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恋曲终——(1/2)
“生活中,没有两个人是注定在一起的,也没有两个人是注定要分开的,一生一世,就是不论发生什么,都要握紧彼此的手,一起面对。”
我开车到了医院,本想先跟同科的大夫商量一下调班的事情,再去跟领导请假。我刚到医生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人在八卦。
“怎么可能印秘书就快和薄医生结婚了,你别乱说。”
闻言,我正要推门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又一道声音响起,声音我不太熟,应该不是我们科的:“我没乱说,我的朋友在政府上班,印秘书确实有了新欢,是前任副市长的孙女儿。”
“攀上了高干就不要薄医生了,这不是陈世美吗”
“薄医生一定不知道吧我看她最近挺开心的。”说话的是我们科的护士。
另一个小护士抢着说:“你们有没有留意到,薄医生的订婚戒指摘了。”
“是,是,我也看到了。我还以为她忘了戴……她可能知道了,这几天都在强颜欢笑”
“肯定是。除了安抚要死的病人,你平时见薄医生笑过几次这几天她见谁都笑,一定是故意笑给别人看的。”
“有道理,有道理。唉!印秘书怎么能这样男人啊,都是寡情薄幸。”
“你懂什么,副市长倒台了,印秘书没了靠山,当然要想办法再攀一个。”
我推开门,吱呀的开门声惊动了里面的人,我站在门口微笑,办公室里出奇的安静。
我们科的小护士求助性地扯扯李医生,因为他跟我的关系还算不错。
“薄医生,你今天不是休班吗”李医生讪笑着问。
“我来请假,我有点私事,想休一周的假。”我没做无谓的解释,只微笑着坐到李医生旁边:“李医生,这几天忙吗我想跟你串串班,我有点重要的事情。”
“不忙,你的班我替你就可以。”
“谢谢!那我去和主任请假了。”
我走出办公室,听见里面又开始窃窃私语,我不想再听,快步走向主任办公室。
请了假,安排好下周的班,我回家收拾东西。一进门,我先跟妈妈说:“妈,我有个朋友病了,我去医院照顾他。”
妈妈一见我收拾平日的洗漱品和化妆品,猜出我要去陪护,不解地问:“冰冰,谁病了”
我犹豫了一下:“叶正宸。”
妈妈一听说他病了,立刻紧张地拉住我:“他病了什么病”
“没什么大事,受了点外伤,休养一阵就好了。”
“你要去陪护”
“嗯,他在南州没有亲戚朋友,没人照顾他,我想去陪他。”
“冰冰,”迟疑了一阵,她终于问了早就想问的问题,“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我点头:“嗯。”
“他呢他对你怎么样”
“他对我很好。”我放下手里的东西,挽住妈妈的手,脸贴在她的肩膀上。不管妈妈有多瘦弱,她的肩膀总让我特别依恋,“妈,三年了,我始终忘不了他,我还想和他在一起。”
“妈知道。你经常在梦里喊‘师兄’,一遍遍地喊。你和钟添订婚那天晚上,你喝了几杯葡萄酒,睡着之后一直哭,抓着我不停地问我……”妈妈哽咽了一下,才接着说下去,“他为什么不回来,是不是把你忘了”
“妈……”
“唉!冰冰,妈以为……妈要知道他能回来,一定不会同意你和钟添的婚事。妈知道你委屈,都是为了你爸爸。”
压抑在心底的委屈全都爆发出来,我像个孩子一样,趴在妈妈的怀里放声大哭,哭到浑身发抖,哭到嗓子都哑了。
妈妈抱着我,一下下拍着我的背。爸爸听见了,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沉沉地叹气。哭得累了,妈妈给我盛了一大碗煲好的人参汤,浓香扑鼻。
我喝汤的时候,妈妈又将锅里的热汤盛进保温桶里,放在我手边,交代说:“这份你带去医院,大补的,最适合补气养血。”
我笑着抹了两下脸上的泪痕,接过:“妈,你真好。”
“快去吧,一会儿汤凉了。”
我提着着行李袋回到病房时,眼睛还红着,叶正宸八成以为我要跟他私奔,紧张地下了床:“怎么哭了和家人吵架了”
“没有,我觉得自己太幸福了。”我把保温壶递到他手里,“我妈妈煲的人参汤。”
叶正宸一听说是我妈妈煲的汤,一口气把汤喝了大半,恨不能把人参都嚼烂了吃下去。
“好喝吗”
“嗯,难怪你厨艺那么好,原来深得我未来岳母的真传。”
“谁是你未来岳母”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人。
“你是我未婚妻,你妈妈当然是我未来岳母。”
“未婚妻我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你了”
“有我在,你以为你还嫁得了别人”
懒得跟他辩驳,我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整理完时,天已经黑了,叶正宸也吃完了,咂咂嘴:“丫头,我该洗澡了。”
这种事儿,他记得比谁都清楚。
“嗯,你想在哪洗”想到他的伤口不能沾水,只能用毛巾擦,我问,“浴室,还是床上”
某人一脸哀怨地提醒我:“医生不让我做太激烈的运动。”
我就不该征求他意见。
“走吧,我扶你去浴室。”我扶着他下床,路过门口时顺手锁了门,以免他尽职尽责的特护又把我们堵在浴室里,那我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扶着他进了洗漱室。空间虽狭小,不过在许多病人睡在走廊的市医院,这间能摆两张病床的洗漱室已经足够奢侈了。我本想给他脱衣服,目光一接触他的衣扣,脑子就有点晕:“脱衣服吧。”
“你不给我脱”
“你自己不能脱”
他的回答干脆利落:“不能。”
我泄气了,伸手慢慢解开他的衣扣。整个过程中,我都不敢去看他,无窗的浴室让人汗流浃背。
外面皎洁的月光照进来,照出一室圣洁的白。雪白的床单,雪白的被子,还有淡淡的药水味弥漫在鼻端。他的唇缓缓靠近,带着难耐的期待……
一场缠绵之后,我仿佛又被抽筋剔骨一次,躺在床上动不了。他躺在我身边,艰难地喘气,汗滴顺着他的脸颊成串往下淌。
我猛然惊觉,爬到他身边,正欲掀开纱布看看,他阻止了我:“没事。”
“我看一眼。”
“别看了。”
“一眼。”
他抓着我的手,笑了笑,一黑一白两块手表相映成辉。
“乖,别折腾了,在我身边躺一会儿,我很累。”
他越这么说,我越感觉不对。不理会他的拒绝,我强硬地掀开纱布,只见白色的纱布已经被染红了。心疼得像被撕裂,眼泪夺眶而出:“对不起!我不该勾引你。”
“是我引诱你的。”
“你等等,我去叫值班医生。”我一时慌乱,摸了衣服就往身上穿。
他拉住我的手:“你就这样去”
我一看,满床的“罪证”,估计医生来了,非但不会给他包扎伤口,还会把我们送去派出所接受再教育。
“我去处置室弄点止血消炎的药,我给你处理。”说着,我穿上衣服,悄悄溜进附近的处置室。
护士刚巧在值班室休息,处置室没有人,我快速找了些药和纱布,顺便拿了体温计,溜回病房。
我白天看过叶正宸的病历,对他的情况大致知道一些:他的皮肤不易愈合,伤口反复发炎,所以我格外谨慎,处理伤口前给自己的手消毒了三次,生怕感染了他的伤口。
总算包扎完了,我坐直,捏捏僵硬的手指,松了口气。
叶正宸悄悄伸手抹抹我额头上的汗:“薄医生,有必要这么紧张吗我看你抢救病人挺冷静的。”
“叶医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三年前我被你前妻撞伤住院,你连我的伤口都不敢看,还一个劲儿地追问医生会不会留疤痕。”
“谁说我不敢看我是嫌难看……还有,喻茵不是我前妻。”
“你们没离婚吗”
叶正宸无奈地叹气:“如此良辰美景,咱们能不能不提她”
不提就不提吧,反正我也不想提。
“时间差不多了,我看看你的体温。”他把腋下的体温计递给我,我迎着灯光一看,三十八度,“你发热了,是不是伤口要发炎”
“刚做完那么激烈的运动,能不热吗”
“可是……”
“不信我测测你的,估计比我还热……”他抢过我手中的温度计,双手伸进我的衣服里,微凉的指尖滑过我柔软的胸口,流连一阵,弄得我体内也热流暗涌。
我捉住他讨厌的手,阻止他进一步的骚扰。
“叶医生,你都是这么给女病人测体温的”
“我倒是想,可惜学了这么多年医,今天才等到机会。”
看着他脸上一成不变的坏笑,我忽然看不懂他了,我所认识的叶正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是开着跑车招摇过市的风流帅哥,是一身圣洁白大褂的医学院学生,还是穿着绿色军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参谋长,我开始有些分不清。
“怎么这么看我”
“我发现我需要重新了解你。”
“你不是一直都很了解我”
我有必要了解更多一点。我坐直,认真地问:“叶正宸是你的真名吗”
“是,不过我大学毕业之前所有的档案上都不是这个名字。”
“你是二十九岁吗”
“三十,我大学毕业后在指挥学院培训了一年多。”也就是说,年龄也是假的。
“爱好呢应该不是飙车和泡妞吧”
“治病救人算爱好吗”
“那是理想!”
“哦!”他认真想了想:“射击。”
“你会射击”我顿时眼前一亮,叶正宸拿着枪的样子一定特别酷。
“射击很简单,有空我教你。”
“好啊!”
“还有问题吗”
我忍了忍,终于没忍住:“你的初恋,是什么样的女孩”
“我有点困了。”他按住伤口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你还没回答我……”
他转过身去,不说话,但他越回避,我越好奇。
“说来听听。我不会介意的,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
他睁开眼,眼光却没有焦距:“你信缘分吗我信。有一个凌晨,我从研究室出来,看见她穿着白大褂,坐在显微镜前,咬着铅笔冥思苦想……我突然有种冲动,想过去问问她:你在想什么为什么想嫁军人为什么喜欢学医为什么要来日本为什么要进藤井研为什么要住在我隔壁是不是,一切都是注定的”
我惊得半天才说出话:“我是的你初恋师兄,我该不会是你的第一个女人吧”
“我好像真的有点发热,你给我拿点消炎抗菌的药,在抽屉里。”
我赶紧去倒热水,从抽屉里找了药喂他吃。其实,我是不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也相信缘分,相信命运会为我们安排好一个人,那个人注定会遇到,会爱上,一生一世。
折腾了一晚上,不记得给他量了多少次体温,检查了多少遍伤口,确定没事,我才安心睡下。
刚睡着,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我猛然从叶正宸怀里坐起来,跑去开门。外面站着满眼怨气的特护,还有被口罩遮住表情的林医生。
“他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常”林医生问。
“还好,昨晚有点发热,现在正常了。”
“发热”林医生进了门,掀开纱布,一看上面的血,差点气得吐血,“怎么又出血了”
“可能,我的皮肤不易愈合。”叶正宸大言不惭地回答。
林医生环视了病房一圈,眼光最后落在床单的褶皱上,瞪了一眼满脸无辜的某色狼:“你到底还想不想出院了”
“当然不想。你也知道,我休一次假多不容易。”
一见林医生怒不可遏,我决定先出去避避难:“我先去买早饭。”
“我不饿。”
“我有点饿了。”
我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林医生说:“你要是再不安分,我立刻写份重伤报告,把你转到解放军总院。”
叶正宸一听,马上端正了态度:“你是了解我的,我一向很安分。”
门合上前,我听见林医生冷哼一声:“我太了解你了。”
他们的口吻,不太像医生和病人的对话。
我特意去南州最好的营养早餐店给叶正宸买早餐,排了半小时的队才买了两碗营养丰富的八宝粥和一些精致的面点。怕粥冷了,我把早餐抱在怀里,片刻不敢耽搁,赶回医院。
医院的电梯门口站着许多人,有病人,也有家属。人群中,有一位老人格外引人注目,他穿着最普通的湛蓝色夹克,两鬓全白,眉头的皱纹深如沟壑,少说也有五六十岁,但站得笔直,有种慑人的压迫感,让人不敢直视他的容貌。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女人,看上去四十多岁,衣着简单得体,眉目如画,气质温婉,年轻时一定是个美女。
我不禁多看了女人几眼,依稀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我正仔细回忆,电话铃声响了,我手忙脚乱腾出一只手找电话。
手机刚一接通,里面的男人催命一样嚷着:“你跑到哪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可能通话音量有点高,老人侧过脸,看了我一眼。
我忙掩住话筒,小声说:“我去给你买南州最出名的八宝粥了,你不是一直很想尝尝吗”
“姚记粥铺”
“嗯。”
“那不是很远我不想吃粥,你快点回来。”
“不远,我已经回来了……你不想吃粥,那你想吃什么”
“这还用问当然是你了。”
这个男人,我真想隔着电话掐死他,一时愤慨,我忘了压低声音:“叶参谋,你是不是想去住解放军总院”
“你舍得吗”叶正宸大言不惭地问我。
“我巴不得林医生现在就把你送去。”
“我忽然很想吃粥,特别想吃。”
我掩口偷笑:“对了,你和林医生是不是认识”
“嗯,他是我大学同学。”
“大学同学难怪他这么了解你。”
老人又看了我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眼光有种洞悉世事的锐利。
电梯到了,大家陆陆续续上了电梯,只剩下那对夫妇了。他们在静静地等着,好像在等我先上电梯,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轻轻鞠躬:“不好意思,我走楼梯。”
我转身往楼梯的方向走,继续讲电话:“他为什么来南州”
“我哪知道,可能南州美女多吧。”
“不知道”他会不知道开玩笑!“你等着,你等我上了楼慢慢收拾你。”
“我已经断了三根肋骨,受不了严刑拷打了。”
“……”
唉!明知他在使苦肉计,我偏偏不争气地心疼。
收了线,我一路跑上楼梯,冲进他的病房。
“你再不从实招来,看我不把你剩下的肋骨……”
我后面的话噎住了。
因为病房里除了叶正宸,还有两个人,那个气度不凡的老人站在病床边,而温婉的女人正坐在病床边,手搭在叶正宸的肩上。
听见我说话,他们同时转身看着我。
电光石火的一瞬,我立即猜到了眼前的夫妇是谁,简直想用怀里的粥砸自己的头。
当然,砸之前我努力回忆了下我在电梯门口说了什么——似乎没什么特别不得体的话,除了“你等着,你等我上了楼慢慢收拾你。”
我平时很温柔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此情此景,我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装作很惊讶地说: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然后,逃之夭夭。
刚要开口,叶正宸清了清嗓子,介绍说:“爸,妈,她就是薄冰,我女朋友。”
他转而又向我介绍:“丫头,他们是我爸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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