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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6章 庶子高门(60)三合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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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不闷的林雨桐也不在乎这个,去大慈恩寺倒也好,正好给四爷找到了能陪他说话解闷的人。那些个得道高僧,在佛道上,应该跟四爷有许多共同话题。

“那收拾收拾就走吧。”林雨桐答应的十分利索。

大慈恩寺,是大周最负盛名的寺庙。

虽说是寺庙清苦,但这也得看跟谁比。好歹也是公主,寺里对贵人也是相当重视的。即便是素斋,做的也别有风味。

让她坐在这里念经,她是坐不住的。反倒是寺庙的豆腐坊,叫林雨桐有了不一样的兴趣。每天跟着寺里的和尚一起磨豆子,做豆腐,听着他们念经,觉得心里没来由的沉静了许多。四爷见她有兴致,每天也跟着大和尚去山谷的泉眼里挑水,用这泉水煮出来的豆浆,没有豆子的腥味,带着一股子甘冽的清甜。

两人用自己做出来的豆腐,供奉在佛前,又将豆腐送到宫里,给甘氏和永康帝添菜。就连郭常和那里,也得了许多。

林雨桐都能想象得到郭常和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他自家的豆腐都吃不完,谁稀罕豆腐即便是公主做的豆腐,那也是豆腐。

天慢慢冷了,林雨桐却觉得这豆腐坊每天要做的豆腐的量突然就多了许多。而且数量还在一天天的增加。

“是鲜菜越来越少的缘故吧”林雨桐问这管着豆腐坊的大和尚。

大和尚摇摇头:“殿下有所不知,如今寺庙里寄居了许多前来应试的读书人,所耗自然就多些。”

林雨桐这才恍然,一些贫寒的学子,住不起客栈,就来寺庙借住。帮着寺里抄写佛经,换取每日的饭食。林雨桐以前不是很明白那些戏文上为什么总说什么赶考一去整三年。可如今对这样的事情却已经见惯了。好些读书人勉强凑足了进京城的盘缠,可到了京城,吃住都是问题。这要是考上还好说,要是考不上,好些人连回去的路费都没有。这些人就不得的滞留京城谋生,攒银子,可等银子攒足了,这三年也就差不多要过了。想回去吧。这又到了大比之年。就又得撑着考试。

这就是现状。

这天,林雨桐和四爷一身布衣的出门,去了山下的慈恩镇。

慈恩镇距离京城只有一个时辰的路程,又紧挨着大慈恩寺,所以,这个镇子比起其他地方,繁华了许多。

镇上的饭馆茶楼的招牌,多是跟寺庙有关的。吃不上寺里的素斋,有不少人也愿意在镇上吃上一顿。所以,细细问去,这凡是素菜的馆子,总有拐了好几道弯的亲戚在寺里出家做和尚,而且还一准在厨房里做的火头僧。要不然这做素斋的秘方怎么来的编呗,谁编排的好,谁的生意就红火些。

今儿四爷和林雨桐带着贵武和三喜,就来了镇上最大的一个素菜馆子,怀恩居。

这名字起的,也不知道是怀的谁的恩。

没有要雅间,就在大堂里临窗的位子上坐了。随意的点了几个店里的招牌菜,就静静的听着这市井的声音。

菜上的很快,林雨桐一动筷子,菜一入口,就皱了皱眉,怪不得就这家的素菜味道好呢。原来这还是加了荤的了。将鸡肉和香菇煮熟烘干磨成粉,当鸡精在用罢了。怪不得素菜比别家的鲜美。只能说这店家比别家都奸猾。

尝了两口,林雨桐和四爷就不再动筷子了。

林雨桐叫三喜出去买几个小摊子上的素烧饼来,回头去见四爷朝大堂最里侧,靠着墙角的一桌看去。

这一桌的感觉,叫人觉得怪异。

坐在上首的,是个二十多岁的读书人。身上的衣服洗的发白,尽管没有补丁,但也看得出家境十分的贫寒。见他的胳膊只在桌子上挨了一下,就小心的抬起胳膊,好似怕桌上残存的油渍沾到身上一般。这番作态,马上就叫人觉得,这身上的衣服,大概是唯一一件能穿的出门的。

而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富态的中年人,手上戴着扳指戒指,将肥嘟嘟的手撑得更合不住了。端着茶杯,脸上不笑不怒,故作一副威严装。身上的衣服,是绸缎的料子。林雨桐猜测,这该是个商人。

年轻人的两侧,一侧是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人,干瘦干瘦的,身上穿着细棉布做的夹袍子,林雨桐倒是看不出这人是账房先生,还是官府的师爷。

背对着林雨桐的,看起来膀大腰圆,又是一身短打打扮。不是保镖就是镖师。

这倒是奇了怪了,一桌四个人,四个职业。这怎能不叫人侧目。

都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四个人是个什么情况呢。

林雨桐朝四爷看看,也不由的有了兴趣。

赵寻坐在这里,着实有些恼怒。感受得到别人打量的目光,他就更有几分不自在。

桌子上诡异的静默着,他知道,他们都在等他的答复。

“张老爷看得起在下,是在下的荣幸。”赵寻慢悠悠的开口,“但这朝廷科举,京城人才济济。在下可没张老爷这般有信心,认为在下必会高中。所以,您的好意在下心领了。等他日真的高中了,再感谢张老爷的这番吉言。”

张宝财眨巴了一下绿豆眼,脸上的肥肉嘟噜噜的跳了两下,对于赵寻的拒绝,好似没有预料到一般,愣了半晌,脸上才浮现出几分怒色:“赵举人,你可想好了。有我的资助,你即便这一科没有考中,下一科咱们再接着来。你的盘缠费用,我都包圆了。可你要是错过了我,这科万一不准,你可就连回乡的银子都没有了。要是我没猜错,你现在定是身无分文。”

林雨桐听到这里,就有些不懂了,朝四爷看过去,“这是干什么提前投资”

四爷叹了一声:“以后见怪就不怪了。”他下巴朝那一桌点了点,“别看那桌子,就那老板样的声音最大,其实,他才是不拿事的。夹在两人中间,小胡子的那位,才是今儿的主。他这是一手托两家。先在这些举子中,选出有前途,很可能高中,并且家境贫寒的人来,然后再找出的价码的人。他就是这个中间人。在这举子考试到赴任期间,所有的开销,都由这个商人包了。”

“那这小胡子呢”林雨桐问道:“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四爷笑道:“他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听话的东家,给人家当师爷的。那个膀大腰圆的,就是以后预备的捕头。明白了吗”

林雨桐这才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只要是读书的苗子,就有人愿意给投资。不仅给银子,就连以后当官的班底都是现成的。你只要负责考试,剩下的事情全有下面的人给包办了。

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啊!如此一来,这些官员,岂不是要成为别人手里的棋子了。

四爷冷笑一声:“这样的风气习惯,历朝历代都有。像是这样在京城现找的还比较少,大多数都是在各自的老家都定好的。从出门赶考的那一刻,他们背后就站了一群要依附他们而生的人。要是真考中了,自身也有几分手腕的,倒是能将这么一伙子吸血虫从身上撕下来。要是手段稍微欠缺点,这官当的,也就跟戏台上唱戏的官老爷一样,就是个花架子。一点实权都沾不到。”

林雨桐的神色慢慢就郑重起来了,都说官商勾结,可这样的官商勾结形式,又是相当牢固的。不得不慎之又慎啊!

正说着话,就听见‘哐当’一声,是凳子倒地的声音。

林雨桐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那书生冷着一张脸,站了起来,甩袖就走。

四爷给了贵武一个眼神,贵武紧跟着那书生走了出去。

而那桌的对话,却又断断续续的传了过来。

被书生称为张老爷的肥胖商人,可能觉得这番动静有点丢人,就埋怨道:“我说找一间雅间,那赵寻非不去。一看就是一辈子穷命。我说,胡师爷,咱们换个人行不行,怎么就非他不可了这天下有才情的人多了,不一定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吧。这般不识抬举的强硬性子,就是将来,这也不好掌控……”

胡师爷心道:你懂个屁!

这天下有才的人多了,可你都能认识吗你都知根知底吗你能知道他是不是有真才实学吗再说了,你以为找个软蛋就那么好扶不起来的时候就有的哭了。他倒是宁愿找个性子硬一些的,能立起来的。这师爷再精明能干,还都是得藏在幕后的。这大面上的事,还得老爷们自己周旋。遇上个大庭广众之下动不动看师爷脸色的主子,那就真有乐子瞧了。他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带着和煦的笑:“张老爷您别着急,我说心里有底就心里有底。既然看上了,咱还能让他给跑了您放心,今晚他有地方住,明儿可就不一定了。不答应不要紧啊,咱们总有办法叫他答应。您有银子,有银子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张老爷顿时就哈哈笑了起来:“走走走!咱们先回京城。这里的菜清汤寡水的,有个什么趣。”

胡师爷这才对对面的大汉道:“林大,你留下。”说着,就使了个眼色。

林大起身行礼:“您放心,保准办的妥帖。”

看着三人离开酒楼,林雨桐脸上的神色怎么也好看不起来。要是真选这样的官员,朝廷可就从根子上烂了。

付了银子,两人这才起身,在街上随意的转了半晌,就上山回了寺里。刚进寺院,就见那知客僧站在门边,嘴里念着阿弥陀佛,手里却拿着一个油汪汪的鸡腿,他脸上带着几分愤怒,对站在他对面满脸尴尬的赵寻道:“佛门清净之地,施主怎好……将这些……带进来……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赵寻的脸上通红一片,“大师!这绝对不是在下所为。不怕大师笑话,在下身无分文,就算嘴馋,也买不起啊。”

这知客僧面上刚露出点犹豫之色,林雨桐就听见一阵脚步声,转头一看,就见一个粗壮的妇人抓着两把带着尘土和鲜血的鸡毛进来,远远的看见和尚手里的鸡腿,就‘嗷’的一嗓子扑了过去,“我就说,我家的大花怎么不见了。原来都是进了你们这些酒肉和尚的肚子里了。你们念的什么佛。嘴里慈悲,却下这样的杀手……”

知客僧又唱了一声佛号,却不跟妇人去解释,只看着赵寻有些恼怒,“贫僧以为施主只是贪图口腹之欲,才对佛祖不敬,没想到竟然还偷窃他们财物,小寺实不能容你。施主还是速速离去……省的佛祖见怪。”

这赵寻顿时脸都气的青紫:“大师,在下虽贫寒,但也是读书人,也知道礼义廉耻。您这般断案,可真是委屈了好人。”

知客僧摇摇头:“小僧本也不相信,但跟施主同屋的李施主,却亲眼所见施主你在寺里偷吃荤腥……这又怎么说”

李石柱

赵寻的面色一下子就苍白起来。

知客僧摆摆手:“李施主与施主你,向来亲密。他的话,该做不得假。”

正说着话,从偏殿后面绕出一个青年来,见了赵寻就作揖:“赵兄,佛祖面前,不能打诳语。在下对不住了。”

赵寻指着李石柱:“好好好!李石柱,你真是好样的!你收了那姓胡的多少银子,做出这般腌臜事来!”

李石柱的脸上漏出几分怒色:“赵兄这是看不起在下了!在下岂是那区区几个银子能收买。”

赵寻还要说话,却不想那妇人猛的扑过去,抱住知客僧脚边的箱子就不撒手:“你偷了我家的鸡,这箱子就做抵押了。你什么时候还上银子,这箱子什么时候还给你。”

原来这箱子是知客僧将赵寻的行李一股脑的搬出来了,书生的箱子里,除了两件破衣烂衫,就是书了。要科举了,什么都能丢,就是书不能丢。

赵寻赶紧阻拦:“大娘,您的鸡真不是我偷的。”

那妇人却看向李石柱:“你同窗都说是你偷的,还想混赖!”说着,就一拍大腿,坐下地上哭嚎了起来,“杀千刀的,还是读书人呢没见过偷鸡的在寺庙吃的读书人哟……”

那音调曲折蜿蜒,一会功夫,就聚集了不少人来。

李石柱从身上摸出一串铜钱来,塞给那妇人,“大娘,我这同窗只是一时糊涂,您就原谅则个,这些钱赔给您了,您把箱子还给他。可不能为了这点事,毁了一个人的大好前程,是不是”

那妇人将钱在手里掂了掂,这才止住哭声,将箱子推过去:“你这后生还有个读书人的样子,却不像那个……长个人模狗样,内了却是个黑的……我呸!还是个读书人呢。”

李石柱一笑,眼里闪过一丝自得,转脸又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将箱子递给赵寻:“赵兄,咱们虽说私交甚笃,但是是非对错,这是在下坚守的底线。没有大义灭亲的准备,就没有为官的资格!”

“说的好!”周围不知道谁叫了一声好。紧跟着,叫好声四起。

林雨桐和四爷默默的看着李石柱的表演,不得不说,这个人除了品行不好,其他的都比赵寻好。心机手段无一不缺,关键是下的狠手。对着朋友,那也是能当做阶梯踩着往上爬。这是知道大慈恩寺里住着公主,才想利用舆论,经营自己的名声。只要公主知道他的名声,即便不能考中,可只要有贵人提携,举人也一样能出仕为官的。

四爷和林雨桐走了过去,见那知客僧要行礼,三喜就给了一个眼色,制止了。

“你叫李石柱”四爷问道。

李石柱见走来的一对夫妻气度不凡,忙拱手应了:“不知贤伉俪是”

四爷还没说话呢,边上就有人起哄:“瞧瞧,知道这位举人老爷要考中了,都上来巴结。那偷鸡的书生怎么就没人问还是得人品好!”

李石柱脸上就带上谦和的笑意:“大家抬举,等高中那一日,请大家喝酒。”说着,就看向赵寻:“你说是不是,赵兄。”

林雨桐没等赵寻回答,就冷笑一声,:“他能不能高中,我不知道。”她的眼睛上下打量李石柱,“你嘛……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今科……与你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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