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七章 订亲(2/2)
薛瑾寻听是余舒,慌忙放下手里的针线,一扫平时温吞模样,小跑出去,望见院门口站得人影,惊讶得不行,余舒又喊了她一声,她才忙不迭地让守门的婆子放行,让她进来。
“余、余姐姐,你、你怎么、怎么来啦”薛瑾寻一紧张便有些口吃的毛病。
余舒自然而然地牵住了她的手,端详了她一眼,但见她神色如常,并无伤心形状,便猜到她还没听说薛睿失踪的事,于是笑道:“顺路来瞧瞧你,走,我们进去说话。”
她反客为主,拉着她进了屋子。薛瑾寻住在相府的一个角落,从三年前十公主病殁便受尽冷落,一年到头也没个人来看她,薛凌南恐怕早就放弃了这个孙女,听说薛母患了疯病时好时坏,这偌大一座相府,她只能依靠薛睿活着。
不久前,宁王戕害十公主一案水落石出,虽是还了薛瑾寻一个清白,却弥补不了她受到的伤害,她的智力可能永远停留在孩子的阶段。
薛瑾寻见到余舒很是高兴,又不知如何表达,就将她这些日子绣的荷包和手帕都拿到她面前献宝,余舒不懂女红,只管每一件都拿起来看了,再夸她一句好,薛瑾寻很快就红透了一张脸,结结巴巴地将她绣得最好的一只荷包捧给她说:
“送、送给姐姐的。”
余舒道了谢,当场就系在了腰间,看到薛瑾寻眉眼都是笑,她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坐到她身边,拉着她的小手,柔声道:“你哥哥这些日子没来看你,你想他吗”
薛瑾寻点点头,乖巧道:“哥哥做正事,没空来看我,我懂的。”
余舒眼神一暗,伸臂搂住了她的肩膀,故作轻松道:“对,他是去办事了,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你如果想他了,可不能哭鼻子啊。”
薛瑾寻懵懵懂懂地问道:“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一定会回来的。我们两个一起等他好不好”
“那好吧。”薛瑾寻并没有意识到薛睿已经离开了,她只是单纯地记住了余舒和她的约定,日后再有人告诉她薛睿失踪了,她也会固执地相信——他会回来的。
余舒临走前,避开薛瑾寻将她屋里的大丫鬟叫到一旁严声叮嘱:“我与你家大公子是结拜兄妹,将你家小姐当做亲妹妹看的,你且精心伺候,自有你的好处,回头她这里出了什么事,你务必到宝昌街余府送信。”
未免这丫鬟坏事。她没有多提薛睿。塞了一张银票给她,连哄带吓了一番,这才放心离去,倒也不怕这丫鬟回过头来跑到薛凌南面前学嘴。
迟些时候。余舒擅闯后院去见薛瑾寻的事传进薛凌南耳朵里。她早就走得没影了。
大提点的行动很快。余舒答应婚事没过几天,就有一位宗室的贵夫人带着媒人上门来提亲了。景尘生母麓月公主乃是先帝爱女,他本身就是皇亲国戚。又受今上重视在朝为官,若不是兆庆帝迁到华珍园养病,这门亲事本当由皇上亲自指婚。
宗室命妇通是三品以上,轻易使唤不动,肯降尊纡贵到区区余府提亲,给足了余舒脸面,由此可见大提点没有敷衍她。
赵慧乍一听闻有人上门提亲,慌张地不知如何是好,余舒就坐在她边上,倒是四平八稳地不见惊讶,先吩咐丫鬟将客人请到内院,再扭过头对赵慧说道:“这门亲事是我答应了的,那人您也知道,就是景尘。”
赵慧只觉一道闷雷砸下来,晕晕乎乎地抓住她的胳膊,语无伦次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才同我说呀,我连个准备都没有,你这就答应了你可想好了,真要嫁给那个、那位景公子”
余舒扶住她,淡淡一笑,避重就轻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过完年,我虚岁也有十八了,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了,您不是早就开始给我准备嫁妆了吗”
“可是、可是——”赵慧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看着余舒的笑脸,她是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头,还没想明白,就被余舒催着进屋换衣服去了。
“既是来人提亲,我不方便露面,娘去见见媒人,只管应下了婚事,大小事宜照规矩走就是。”
赵慧被赶鸭子上架坐到那位宗室夫人的面前,早把先头那点疑虑都忘在脑后,光顾着应对男方家人了。媒人嘴巧,先将余舒和景尘各自夸耀了一番,再提及婚事,尽管赵慧得了余舒首肯,却不肯马虎,硬着头皮把该问的都问清楚了,那位宗室夫人倒没有小瞧她这个民妇,也不在意她是女方家的干娘,和和气气地同她说话,一副只要余舒肯嫁,凡事好商量的态度。
这让赵慧踏实了许多,便拿出余舒的庚辰八字,与男方交换,算是正式订下了这门婚事。
傍晚,贺芳芝和余小修回来,从赵慧口中听说余舒的婚事,惊讶极了,贺芳芝还好,毕竟他认得景尘这号人,所以不难接受,余小修却一脸吃瘪的样子,转身就跑去北大厢向余舒求证。
“姐!你要嫁给景大哥”
余舒正在书房里翻看南林木材行昨日送来的账册,抬头看了眼冲进来的余小修,面无表情道:“我是要嫁给他,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余小修把门关严了,蹬蹬蹬走到她面前,上身撑在书桌上,踮脚凑近了她,压低了嗓子说:“你嫁给景大哥,那薛大哥怎么办啊”
余舒愣了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余小修见她不吭声,着急地抓耳挠腮:“姐,你不是喜欢薛大哥吗,我看得出来他也一样喜欢你,他知道你要嫁给景大哥吗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啦”
薛睿被宁王绑架的传闻在朝中闹得沸沸扬扬,余小修这样不知世务的孩子却是一无所知,他还没听说薛睿出了事,所以会有这么单纯地想法。
余舒苦笑,她以为她和薛睿瞒得好,人人都当他们是兄妹之情,却被余小修这个半大的孩子一眼看穿了。
“你才多大点儿,懂得什么是喜欢。”她伸出食指戳在他脑门上,将人推开了,低头继续研究账册。别看南林木材行在京城不显眼,每一季的盈利却有上万两之多,这主要是因为薛皂早年在南方半租半买了大片的山林,不缺原料,后来交到薛睿手底下经营,又不惜重金雇佣了一匹手艺精干的匠人,不论是家具打造,还是土木修建,都能包揽。
“姐姐姐”余小修连叫了几声,余舒不搭理他,便像只漏气地皮球瘪了下去,没胆子和她胡搅蛮缠,便沮丧地走了。
余舒听到关门声,轻轻叹了口气。
翠姨娘是全家最后一个知道余舒婚事的人,她向赵慧打听清楚了景尘的家世人品,便欢天喜地起来,没有抱怨余舒自作主张,一味地庆幸女儿攀上高枝儿,要给皇帝爷做外甥媳妇。
当天晚上,她就迫不及待地去找余舒说道:“我的好闺女,真真儿争气,竟给我寻了这样的好女婿,那尹侍郎府上的三公子算个屁,给我姑爷提鞋都不配,你当初没答应他家,原来是存了心的,娘真是错怪了你。你快给娘说说,那景公子是皇帝的亲外甥,娶媳妇该给多少聘礼回头你是不是要搬到公主府去住啊我可先提醒着你,咱们现在住的宅子,将来你得留给小修,不能便宜了外人。”
八字刚有一撇,她就叫上姑爷了,可见是对这门婚事极其满意。经过三堂会审,翠姨娘看清了昔日旧主尹周嵘一家的险恶,体会到余父当年的良苦用心,她幡然悔悟,终于是安分下来不再和余舒处处作对,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骨子里仍是个尖酸小家子气的妇人。
“娘,这些不该您操心的,您就省省心吧。”余舒敷衍了她两句,便将人打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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