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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自由是荧色的(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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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廊歇业后,两人跟着白兰薰一起回到了他们夫妇的房子,这间小别墅面朝大海,距离画廊只有两分钟的车程。

“姜叔叔!”芍芍一见姜廷东,激动得不得了,整个人几乎是飞到姜廷东怀里的。

“哎哟,好久不见我们芍芍了,想不想姜叔叔呀”

姜廷东把芍芍圈在手臂里,掐了掐她的小脸蛋,后者咯咯地笑成一团:“想啊。”

“让我好好看看,老天爷怎么对我们芍芍这么好,又让芍芍变漂亮啦。”

姜廷东在面对小朋友的时候,完全像变了一个人,温柔亲切,笑得见牙不见眼,孔映一时间都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的他了。

芍芍的大眼睛从姜廷东的手臂里望了出来,直勾勾地盯着孔映:“你是谁呀”

孔映见到芍芍,突然有点后悔用这个借口单独和姜廷东出来。

她光顾着撩拨姜廷东,却忘了自己不擅长应付小朋友。

哦不对,不能说不擅长,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讨厌儿童教”,那么孔映就是当之无愧的教主。

孔映清了清嗓,强迫自己假笑了一下,手指僵硬地指了指自己:“我……叫孔映,是姜叔叔的朋友。”

“她是代替徐阿姨的吗”芍芍转头问姜廷东。

孔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代替可千万别,要是哪天姜廷东真不喜欢徐怀莎了,那这游戏就没意思了。

吴致远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芍芍,不要缠着姜叔叔啦,过来吃饭吹蜡烛吧。”

吴致远白兰薰夫妇准备了相当丰盛的一顿海鲜大餐,芍芍许了愿吹了蜡烛,全程都没有再多问一句关于徐怀莎的事情,这让大家都松了口气。

大家刚要动筷,门铃响了。

“这么晚了,谁呀”白兰薰有点奇怪。

“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吴致远起身离桌。

孔映在美国生活久了,不太懂当地海鲜的吃法,努力了半晌,一片壳都没剥下来,更别提吃到肉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姜廷东看不过,干脆拽过了她的盘子,将壳类海鲜仔仔细细地处理好了,又推回给了她。

孔映歪着头:“谢啦。”

姜廷东的这一举动被白兰薰看在眼里,她眼有深意地笑着,却不说话。

很快,吴致远回来了,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有谁来了吗”白兰薰向外望了望。

“呃……”

吴致远正不知说什么,一个人突然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顾着低头吃海鲜的孔映只听见一个柔媚的女声。

“芍芍,生日快乐!徐阿姨带了礼物来哦。”

余光下,孔映看到姜廷东放在餐桌上的手捏成了拳头。

车上,姜廷东和徐怀莎相对沉默。

姜廷东设想过无数种他们相遇的情景,但没有一种是现在这样。

有些人的容颜,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在他脑海中模糊,可徐怀莎的没有。

大概是总会梦到她的缘故,即便想忘,也无能为力。

徐怀莎率先打破了僵局:“这一年我都没来看过芍芍,今天是她生日,我想着总要过来看看的。”

“你现在看到了。”

徐怀莎望着姜廷东冰冷的侧脸,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寻一丝对过往时光的眷恋。

可惜,不知道是姜廷东隐藏得太好,还是时间带走了一切,她在他的眼睛里,什么都找不到。

“那个女人……新女友”最想问的问题,终于问出了口。

姜廷东想也不想:“朋友。”

徐怀莎笑笑:“眼光不错。”

“还有事吗”

“今天也许是个契机吧。”

“什么契机”

“我们重新认识的契机。事情已经过了一年了,我想着,我们至少可以像普通朋友那样相处吧。”

“徐怀莎。”姜廷东的声音终于开始有些发抖。

徐怀莎步步紧逼:“还是说,你还恨我”

“你走吧!”

姜廷东下车,狠狠关上了副驾驶的门。

徐怀莎茫然地笑了一下,其实来看芍芍,她是有私心的,因为她知道姜廷东一定会来。

只是过去有些事已经太错,并不是现在一两句话就能够弥补的。

望着徐怀莎的车消失在路的尽头,姜廷东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多,他以为自己多少会有所放下。

是,他以为。

他以为的一切,在见到徐怀莎的一瞬间,全数崩溃。

餐后白兰薰拉着孔映聊天,两人就坐在屋檐下的躺椅上喝着酒,潮汐大海、明月稀星、朦胧夜色,孔映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怀疑那些忙碌的日日夜夜,和现在是否处在一个世界。

“廷东能带朋友过来,我是蛮惊讶的。他肯这样邀请你出来,足以说明你在他心中的分量了。”

孔映心里不以为然,哪里是邀请要不是她今天搬出受伤的由头,就算生拉硬拽姜廷东,他都不会来的。

白兰薰望着月色,有些担心地说:“廷东啊,他是那种明明非常善良,却认定了自己会不幸一辈子的人。”

“不幸”

“我通过致远认识他的时候,他和现在不太一样。”

“那时候他是什么样子的”孔映对以前的姜廷东有些好奇。

“他那时候对生活充满热情,相当有幸福感,我心情不好的时候看到他,都会有一种被鼓舞的感觉。”

热情幸福感这些东西,孔映从未在姜廷东身上感受到。

“可惜后来出了那件事……被信任的人背叛,对他来说是莫大的打击吧。”

孔映歪着头:“你说徐怀莎”

“嗯,他们在一起许多年了,我们都以为他们会结婚的。实际上,他们那时候也已经在考虑结婚了。但谁也没想到……”

远远地,听见吴致远在叫白兰薰的名字,后者笑眯眯地起身,对孔映说:“我过去一下。”

“嗯。”

孔映放下啤酒,一个人往海边走去,其实从前的她是很喜欢海的,只是后来在临海的康复院住了一年,整天看着潮起潮落,倒是心生厌烦了。

她还记得,因为被诊断患有重度ptsd,那时候连出去散步都有护士跟着,生怕她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来。

如今这样一个人散步,心境有些陌生。

想到这里她觉得有些荒唐,在康复院中她也见过不少病人,那些真正想要自杀的人,哪是派人看着就看得住的一个连死都不再害怕的人,他又会怕什么呢

她明确地告诉他们她不想死,为什么他们就是不信呢

脱了鞋,踩进翻着泡沫的浪花。鞭毛藻感受到力量,围绕在孔映身边,发出一阵阵荧光。

她慢慢往前走,越来越强的荧光在她身侧飞舞,海水慢慢涨高,渐渐没过她纤细的脚踝、小腿肚、膝盖、大腿……

海滩很好,夜色很好,真的很好,她甚至想躺下来,在水波中徜徉。

“孔映!”

孔映闻声回头,却只看见岸边一个缩小的人影,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走了这么远了。

“你在干什么”

姜廷东冲了过来,即便有海水的阻力,他跑得还是那样快。

海水已经没过孔映的脖子,海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只看到一团荧光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有人拽住了她的手。

不等她看清姜廷东的脸,后者就把她向岸边拖去,姜廷东力气极大,孔映又呛了海水,挣扎不能。

等好不容易上了岸,姜廷东终于发作:“你干什么”

他的衣物已经湿透,布料贴合着皮肤,暴露了他的好身材。

孔映知道自己永远不会看走眼,姜廷东的确是极品。

“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要自杀吧”孔映直勾勾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珠子像鹰。

“我不管你在想什么,你再往前走几步,我也救不了你!”姜廷东是真的恼了,他拽着孔映的手腕,后者觉得自己的舟状骨都要被他捏碎了。

孔映全身都湿了,薄纱罩衫几乎变成透明,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牛仔短裤下,笔直而光洁的腿在月下闪闪发光。

她眯着眼睛,挑逗地看着姜廷东:“姜廷东,我觉得甩了你的那个人一定是个疯子。”

月光下湿漉漉的女人,秀色可餐。

姜廷东盯着她的眸子,没有回答。

“你怎么不回答我”孔映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你想我怎么回答”

“你,还在想着那个疯子,对吧”

“是又能怎样”

“是的话……”她就能为所欲为了。

这种已将心交付给别人的男人,才是她想要的。

姜廷东不一定是个好男友,但一定会是个好情人。

“手,没事吧”

等把孔映拽上岸,姜廷东才想起来她那脱臼的肩膀,刚才情况紧急,也不知道伤没伤着她。

“超级痛,大概……又脱臼了吧。”孔映捧着胳膊,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姜廷东立即紧张起来,往前了一步,却又不敢动她:“你怎么不早说,我送你去医院!”

“你刚才那么凶,我哪敢说啊。”

“你在这儿等着,我把车开过来。”

意识到姜廷东当了真,孔映才得逞地笑了出来:“骗你的啦,我肩膀没事。”

姜廷东是真的被她弄怕了,认真地问:“真没事”

“真没事,如果有事早就痛了。”

姜廷东看着她的长发粘在脸侧,无奈地叹了口气:“下次别撒这种谎了。”

语气里,却是一点责备都没有了。

姜廷东将刚才扔在岸上的宽大外套披在她肩膀:“回去吧。”

“他们……看起来很幸福。”

孔映说的是白兰薰和吴致远。

姜廷东侧头看了看她,没说话。

“人都是在无知无畏的时候才比较容易获得幸福吧,一旦尝过跌入地狱的滋味,很少有人会再有勇气尝试第二次。”孔映不知说的是自己,还是姜廷东,“毕竟,不付出就不会受到伤害,不是吗”

像她和姜廷东这样的人,都是没法获得幸福的。从头到脚,即便再暧昧,即便做到最后一步,都不会有人想付出真心。

孔映不为此感到遗憾,相反,她为和自己想法一样的姜廷东而感到心安。因为暧昧,比爱情更加坚固。

“我想回棕榈了。”明早还要处理金副主任的事情,她不想再节外生枝。

两人都喝了酒,无法开车,于是开始打电话找代驾,打了几个电话,却被告知地点太偏,没有代驾肯来。

白兰薰对此倒是开心得不得了:“没有代驾,就住下吧,反正空房间多得很。”

“可是……”倒不是孔映对在外过夜抗拒,只是第二天她一早还要赶到医院,这里离市区又有一段距离,不太方便。

姜廷东看穿了她的心思,说:“那就住下吧,明天一早我直接送你去医院。”

孔映没法,只好答应,结果洗漱完了,才发现白兰薰把两个人的床铺安排到一间房里去了。

白兰薰的别墅是韩式的,没有席梦思这种东西,被褥都是现铺的,姜廷东洗澡出来,看到孔映盯着两床被子愣神。

刚才还天不怕地不怕连深海都敢进去的人,难道这个时候会怕和他睡在一个房间姜廷东真是有点不太理解她的脑回路。

两人总算躺下,床铺之间隔着半米的距离,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姜廷东在公司忙了一天,又抽出时间探望颜晰,相当辛苦,一躺下就觉得困倦了。

结果孔映不老实,翻来覆去,搞得姜廷东也没办法入睡。

姜廷东叹了一口气,问:“床不舒服吗”

对方没回答。

孔映折腾了好一会儿,姜廷东见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于是起身,盘腿坐到她旁边:“怎么了”

孔映还是闷闷地没说话。

姜廷东将她盖在头上的被子拉开,见她轻轻喘着气,额上一层细细的汗。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胃疼。”孔映终于小声答了一句。

她在康复院住的那一年,每天饮食规律营养均衡,如今冷不丁吃了一肚子海鲜,又作死地去海里搞成落汤鸡,不胃疼才怪。

“你等着。”

姜廷东没多问,立即跑去厨房烧热水,吴致远夫妇已经睡下了,他又翻了翻药柜子,把消食片找了出来。

孔映乖乖地喝了热水吃了消食片,道:“我想坐一会儿。”

地铺没有靠的地方,墙壁太凉,她又没力气自己坐着,姜廷东只好全程用身子给她靠着,两只手护着她怕她倒出去。

看她闭着眼蔫蔫地倚在自己怀里,姜廷东突然有点心疼。在他能看到的孔映的记忆里,她是会常常撒娇的一个人,像这种身体不舒服的事,是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忍到不能忍才说的。

“好点了吗”

“嗯。”她虚弱地点头。

“今天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吧”

有那么一瞬间,姜廷东是真的以为她要自杀的。

“我闹着玩的。”

这句话不老实。

其实她自己也说不准。

荧光海滩那么美,她只是单纯地想往海里走,觉得走得越深越自由,根本没有想过其他的事。

“以后别这样了,知道吗”

半晌,孔映没回答。

均匀的呼吸声告诉姜廷东,她睡着了。

姜廷东本想让她睡回被子里,但又怕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她,只好稍稍往后挪了挪,自己靠在柜子上,然后把整个前胸让给孔映靠。这样坐了半晌,又怕她着凉,默默将她的被子往她身上拉了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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