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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虚伪的正义【还是万字大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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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日子以来,诸般事情,林林总总,皆是重要,但赵俊臣最重视的,却还是即将到来的这一场宫宴。

前文已是说过,这场宫宴,其实就是德庆皇帝为赵俊臣举办的相亲会。

而前阁老崔勉的小孙女崔倩雪、泾国公陈佑的二女儿陈芷容、以及南直隶巡抚苏长畛的长女苏秀宁,这三位适龄的女子,就是德庆皇帝为赵俊臣指定的婚事选择范围。

这几天来,赵俊臣虽然在不断的经营朝野、布局谋划、接见朋党,但也不忘打探这三个家族的详细消息——比如权势影响、比如品性作风、比如人脉网络,如此等等。

这样相互比较、综合考虑之后,赵俊臣才能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当然,赵俊臣所打探的,也仅仅只是这三个家族的家势罢了,至于接下来与自己相亲的这三位女子,究竟品貌如何性情如何风评如何赵俊臣却是漠不关心,虽然探子们也尽职的打探了许多相关的消息,但赵俊臣仅只是扫过一眼后就把这些情报丢到了一旁,然后就再没有理会过。

事实上,对于自己未来妻子的相貌、人品、性格之类究竟如何,赵俊臣并不重视。只要对方能为赵俊臣带来最多的帮助,即使丑如无盐、性情好嫉、品行恶劣,赵俊臣也依然会娶她,最多就是把她安置在后宅里养着不理会就是。

更何况,赵俊臣本身并非好人,自己究竟做过了多少违心之事,连他自己也数不清楚了,所以也不敢奢望自己能娶到一位好姑娘——若真是一位好姑娘,赵俊臣本身能不能配上人家还要另说——毕竟,赵俊臣唯一能够向人炫耀的,也就是自己的权势与财富了,但真正的爱情,偏偏与这些无关!

对赵俊臣而言,自己的婚事选择,早已与“爱情”这种纯洁的东西无关,也不是为了后代的延续,而只是纯粹的利益考量!

是否可以让自己少奋斗几年、对自己的仕途是否会有帮助、是不是可以让自己更容易的达成目标……

以上这些,就是赵俊臣在面对婚事选择时所考虑的全部事情。

无须讳言,赵俊臣在朝堂中的权势与影响,虽然已是少有人及,但他看待婚姻的眼光与想法,其实和那些“吃软饭”、“傍富婆”的小白脸并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

卑劣与厚颜,本来就是政客的基本素养!

其实,有些时候,想到自己的某些想法与作为,连赵俊臣自己也会产生鄙夷的情绪,但再次面临选择的时候,赵俊臣也依然会选择那条可以获得最多利益的道路,虽然这种道路肮脏崎岖,到它是捷径。

人们总是无法抵御捷径的诱惑,赵俊臣尤其如此。

…………

在前往宫中的路上,赵俊臣静静的坐在轿中,回想着自己的诸般心态,不由自嘲一笑。

如今的他,已经习惯了卑劣,如今习惯成自然,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虽然赵俊臣并没有想要去改变。

“却也不知道,我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最终的结果会是如何是依然逃脱不了成为帝王夜壶的命运,最终被抄家问斩、株连九族并遗臭万年还是能够攀上权力巅峰,从此终于不再受人拘束、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而百年之后,那史书工笔,又会如何描述我此生之作为但无论如何,在那《奸臣录》之中,我是免不了要名列其中了。”

一时间,赵俊臣想了很远。

然后,赵俊臣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这些事情太遥远了,赵俊臣看不到那么远,也不想看那么远。

而就在赵俊臣若有所思之间,轿子外面,突然传来了阵阵的小贩呼喝声。

卖汤面的、卖烧饼的、卖油糕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却是赵俊臣的轿子,来到了一条商业街中,需要通过这条商业街后,转向官道,然后才能前往皇宫。

而听到这些小贩的叫卖声后,赵俊臣心中一动,却是突然想起了年前时候,自己时常光顾的那家豆花摊。

那家摊位的豆花颇是美味,去年曾有一段时间,赵俊臣每日下朝之后,都会去吃那里上一碗,然而在年关临近的时候,那摆摊的老汉回老家过年,赵俊臣也就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过,再加上朝中的事情繁多,竟是渐渐的淡忘了。

如今回想起来,赵俊臣发现自己竟是颇有些想念那家摊位的豆花味道。

所以,在考虑了片刻后,赵俊臣突然向轿外说道:“庆彦,你去看看,咱们在年前时常光顾的那家豆花摊,如今还在不在”

轿子外,听到赵俊臣的吩咐后,许庆彦微微一愣,问道:“少爷,难不成你现在想去吃豆花”

赵俊臣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想起来那家摊位的豆花味道,就突然觉得有些嘴馋了。”

许庆彦却犹豫道:“但是……少爷你马上就要去宫中赴宴了,那可是宫宴啊,什么美味佳肴没有何必在这里吃豆花占肚子豆花什么时候吃不一样再说,若是在这里耽搁了时间,最终迟到了可怎么办”

赵俊臣不在意的说道:“放心吧,如今距离时限还有大半个时辰,咱们无论如何也迟到不了,现在即使去了也只能在宫外面候着,颇是无聊……此外,宫宴之中,确实是有无数的美味佳肴,但到了那个时候,我却未必有心思去品尝,为了顾及形象,也没机会吃多少,虽然美味佳肴就在眼前,但说不定反而会饿肚子,倒不如在这里先吃些垫一垫,省的到时候饿的发慌却不好意思下筷,实在难受的很。”

许庆彦转念一想,也正是这个道理,就答应道:“行,少爷,你先在轿子里候着,我去看看那摊子摆出来了没有。”

许庆彦一向眼尖腿快,只不过片刻,便已是返回,答道:“少爷,那摊子摆出来了,就是生意比从前更加热闹,几乎没什么位置了,好在去年年关的时候,咱们看那摆摊老汉马上要回老家过年,就送了他一封红包,所以那老汉竟然还记得我,刚才正好还有两个空位置,就特意帮咱们留下了。”

赵俊臣笑道:“那老汉倒是念情。”

许庆彦撇了撇嘴。说道:“少爷你年前送他的红包,虽然在咱们眼中只是散碎银子,但却是他一两个月的入账收入了,他自然不敢忘了咱们。”

赵俊臣又是失笑,说道:“你啊,就知道把人往坏处想,虽然你见惯了小人,身边也大都是小人,这世间却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咱们一般,淳朴善良之人虽然不多,但总还是有一些的。”

在与许庆彦说话之间,赵俊臣已是在轿子中换了一身便装,然后便掀轿帘而出,再吩咐轿夫与随从们在路边等候后,就在许庆彦的带领下,向着那摊位走去。

…………

到了摊位不远处,赵俊臣放眼一看,果然如许庆彦所说的那样,生意比从前更加热闹了,摊子的桌位虽然多了一倍,但依然是客来客往、接连不断。

与去年相比,此时在摆摊的老汉身旁,又多了一男一女帮忙,看样子似乎是老汉的儿子与儿媳,但因为客人太多,却依然是应接不暇。

而那摆摊的老汉,正是个性子淳朴之人,自从年前收了赵俊臣的红包后,心中就一直念叨着,如今知道赵俊臣要来,便多有留意,如今看到赵俊臣出现之后,更是放下了手边的活计,连忙迎了上来。

“老丈,生意不错啊。”来到摊位前,与许庆彦一同坐在老汉特意留着的空位上,赵俊臣笑着招呼道。

老汉满脸是笑,连连说道:“托您的福、托您的福。”

赵俊臣摇头笑道:“你家卖的豆花味道好,自然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光顾,又如何是托我的福”

闲聊之间,眼看生意火爆,周围环境喧杂,老汉与自己说话的功夫,就有不少的客人催促,所以赵俊臣也不再多说,只是摆手道:“老丈你也别光顾着我了,否则会得罪了其他客人,而且我一会还有事,也不好与你多聊,你先忙去吧,我这里老规矩,两碗豆花十根油条,尽快端上来。”

见赵俊臣这么说,又看其他客人也确实等着着急,老汉只好连连点头,道:“好嘞,两碗豆花十根油条,我马上就给公子您端来。”

说话间,老汉就转头为赵俊臣准备去了。

而赵俊臣在等候的时候,环顾四处,突然发现在老汉的豆花摊旁,还有一处卖火烧的小摊,想到自己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却没有再吃过火烧,就向许庆彦吩咐道:“庆彦,去旁边买两个火烧,咱们好久没吃过它了,也怪想念的。”

这一次,对于赵俊臣的决定,许庆彦并没有再质疑,只是点了点头后,就起身去买火烧了。

只是,或许是因为豆花摊的生意太好,连带着旁边卖火烧的摊子也是生意火爆,有十多位客人排着长队,看来许庆彦想要买到火烧,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而如此一来,赵俊臣身边的座位,因为许庆彦的离开,却是空了下来。

在这期间,因为生意火爆的缘故,不断有客人想要坐在这里,然而都会被赵俊臣提醒这里已经有人了,或许是因为赵俊臣如今也有了些“位居人上”的气质,所以在得到赵俊臣的提醒后,却也没什么人继续纠缠。

只是,这样的事情总是不断发生,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就已经出现了五六次,而赵俊臣对于这般情况,也渐渐的有些不耐烦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庆彦在这里占座,由我去排队买火烧……”

就在赵俊臣喃喃自语的时候,突然一阵淡淡的香风扑来,晃眼之间,已是有位少女突然在赵俊臣的身旁坐下。

这位姑娘看上去年纪大不,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身材即娇小又不失丰盈,是属于那种“盈而不肥、纤而不廋”的天生好身材,白嫩的肌肤让人眼前一亮,穿着一身青色长裙,头上挽着如今大宅门里最流行的坠马鬟,看样子似乎出身不错。

只是她此时低着头,却让人看不清相貌。

不过,虽然是位年纪不大的姑娘,但赵俊臣也并不打算因此而让座,所以再次提醒道:“姑娘,这个位置已经有人了。”

听到赵俊臣的提醒后,这位少女先是身体一颤,仿佛受了惊吓一般,快速的抬起秀首看向赵俊臣。

然后,她的面容就展现在了赵俊臣的眼前。

这是一位美人胚子,一张白皙的鹅蛋脸、精致娇娆的五官、还有一双有神明亮的大眼睛,眼睛上的睫毛即长且浓,让她的一双大眼睛显得愈加的分明,而这双大眼睛忽闪之间,也让她的气质之间多了些活泼与娇憨。

在打量了赵俊臣两眼后,少女表情稍稍放松,然后用急切的声音说道:“这位公子,请先让我在这里躲一会,有人在追我,等他们过去了我马上离开就是。”

声音虽然急切,但清脆动人,又带着某种不经世事的烂漫与直爽。

而听到少女的解释后,赵俊臣才发现,这位少女在之前脚步匆忙,坐下后又垂着秀首、缩着身子,神色间带着些许慌张,似乎当真是在躲避什么人。

只不过,对于眼前这位少女,赵俊臣总是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这很奇怪,赵俊臣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因为身份敏感的关系,再加上本身也没有寻花问柳的癖好,所以并没有接触过多少女子,而以眼前这位少女的美貌,若是真的见过,赵俊臣应该印象深刻才对。

但赵俊臣遍寻脑中的记忆,却依然没有丝毫的印象。

而就在赵俊臣心中奇怪的同时,失神间却是打量少女太长的时间,在其他人看来,却仿佛是赵俊臣是一位登徒子,因为少女的美貌而看痴了。

少女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眼见赵俊臣的目光停滞在她的脸庞迟迟没有离开,少女秀眉轻皱,神色间闪过一丝怪嗔,却没有寻常少女应有的娇羞,反而用大眼睛瞪着赵俊臣,声音清脆的责怪道:“公子,我看你也是读书人,请注意自己的仪态才是。”

听到少女的责备后,赵俊臣才发现自己失态了,于是歉意一笑,问道:“抱歉,是我失态了,还望姑娘见谅,却不知究竟是何人在追赶姑娘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

说话间,赵俊臣又忍不住打量了少女几眼,只见少女的衣装考究,举手抬足之间的气质也不是小门小户所能养成的,显然出身不凡,如今虽然有人追她,但也不可能是豪门恶少强抢民女之类的事情。

听到赵俊臣的询问,少女在犹豫了片刻后,却没有回答,只是垂着头不说话,偶尔会悄悄抬头左右张望两眼,似乎抓她的人就在左近。

显然,刚才赵俊臣留给她的印象太差了,好似登徒子一般,所以这位少女选择了无视赵俊臣。

看到少女这般态度,赵俊臣不由苦笑摇头。

正好,在这个时候,那摆摊老汉端着两碗豆花向着赵俊臣的位置走来,而在老汉的身后,他的儿媳则是端着一盘油条。

来到赵俊臣的座位前,看到赵俊臣的身边换了人,老汉不由有些疑惑。

但老汉是个老实人,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和儿媳把豆花油条放在赵俊臣的面前后,并问道:“公子可还需要什么我们这里最近卖的榨菜味道也不错,公子要不要也尝尝”

赵俊臣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老丈说不错,那就来一小碟尝尝吧,不过……”

说话间,赵俊臣一指老汉身旁的儿媳,问道:“老丈,这是你儿媳吧她如今可带着备用的衣裳”

老汉又是一愣,问道:“这里油溅粉飞,衣裳即不耐脏也不耐穿,儿媳她确实带着备换的衣裳,却不知公子您问这个干吗”

赵俊臣微微一笑,又用手指向旁边的少女,说道:“可否借来一用,给这位姑娘穿一会儿放心,一会儿就还给老丈。”

老汉虽然不知赵俊臣的用意,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并连连摆手,说道:“公子哪里的话,一件粗陋衣裳,又是公子您,老汉我还哪里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

说话间,老汉已是向身旁的儿媳吩咐道:“去把备用的衣裳拿来,给公子旁边的的这位小姐穿上。”

那儿媳也很本分,听到公公的话后顺从的点了点头,也不问为什么,就转身去拿备用的衣服了。

而直到这个时候,赵俊臣身旁的少女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再次抬起头来,明亮的大眼睛圆瞪着赵俊臣,有些不满的问道:“你为何要我穿别人的衣裳还有你!我和你不熟,为何要越俎代庖多管闲事,没经我同意就让人给我拿衣裳换用”

赵俊臣一笑,一指少女身上穿着的青色衣裙,问道:“如果我没看错,你身上这身衣裳是苏绣制成的吧你再看看周围人穿的衣裳,大都只是粗布,你不觉得自己在这里面很扎眼吗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何人在追你,但你若是穿着这一身衣裳,恐怕他们一眼就看到你了,你在这里再怎么缩着身子也没用。”

听到赵俊臣的提醒,少女才发现了自己的显眼之处,轻轻的“呀”了一声,脸颊微红。

等到老汉的儿媳拿来备用的衣裳之后,虽然有些不习惯粗布制衣,但少女还是披在了身上,遮住了自己一身名贵的苏绣衣裙。

等到少女披上了粗布衣服,赵俊臣又指着少女的秀发,说道:“这发式是坠马鬟吧听说最近在大家闺秀当中很流行,即端庄也不失活泼,确实好看,但你不觉得这发式也很显眼吗尤其再配上一身粗布的衣衫,却是要比刚才更加的扎眼了。”

少女又是一愣,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己的发式,却才反应过来,又连忙把一头秀发披下。

随着秀发披下,赵俊臣的鼻前飘过一阵淡淡的发香。

恩,梨花味,这少女应该用过“悦容坊”的洗发胰。

下意识的轻轻吸了一口气后,赵俊臣又说道:“还有,别缩着身子、也别垂着头,你这样一看就是在躲人,还是容易被人发现……”

接下来,赵俊臣又陆续的指出了少女许多破绽。

只不过,或许是故意,对于少女的诸般破绽,赵俊臣并没有一口气全部说出来,而是一条接一条的说,等少女改了一点之后再说另一点,让少女手忙脚乱的收拾了许久,而赵俊臣则是在一旁欣赏着。

等到少女终于收拾妥当之后,赵俊臣却突然闭口不言了。

少女因为被赵俊臣指出了太多的破绽,却反而没了自信,如今看赵俊臣突然间不再开口,忍不住问道:“还有没有其他的破绽了”

赵俊臣似笑非笑的看了少女一眼后,问道:“咦终于不再嫌弃我越俎代庖多管闲事了”

听到赵俊臣的打趣后,少女白皙的脸颊又是微微一红,接着却再次瞪了赵俊臣一眼,怪嗔道:“你这人……故意在看我的笑话!”

赵俊臣故意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反问道:“我又为何不能看你的笑话”

“你……”少女平日里所结交的人,或是守礼的君子,或是娴静的淑女,又何曾听过这般厚黑且直接的反问一时间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张口结舌、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样子颇为可爱,不过她最终还是找到了自己的理由:“你一个堂堂男儿,看到我这么一个落难女子,不仅不思帮助,反而还故意嘲笑,不是君子所为!”

示弱,似乎是女子的本能,总能成为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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