没有生产能力, 都是依靠进口的。按照口径的大小, 可以做枪管和炮管。
这玩意也不知道埋了多少年, 竟是半点也没见生锈的痕迹, 用放在水缸里,用油纸包裹里几层,外面又用胶泥封口,可以说存放的很仔细。
林雨桐呵呵笑笑:“这林家的想法确实挺多。”祖上应该是出过管这方面事务的官员吧,要不然怎么会给自家藏这么多这玩意呢。哪朝哪代,私藏兵器都是要掉脑袋的。管不得埋的这么深呢, “要我收到里面吗”
“不用,叫杨子槐子过来。”四爷将铁锨放下,低声叮嘱,“悄悄的!”
不是想昧下林家的东西,而是走漏一点消息都是要有大麻烦的。这虽不是银子,可比银子的价值也不低什么。到哪都是紧俏货。但这私下里买卖,一旦叫人抓住了就坏菜了。充公是必然的,还不知道便宜哪个王八蛋呢。这林家的老祖宗也是够可以的,就不怕子孙里出几个二百五,将一下子的命都给搭进去。
林雨桐悄悄的出去,叫了杨子和刚进门还没喘气的槐子过来。
两人见林雨桐小心,也没敢声张。悄莫声息的进了门关死了。接过一看那东西,后脊梁的冷汗都下来了。
四爷指着天井这一片,“闹不好,整个下面都埋着这玩意。”
槐子蹲下去看钢管,好半天才道:“这玩意放在这里一动肯定是最安全的。可是如今这东西正合用。你不是要实验吗也不知道这下面除了钢管还有什么要不然挖出来看看,都是什么东西咱们心里有数。然后我想办法把这东西运到城外去。”
这正合四爷的心思。“还是那句话,安全第一!”
“放心,离京城不过一个小时的路程,那块有一片槐树林,周围都是坟地,运出去堵上一个坟包,立个墓碑做记号……”槐子心思转的很快,马上就安排了妥当的去处,“将来用多少从里面取多少……”
杨子低声道:“要是万一遇上挖坟掘墓的”
槐子瞪眼:“那一片就是原来的乱葬岗子,只要是没人收尸的都往那一片扔,随便填点土连个坟都没有,还盗墓下葬的时候连个芦席都没有,你当人家傻!还有那连着几百亩的槐树林子,即便是槐花开的好的时候,也只有个别的实在活不下去的人才过去弄点槐花。平时那块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都说那里的槐花透着鬼气,你忘了那一年你弄了槐花回来,额娘不仅扔了出去,还烧纸送菩萨的。当然了,小心点总是没错,实在要是不放心,晚上叫人点上绿纱的灯笼在周围晃悠晃悠,只怕就更不敢有人靠近了。”
听他说的头头是道,林雨桐十分怀疑,他将之前从牢里救出来的那个人,大概都已经转移到那里了。人们畏惧鬼神,这种心理倒是可以一用。
于是几个人也不说话,将地上的地皮都给铲了,这下可真是壮观了,十二大缸里装着钢管,还有五大缸转着铜帽一类的零件。另外还有三大缸全都是银元,一照进去,就亮的晃眼睛。
杨子咕咚一声咽下口水,“还是大姐有福气,这院子住过多少人,没一个人能装上这好运。”
那谁知道呢。反正挺邪性的,刚好院子里就窜出一颗野生的槐树来。
槐子指着一边的槐树苗子,“这不是院子里的老根,是墙外面的大槐树跟长进来了。也巧了,你们刚住进来头一春,它就发芽窜上来了。也可以说是运道。”
林雨桐挑眉,或许也不是偶然,自家有时候喝不完的隔夜茶,总是往院子里一泼。而那茶又是泉水泡的,这玩意都植物的诱惑相当大。这算不算是无意识之下用的一次金手指。这么想着,就利索的去里面拿了一个布袋子出来递给样子:“先去装一袋子钱出来,剩下的都得盖上,再把土填上压平。”这东西得一点一点的往城外搬,也不能冒失。
杨子嘻嘻笑着就将捞了一袋子银元上来,有这些钱在,日子根本就不用愁。
林雨桐一边脚下不停的踩着地面,将松散的土要重现踩的结实一些。一边想着林家藏银元的事。其实,地下埋藏银元这样的事,几乎家家都是如此,不过数目和方式不同而已。认真算起来,钞票早就开始流行了,但是人的骨子里,总是更重视银元,对钞票是不信任的,认为钞票只是一张“纸”,而银元是真正的银子。尤其是外国银行的钞票,华夏人吃过两次大亏,一次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德国的“马克票”,一次是帝俄末代的“卢布票”,这些心理阴影直接导致了国人对外国钞票绝不重视,很多人连对美钞也没有些儿兴趣。再加上连年的兵荒马乱,票号这东西,很多人都不信任了,包括新兴的什么银行。所以,不管是大户还是小户,只要家里稍有富裕,必然都密藏一些的,少的一两百元,多的上千上万,在乡下地方十几二十块的也往炕洞下面塞,这都不是什么稀奇事。很多人把藏银的地方叫做“地窖”,这些地窖往往连子女都不知道在哪里。那藏的真叫一个严实。如今想发财的人,不是说:“希望你中马票”,而是说:“希望你掘到藏。”她想起后世很多地方都有习俗,就是逢到新正初五财神日,要把猪的脏肠作为供品,因为“脏”字与“藏”字同音,讨一个好口彩。毕竟银元的价值,是经久不变的,而且藏在地下,可以防止抢劫、火灾、水灾。如今这救火的设备简陋的很,火一旦烧起来,一烧就是几百间屋,贮藏钞票并不保险,而窖藏银元就没有这种顾虑。
还没踩踏多大一会子,四爷就道:“你去弄点吃的,多你一个也不多。”
关键是外面起风了,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四爷怕她冷。
林雨桐也没犟着,直接就去了厨房。
等大雨下来,院子里恢复了原样,也得亏这是大户人家的院子,排水做的非常好,要不然这么些年,这东西即便密封的好,也不可能光亮如新。
林雨桐给烫了一壶酒驱寒,吃着饭,四爷才跟槐子说了警察局的人事安排。知道什么人管什么事,知道什么人嘴紧拿钱就肯定会办事。然后才道:“仙乐楼的事你什么也别打听,别人说到你跟前你也绕着,别听别问别说。”
槐子应了:“我忙着运这些东西出去,其他的就不管了。”
想要知道哪个警察去仙乐楼做过笔录,要不动声色打探出来,林雨桐想到了一个人——萧红。
林雨桐跟四爷说了想法,“我去找萧红,扮成那天晚上的样子。想来也不会有人怀疑。”
可那天晚上她是跟在自己身后的,又是以小舅子的身份,如此去还是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四爷摇摇头:“我记的那个马祥……”
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
林雨桐眼睛一亮:“我知道了。”
马祥真算不上是什么正人君子,平时也在报社上发表一些酸不酸咸不咸的诗句,还给一个什么女性报纸写一些文章,很是得女人的喜欢。其实,很有几分风流浪子的作态。也就是家境平常,在京城也没有房子,只租住在一处小院子里。本来是有宿舍的,像是他这样的,住单身宿舍其实挺好。但是呢,宿舍里不方便,总不能带着女人回宿舍胡天海地吧。
这天晚上下了班,在学校外面的小馆子吃饭,就见上次跟着金思烨的小子一个人坐着,面前放着一碟子花生豆,边上还放着小酒壶,不时的垫着手里的老式荷包,里面传来一阵银元响亮的碰撞声。只看那样子,估计里面装着好几十块钱。
马祥的工资不低,一个月五十,绝对算是高收入了。但是他的日子过的却很紧巴。房租一交,伙食费预留出来,再给家里每月寄出去两块钱,剩下的二三十撑不到月底就花完了。哄女人是要有代价的,比如追求雷洋洋和欧阳一一,一束鲜花是少不了的。可这鲜花的价钱真他娘的贵。还有吃西餐,喝洋酒,都是烧钱的活。可得到的呢这些女人都是逗闷子约会可以,但是想进一步也没那么容易。
如今看着跟力巴一样的小子,好似过的也比自己滋润。他笑呵呵的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怎么一个人喝上了小孩子家家的,我赶明告诉你姐跟姐夫了”
这人可不真是林雨桐。她一副醉醺醺的样子站起来:“是马先生啊您这样的人怎么也到这地方吃饭”
要是有钱谁乐意来
马祥摆摆手:“一日三餐,填饱肚子即可。你也是一样,不可耽于富贵。”
林雨桐呵呵的笑,有几分醉意:“你们这样的就是假清高。你还当我不知道呢那仙乐楼可都传遍了……”
说的是马祥跟萧红的事。
马祥有些恼怒:“胡说什么……”
“我可没胡说。”林雨桐一把拉住他,“我现在有钱了,要不然我请马先生,咱们也去澄清澄清……”
马祥看着醉醺醺的人:“还是算了,你有钱没有”
“笑话!”林雨桐将钱袋子摇的直响,“这还不够什么样的姐儿请不来”
马祥心头就热了一下,比起看得见摸不着的女人,还是仙乐楼更实在些。他没有言语,林雨桐就装醉汉的拉扯着他走。
一路进了仙乐楼,这次也算是熟门熟路了。两个不算有钱的人,没有得到矮胖的本家亲自招待,只有个小伙计,在一边支应着。
林雨桐问马祥:“还找萧|红小姐”
马祥有些犹豫:“我还是找画眉吧。”这个女人没得着,心里就老是惦记着。要不是心里老是念着她,那天晚上也不会随便拉着一个女人就办事。
画眉可比萧红贵多了。
那小伙计白眼一翻,自是认出马祥了:“规矩您是知道的……”他伸出一只手,“五十!过夜。”
你怎么不去抢
林雨桐心里那个抽啊!四爷辛苦一个月,工资才三十。完蛋玩意,一晚上要五十!这世道啊!
看着马祥愕然的神情,那小伙子嘴一撇,“没钱就别来装大爷。”
“你怎么说话呢粗俗!”马祥整了整领带,还要说话,林雨桐已经将钱袋子扔出去了,“你数数,够不够”
那小伙计数了半天,“五十二,多了两块。”说着,就捏着两块钱递过来。
林雨桐豪气的摆手:“不用给了,就叫上次跟我说话的萧大姐陪我说说话。”
这伙计马上应了,一看就是喝高了,他待会还得盯着,省的这家伙醒来不认账再闹腾开了。
马祥被人带走了,林雨桐被人引着,直接去找了萧红。
萧红最近基本是不接客的,整天被妈妈追着骂三遍,好容易有个找说话的人能捞几块钱,也不算是白养着这么一个大活人。
“怎么又是小兄弟你”萧红将人接进来,“快坐。”
林雨桐跟说醉话似得问:“那天我听说有个王八蛋欺负姐姐了。我带那王八蛋来道歉,结果他去找什么画眉喜鹊了……”
“一个小姐不做一个客人,一个客人也不做一个小姐。这都是规矩。”萧红笑了笑,“客人来了想找谁就找谁,哪里能争风吃醋呢”
林雨桐眯了眯眼睛:“姐姐想的开就好,听说你们这里出事了,我还担心姐姐被吓着。”
“哪里就吓着了”萧红递了一杯茶过来,“这里哪个房间是没死过人的大烟鬼,七老八十壮心不已结果死在女人肚皮上的,还有那疾病发作,一兴奋就喘不上气了结果送了命的。更有不少姐妹,得了脏病死的,想不开上吊死的,多了去了。要为这个害怕,那早就吓死不知道多少回了。”
林雨桐心里一叹:“就没想过从良”
“从良”萧红摆弄着手里的杯子,然后仰起头,“不瞒你说,我这样的女人要说相信情爱,那真是哄人玩呢。本身就在风月场中周旋,哪里还有什么真情。”
那之前纠缠槐子又是为什么
“我吃不得苦,出去了要是没有依靠,那日子我还真过不下去。想找个有本事的男人,能供养我衣食住行……可这何其艰难。”萧红看着林雨桐,“兄弟,你也别费心。你自己顾好你自己的日子就好,我跟你出去,就是受罪。之前觉得找到了个合适的人,人家也许不喜欢我,但是至少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我想着靠着他……没想到差点弄巧成拙。我再看看吧,许是就叫我碰见了下一个呢”
原来不是非得爱槐子爱的死去活来,而是想通过那办法叫槐子不得不接受他。一旦槐子表明态度,她倒是十分明智的半点也不纠缠。
萧红看了林雨桐一眼,话语一转,声音也低下来了:“小兄弟,我也不问你叫什么,也不问你的来历。但是我打小就在这堂子里长大,形形的人和事见的多了。你不是来找我说话的,你是来打听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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