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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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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我满身的怨气显而易见,回去的话,家里有那么多人在,别说我不愿意让他们看见我的狼狈,就是我能够掩饰自己,彼时也没心思与他们敷衍。我平生第一次独自走进酒吧。冰凉的啤酒喝下去时候,喉咙是痛的,淡淡的苦味在口中回绕,比之我的心情,孰苦独自向隅,眼泪多过啤酒。手腕还在热辣辣地疼,它提醒我那个耻辱的时刻。我是隐忍于此刻的生活,安于受此践踏,还是有所行动韩志军说的是肺腑之言,他虽非善类,但是同类,他在看着我,我可不可以被他看死”

昨晚上回家时候,所有人都已入睡,今天一早于扬便逃也似的离开自己的家,不想让澍看见她的异常。她不得不在kfc吃了半小时早餐,这才不至于太早到达公司。曹玉笙上班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看她,尤其是她手腕上非常时髦的宽带皮手镯。显然是为了遮掩手腕的乌青的。于扬也是淡淡的,招呼也没有,只看着自己的电脑,一字一字敲出今天的日记。等她敲完存盘,里面曹玉笙电话打出来,叫她进去一下。

于扬进到总经理办公室,曹玉笙亲自起身给她搬来椅子请她坐在办公桌前,还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水,但是于扬心里只有昨天那只压在皮包上的手,这只手,于扬绝不会原谅。曹玉笙带着歉意道:“昨天委屈你了,我也是不得已,刘局和吴总是我们的大客户,每月要问他们拿多少材料,你应知道我们的材料商是多威风的。我们得罪不起。”

于扬心想,那你们就可以当我三陪女了吗无非是不把我当人看,所以才会牺牲我,换作你们老婆孩子你们会不会跳出来她很想“哼”上一声的,但是何必,生气已经被曹玉笙知道,他今天这么做表面上也算仁至义尽,面子十足了,再要生气,便是她于扬没风度了。他无非是息事宁人。于扬勉强扯了扯嘴唇做微笑状,道:“啊,没事,没事。”但是三岁毛孩子都听得出她声音里的异样,仿佛是重感冒时病人沙哑干涩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曹玉笙略微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今天中午他们走,我就不叫你去了。你等下填张加班单子给我来批一下。”

于扬明白了,这是作补偿呢,便应了一声,起身道:“曹总忙,我出去了。”

走到外面,对着天花板长长喘了口气,心里一声冷笑,要拉拢,那也要看看是谁。此刻如果赌气不填那张加班单上去,不止是自己吃亏,最主要是曹玉笙心里会留下印象,她于扬对之有恨了,她若是周建成的人也罢了,偏她不是,以后日子就只有更难过,不如顺着他的意填了,算是把梁子揭过。不过,于扬灵机一动,找出以前每次加班的记录,本来她以前被叫去应酬都是没有记录在加班的,这次不如趁机一起填了,干脆叫曹玉笙一起签了,这样的话,在曹玉笙心中她于扬就是个俗物了,什么都可以拿钱来弥补。这最好,这次过节难保曹玉笙不防她,她既然在这公司里没上进心,不必要枉担了这虚名,让曹玉笙以为她是个厉害人而处处留意她,即使以后要走,在的时候还是要舒舒服服的,不能叫人赶了。

果然曹玉笙中午送走刘局他们后批了,而且很不屑地在经过她旁边的时候把一叠单子轻摔在于扬桌上,却是眼睛都没往这边转一下。于扬看着他的背影过去,心里冷笑。果然不出所料,看来不是个难算计的人。也或许他的心思不会放在一个小小秘书身上。

于扬算准了时机,大概是刘局下飞机的当儿,拨去一个电话,亲亲热热地叫声大姐,闲拉几句家常。对吴总这种人,于扬承认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但是只要是可以说理的,有说理的地方,于扬不承认自己有什么不如人家的地方。刘局是个大方人,闭口不提那天晚上的事,和于扬说得很开心,女人知道女人的事。

于扬相信自己有敏锐的直觉,这个刘局可能是她的希望。所以,于扬决定必须从现在起好好熟悉公司的业务了,这样才能接近刘局的圈子。她掏出刘局的名片,从字面上了解刘局公司所从事的业务,然后上网寻找同类公司,仔仔细细通读其中所有的公司简介和产品目录,再去相关门户网站寻找交易报价等情况,一早上下来,于扬感觉到自己推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然后需要了解周建成的公司了。于扬看见其他员工说起来一口一个“我们公司”的,但是于扬不知是因为进公司才三个月,还是因为真有拥有过自己自有产权的公司,所以对“我们公司”这种称呼没有认同感,所以想起来的时候都是“周建成的公司”。

所以觉得曹玉笙这个角色也是满尴尬的,周建成一直垂帘听政,他这个总经理的角色就一直会妾身未分明,名不正则言不顺,管理起来定是处处牵制,处处抵制,可他身处其位却又不得不做事,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可能这就是他时常宴请手下的原因吧,搞好关系,说话才会有人听。不过于扬已经不再相信酒桌上会交到朋友,自己出事,跑掉最快的就是那帮酒肉朋友。

以前,每天都有报表递交曹玉笙和周建成,都是放在于扬处过路,于扬也是只尽收发室的作用,除了出于习惯每月仔细看一遍资产负债表和损益表,其他于扬都漠不关心。但是今天送过来的报表于扬耐下心看了,生产型企业与商贸型企业就是不同,里面管理要复杂得多。于扬一向自诩有精密的数字记忆头脑,大不同于多数女性的形象记忆,但是初次接触这些数字,再加不熟悉产生数字的工艺流程,于扬看得一个头两个大,本来就枯燥的数字更显枯燥。罢,还是踏实一点,先熟悉生产工艺吧,否则无法把那些数据有效联系起来,如编网一样行成一个数据网。但于扬就是不明白,明明公司内部已经数据联网,要看什么,只要打开电脑输入密码就是,还要这么浪费地打印复印出来干什么据说老板和总经理的电脑还加了密,他们可以看的某些内容别人看不到。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要经营核心内容谁都可以看,还要商业间谍干什么。或许是习惯吧,习惯了看白纸黑字,大概看着电脑屏幕思维活动不灵。

于扬一向是说做就做的性格,反正下午没什么大事,两个头儿又暂时不在,便问办公室主任要了一顶安全帽,操着手去车间看人家怎么做。好在于扬以前开车,她一直烦高跟鞋开车不灵便,多的是舒服的软底平跟鞋,所以进车间没什么大问题。

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车间里的技术员,男孩子们都很喜欢给女孩子讲这些,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都掏给你,只要你睁着一双妙目认真地听。于扬学工科的底子,三两点拨便已入门,被电话催上去时还抱走两本参考书,一设备,一工艺,于扬一脸热情地道谢,但不知道看不看得进这些书,不过既然已经下了决心,看不进也得看了,总不会比读书时候的那些三大力学叫人头痛吧。

回去时候人比较累,逛了一下午车间不是玩的,起码刺耳的声音就够折腾人。但是原以为家里会热闹满门的,没想到进去却是空空荡荡,人迹全无,忍不住就给范凯打了电话,原来是两个孩子都已经安排了手术,今天观察一天,明天上手术台。澍不放心,在医院里陪孩子,范凯自然也跟进。

于扬环视客厅,见茶几上摊放着两张素描,看样子是澍特意放显眼处给她看的。一张一看就是她于扬,难得的是澍画皮画骨也画精神,她于扬嘴角一丝浅笑带出一脸的狡猾,像一只微笑的狐狸,看得她自己都乐。另一张是一个陌生男子,这人说不出哪儿长得好,五官一般,但是整张画活力四射,这个陌生男子似乎随时会得“嘿”地一声,朗笑着从画里蹦出来,一看就是个热情的人。看作画的日期是昨天,难道是她昨晚错过的那个老志愿者不会那么年轻吧,看上去不老啊。不过看神情也是应该像,也就这么活力的人才会想到骑自行车环游,也就这种热情的人才会做志愿者的工作。于扬不排除澍画这画时候带进自己的景仰,但是看看澍对她于扬神情准确的捕捉,于扬相信澍的眼光。

就是比较不明白这种皮肉手术前为什么还需要观察,似乎没有必要。但是隔行如隔山,也或许是那个老志愿者于医院的关系实在铁,所以才会如此。看来澍最近是会住在医院看护了。这个柔弱的女孩子将要挑起多大的责任啊。想到这儿,于扬收拾了一些东西去医院。她经常看见陪护的人睡在走廊,或干脆趴在病床边。他们经费一定紧张,两个孩子不可能住双人间,陪护的澍有得苦头可以吃了。不过好在有精力充沛的范凯做苦力。

于扬拎着一大包东西进住院区,看见有几个人进来在问询台那边闹,有些人似乎天生的大嗓门,不用脸红脖子粗,就可以声震全搂,于扬皱着眉头从那些人身边经过,找到范凯电话里说的房间。果然一个大房间里放着五张床位,两个孩子占了两张,其他几个看来是做过手术的,但此刻被外面的吵闹声搅得睡不着,都是没一副好脸色。

于扬见范凯正在吃饭,心想有佳人在旁,这种医院食堂饭看来都是香甜的。把包交给澍,道:“这里面是一个睡袋,一些零食,十一月的天气凉得快,你还是当心一点的好。”其实于扬心里想的是这个澍虽然去农村援教,但女孩子的本性都是爱干净的,睡医院的床和被子一定如卧针毡,套一个睡袋方便干净,多好。

果然澍非常喜欢,拿着睡袋左看右看,笑道:“还是于姐想得周到。”

于扬看一眼范凯,微笑道:“那当然,总比那些满脸臭屁其实啥都不知的人好一些。对了,你想看什么书,听什么音乐,我给你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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