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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2章 庶子高门(56)三合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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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高门(56)

苗家人的出现,是个意外。

林雨桐最担心的是,有人藏在后面,洞悉了四爷的一切,但偏偏,四爷和自己什么也没发现。要不然,不会这么巧,四爷安排了证人,他也恰好就送来了苗家的人。要是如此,被背后的人就太可怕,而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人是谁。

随即,她就摇摇头,这苗家人能出现,却也未必就是四爷和自己被盯住了。还有一个人,那就是郭毅。郭毅也在这证人里插了一脚,只是他不知道,他能做成这一切,完全都是四爷藏在背后默许的结果。可要是盯住郭毅的不仅四爷和自己,还有另一拨人呢那么从郭毅身上,洞悉郭毅的打算,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可这能盯住郭毅,知道郭毅重要的人,会是谁呢

是皇上吗

不!不会!要是手里有苗家的人,皇上早就将金成安给办了,还留着他过年不成

可要是不是皇上,这人会是谁呢

林雨桐看着楚源煞白的脸,想到了一个人——金成安!

她缓缓的坐下来,轻声对甘氏道:“哪里还有苗家人苗家人不是都死了吗不会是冒充的吧”

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叫人听的大概。也掩饰了她为什么刚才会那么失态。

甘氏摇摇头:“稍安勿躁!听着就罢了。”

永康帝朝林雨桐看了一眼,心也就放下了。看来这个人的出现,也并不是在云隐算计的范围内。这才对嘛!要不然,不是她本身的心计太可怕,就是甘氏在外面的势力大的已经叫人忌惮了。

而那苗壮,似乎没听见林雨桐的话一般,静静的跪着,低着头,也不去辩解自己是不是真的苗家人,只道:“草民的姑母是谨国公的妾室。苗家的马场跟北辽紧邻,这一点,大家都知道。但苗家做的生意,从来都是从北辽贩马,往咱们大周卖。许多军中的马匹,都是托苗家办成的。苗家虽赚了银子,虽跟北辽做生意,但却从来没有损害过大周的利益。这一点靖安侯应该可以作证。当年,戍边军在跟北辽的一战中,马匹伤亡惨重。是苗家将马场里的战马,无偿的提供给了戍边军……”说着,就看向了靖安侯。

靖安侯深深的看了一眼苗壮:“臣不知道这人是不是苗家的后人,但他说的事情是事实。”要不然当年自己也打不赢那一仗。虽然被先帝冒领了战功,但苗家于国有功,这个不容否认。他对苗氏留下的儿子,云隐的驸马总是比对别人多了几分宽容。也是这个原因。当然了,越接触,越是觉得这两口子是个妙人,自己反倒将最初因为苗氏而带出来的偏爱与照顾给忘了。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苗家人,他心有疑虑,只说自己知道的事实而已。

永康帝点点头,转头看着苗壮,这人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嘴里说出的话对现在的局面有好处,“你继续往下说。”

苗壮复又低下头,才道:“可这件事之后,苗家的噩梦就开始了。无论走到哪,匪盗都如影随形。家里的男丁,没几年,都差不多折了进去。草民的父亲跟进了谨国公府的姑母,是双胞兄妹,父怕家里断了根,就将这消息瞒下来,将还在襁褓中的草民的父亲,交给他的护卫亲随,带着一路南下,去了琼州。”

众人都不由的一叹,这位苗家的老爷子果真又几分魄力,家里的产业势力都在北边,却将唯一的男丁往最南边带。这一点估计谁也不会想到。

苗壮抬头看了一眼上首的林雨桐:“都说姑母身子羸弱,这就是原因。”

一母双胎,一个康健,一个羸弱,这是常见的。

林雨桐不置可否,不管说的再合理,这些也不能成为自己认定他是苗家人的理由。

“草民的父亲在琼州长大,在那里娶妻生子,又有当初祖父叫带出来的一部分家私,很快,在琼州,父亲也撑起了一片家业。可是,十五年前,苗家的旧人陆陆续续的都来了琼州,四处打听父亲的消息。父亲知道苗家的根在哪里,于是收留了这些人。这才知道,苗家出事了。草民的姑母,说是因为难产而早早的离世了。想起一个个离世的苗家人,父亲害怕了。他害怕他也会莫名其妙的遇到意外身亡,更害怕年幼的草民遭遇不测。于是,先是将草民安置在了福州,这才着手查苗家的事。可父亲这一走,就杳无音讯。直到半年前,一个跟随父亲多年的随从回来了,找到草民,交托给草民几件东西。上面记载了父亲查证的经过。草民这才知道,苗家的一切,都是被楚源给毁了。姑母的死,更是跟楚家脱不了干系。”

说着,就从怀里脱出一沓纸张来,“这是楚源勾结匪盗,残杀苗家人的罪证。”他从里面抽出几张来,“这是草民的父亲,想报仇而搜集到的楚源跟北辽的国师来往的信件。请陛下过目!”

永康帝将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拿在手里翻了翻,脸上的神色就更难看起来了。勾结匪盗的事情,这个他没心思关注这证据是真是假,但跟北辽国师来往的信件,却都是真的。里面虽然言语晦涩,但还是不难看出两人之间的确实是在谈某种交易。不管这交易是什么。一个是国之丞相,一个是敌国的国师。要说两人只是私交甚笃,这个谁会相信呢。

不管这信上说了什么,楚源都已经是罪责难逃了。

永康帝俯下身,冷笑着将信举到跪着的楚源面前,“你可看清楚了,这是不是你写的信。”

楚源闭了闭眼睛,嘴紧紧的抿在一起。这信是自己写的,亲笔写的。但是……这只是自己写的草稿,写好之后,就交给金成安,叫人再模仿着笔迹写一封。而模仿者,会刻意在书写的时候,露出几个破绽。一方面,这能叫北辽知道自己的诚意。没有诚意是不会写亲笔信的。而北辽,会汉话和汉字的人有,但是想分出这信上笔迹的真假,却难。没这方面的专业人才嘛!另一方面,这信件万一被朝廷截获了,自己也能脱身。因为信件本身就是假的。只要找人认真分辨,自己就是受害者。

而那些交给金成安的真迹,自己叮嘱过他,用过就毁。最开始的时候,他是当着自己的面烧毁的。随后,自己见他在这方面确实没出过问题,就也没一个劲的盯着。谁能想到,就出了纰漏了呢。

会是金成安的手下出了问题吗楚源闭了闭眼睛,自己还没那么天真。

这明显就是刻意留下来的。来往的信件那么多,只留下的这两封,说的事情最要紧。那么背叛自己的是谁已经非常明显了。

可自己真不敢将金成安供出来,一旦供出来,楚家才真是万劫不复了。可要是什么也不说,金成安斩草除根怎么办

他的双拳紧握,微微有些颤抖,但还是睁开了眼睛:“臣无话可说,老臣认罪。而老臣的罪责,还不只是这些。”楚源的眼皮都没往起抬,更没有看皇上的脸色,只道:“苗家人确实是臣所为。勾结匪盗,不仅杀了苗家的人。晋王和鲁王也是臣所为……”

话还没说完,就引起一片惊呼之声。

晋王和鲁王可是先帝的亲兄弟。

而永康帝听楚源说到这里,手却一下子就攥了起来。这晋王和鲁王明明是先帝做的,如今楚源不会这么莫名其妙的将罪责背在自己身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永康帝想起手里的罪证。别人能拿到楚源被北辽来往的书信,那么楚源的手里又会不会有先帝跟北辽联络的证据呢

有!一定有!

但楚源是不会拿出来的。他这是跟自己谈条件呢。他这是想保住楚家的人吧。

永康帝眼里的怒火一闪而过,这老匹夫还是不认命啊!他手里的证据一旦被自己知道,自己怎么会放任这样的东西流落在别人手里呢。他以为这是保命符,但有时候,那也会成为催命符的。先放一马,等拿到证据再杀了也是一样。这会子谈这样的条件有意思吗可随即,他心里一跳,这是楚源逼着自己想将案子往后拖。心里电转之间,就想明白了这老匹夫的打算,但他肚子里确实装着许多对自己有用的东西,自己还真不得不配合着往下拖上一拖。

楚源知道永康帝能明白自己的想法,自然也知道自己如今这是在做垂死的挣扎。但如今,自己唯一能给家里争取的,就是这一线生机。有了这个缓冲,楚家就能留下一条根来。他的视线往林雨桐身上一瞟,跟林雨桐不期然的对视了一眼。只这一眼,就叫他心里又升起了希望。楚家人能不能活着,或许有机会,可以跟这位云隐公主谈谈。自己手里也有她可能感兴趣的东西。

永康帝眯了眯眼睛,伸手抚了抚额头,只觉得头晕眼花。

“陛下!”来福伸手扶着永康帝,那边太子也赶紧过来,扶着永康帝坐在龙椅上,“父皇不要为了这样的人伤心了。”

下面的大臣,也以为皇上这是被楚源气的。不光是皇上没想到,大家都没想到这位还真是个大奸大恶之人。

“陛下!这样的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宋成作为御史,第一个站出来,“通敌叛国这一条,就足够诛杀九族的!”

诛杀九族

众大臣默然。拜托你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这九族是包括出嫁的女儿和外孙的。谨国公府一家都涵盖在里面了。自然也就包括云隐公主和驸马。别看这不是楚家的正经外孙,但礼法上是,那就是!有好处的时候轮不上,但这种事,谁也躲不了。

你要砍人家九族的脑袋,你问问这大殿里,有多少人跟楚家的关系都在九族之内。姻亲故旧多了。这会子谁都怕受到牵连

郭常和看了宋成一眼,这个不长眼的,转眼就把不该得罪的都得罪了一遍,他轻叹一声,走了出来,“陛下!楚源虽已认罪,但这其中细节,还有许多不尽不实的地方。该交给大理寺详加审问的。之后再定夺。”

永康帝脑仁疼的嗡嗡的响,只听见一个说要杀,一个说延后再杀。两人的意见相左,但他知道楚源的事不能急,更不能这么去办。

甘氏的手按在永康帝颤抖的手上,轻声道:“怎么了这么难受”

永康帝点点头,眼前一片模糊,身体都在打晃,偏偏头疼的厉害。

甘氏轻声道:“要不,我扶你回去这里交给太子处理。”说着,就朝太子看了一眼,善意的笑笑。

这种事怎么能交给太子呢

永康帝摆摆手:“你来!你来将这事暂时了了再说……”

甘氏为难的叹了一声:“陛下,这不合规矩。”

“朕叫你来处理,还啰嗦什么”永康帝暴躁的吼了一声,大殿了一下子就静了下来。都愕然的看向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宸贵妃。永康帝也知道自己的反应过度了,就往椅背上一靠,一副气的不能自抑的样子,“他虽可恶,但辅佐先帝,又辅佐朕,朕实在不忍……你来说吧。自来,你最了解朕的心意……”

众人就有些了然,皇上不忍,叫宸贵妃出面。但甘家跟楚源,这可是有仇的。自然下手就不会留情面。她又是云隐公主的亲娘,连累公主的事,她又绝对不会干。皇上可真是会找人。不过也对,宋成说的都是律法上定的。如今皇上为了保全自家女儿,这事他干不合适。

金云顺看了宸贵妃一眼,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甘氏微微颔首,就走了过去,站在了御阶之上,御案之前。

“诸位都是国之栋梁,这审案断案,该有什么样的程序,大家都比本宫清楚。楚源当堂认罪,看似案情清楚,实则不然。第一,薛恒所告三十六条罪状,只通敌叛国一条,有了确切的证据。其余都不曾问。那么,本宫请问,这其余三十五条的苦主,该如何案情不清,苦主就得不到公正的待遇。这就是朝廷的失职,是诸位大人的失职,也将会是陛下的失职。第二,这通敌叛国之罪,看似证据确凿。但我要问一问大家,楚源是否在包庇什么人是否有同谋是否有同党是否还有没有交代的罪行这么急着杀人,是为了什么呢怕审问出什么来,诸位受到牵连吗”

宋成不由的往回缩了缩。他只是上前表忠心而已,怎么说着说着,自己反而跟楚源有了同党之嫌。不可否认,这大殿里,想叫楚源速死的不少,但这绝对不包括自己。

而大殿里的众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气,这个女人这是逼着大家都不敢言语了。为楚源求情不对,给楚源定罪也不对。合着,这是没打算叫大家开口是吧。

本来有几个宗室的老王爷还觉得皇上这是胡闹,怎么能由着一个女人在大殿上指手画脚呢可一听这话,都没人敢站出来指责了。为什么因为楚源说他跟晋王和鲁王的死有关。这话可能是真的,但也不应该全是真的。那两位王爷死的时候,楚源还不是丞相呢那时候以他的能耐和官位,不可能干掉两位王爷。他不光是没那个能耐,关键是还没那个动机啊。可他没动机,这大殿里的大臣也没动机。唯一有动机的,就只有他们这些老王爷了。还有一个人,大家心里清楚那是谁,但谁也不敢说。死了的急不能再提,他们活着的就难保不会被提起。这瓜田李下的,避嫌都来不及,谁还敢往上凑。

林雨桐心道,这有些人,天生在某一方面就比别人有天赋。就比如甘氏,轻而易举,就将满朝的大臣给压服了。这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人的习惯就是这样形成的。一次大家觉得不合理。那么第二次,就不会再让人觉得奇怪和难以接受。这第一次在甘氏的面前没有人敢反驳,那么第二次,他们至少会静下来认真的听甘氏说话了。因为第一次留给他们的印象太深刻,他们知道这个女人不好惹。

而甘氏,要的就是叫下面的人慢慢的养成这样的习惯。

楚源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契机。而且,林雨桐总隐隐约约的觉得,甘氏刚才的话,不是无的放矢。那像是一个引子,不定什么时候就点爆了。

‘楚源是否在包庇什么人是否有同谋是否有同党’

这个问题,答案究竟是什么甘氏又想用这个问题做什么呢

林雨桐的手指在腿上轻轻的点着,她拭目以待。

甘氏的视线在大殿里转了一圈,像是在巡视着自己的领地,之后才道:“如此大案,按律,该交给三司会审,案情清楚之后,才能上折请陛下圣断。如若每个案子都按照特例,都争先等着开特例,日后人人效仿,还有何天威可言朝廷有置狱量刑之律例,就应该按律执行。有罪,即应当按律论罪。罪当死者,绝无生机。罪不当死者,亦无怨诉。”

宋成猛地站出来,看了甘氏一眼,才道:“可圣上之前有言,定不能容他。如今娘娘……”

“是啊!”甘氏接过宋成的话头,“圣上一言,如覆水难收。听了宋御史的话,本宫这会子倒觉得,楚源的事虽大,但还不是最大的。最大的问题出在,诸位竟然认为可以以言代律!”她说着,声音更加高昂起来,“今日之事,若是不能按照律例的程序加以审判,而按圣上气急之言而判之杀之,则天下皆以为言可代律。他日,则会有该杀之人,因圣上一言而不杀;亦会有不该杀之人,因圣上一人之言而杀之。若圣上之言,可代替律令,因人而废律,则天下臣民皆莫衷一是。律法形同虚设,人皆无法可依,皆从圣上的好恶行事。长此以往,则奸佞者生,诬告者众,托情者聚,而按律秉公者寡。长此以往,则天下必乱!”

说着,她就指着跪在大殿里的楚源,“跟这些比起来,一个小小的楚源的危害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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