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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兄弟三,复当年(20)阴影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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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若有所思:“你弟兄三人,确是三种不同的人才,才干如吴越,让谁抓住都想杀了他决不留在世上,才干如杨宋贤,让谁抓住都想变为己用,才干如你,竟让我抓住你的时候,真觉得你是座上宾客……”她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

他一笑,且不谈现在他对楚风流有救命之恩,就算从前的惺惺相惜,楚风流都不可能有下毒或劝降的动机。就因为旧知已深,其实楚风流是他最容易猜测的对手:“也许,是因为你还没有能抓住我”

她一怔,蓦然发现他笑意深邃,心念一动:不可能,他决不可能已经和外界取得了联系,在这个到处是他劲敌的宁家,在这个他已经被隔绝地死死的金军阵营。

“林阡,今夜不与你谈战事,只愿与你比试酒量。”转头往帐外那群胆战心惊一直旁观着的兵将,楚风流下令,“适才酒宴被几个无关紧要的耽搁了,现在继续也不晚,重新上些酒菜来!”

“王妃,万万不可!”“使不得!”“林阡填饱肚子了,肯定就……”麾下兵马,七嘴八舌。

“与你比酒量,也是个与你比胆量的好时机。”楚风流笑,“你敢喝我的酒,我敢在你身边停留,不知你我二人,谁比谁更有胆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方知楚风流是真心想醉。

“林阡,可曾尝试过背叛的感觉”

林阡一怔,他体验过那种滋味,那种只有半边脸是僵硬的感觉,他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这样描述,可是时过境迁,发现那一切,都只是误解:“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楚将军是在为五虎将烦心”

“他们从不知道,登到最高峰,会是两种下场,一个是高处不胜寒,一个是,好不容易攀上去了可是最高峰不稳,一下子把他们带着摔下去了。”她略带失望,“梁四海和梁介也便罢了,可是罗洌……在销毁剧毒的时候,他没有告诉我软骨散的存在,陷我于危难。他在和梁介交手时,更是三心两意,意在拖延时间,他只想在我和梁四海双方都留一个余地。”

“在选择之前先留余地,是人之常情,想他情义两难之境却选择了楚将军你,已经是难能可贵。说句不中听的话,当时只要他选择梁四海,局面恐怕都要改写。”林阡摇头,“他是楚将军该信任的那一个,因为他,终究留在了你的身边。只不过,楚将军引他杀梁介,林阡不以为然。”

“原来你看出,我是故意引他去杀梁介”她一愣,微微一笑,“但若真轮到你,又会以什么方法来杜绝后患”

他沉思片刻,点头:“两全齐美的方法,一般都是很残酷的方法。”

她叹息:“那你,还看出些什么吗”

“看出,楚将军这么多年,过得并不快乐,因为位置不稳,渐渐地开始不信任身边的人。看出楚将军很紧张,楚将军,时时刻刻,你的拳都是攥着的。”

她又如何不紧张,她要保护的二王爷,需要她时时刻刻一身戎装,直到如今有薛焕保护,才得以短暂喘息,恢复她的原始。也便是现在这样的水佩风裳,云鬟雾鬓。

“就拿今天的内乱来说吧,与其讲梁四海胆大包天竟敢杀我和王爷,不如说他杀王爷其实是想向他背后的那个支持者邀功。”她笑叹,“他背后的支持者,你可以联想到金南第四的柳峻,他一直视我为死敌,你也可以觉得,是小王爷指使,你更可以怀疑,是大王爷操纵……”

“任何事情如果真的要抽丝剥茧了,恐怕,世间没有谁不是自己的敌人了。”他一笑,“先前我也和楚将军一样,想问题看事情喜欢一个人绕来绕去,绕到一个死胡同出不来,所以很多事情都悲观失望。”

“现在呢可还是这样的”

“后来,我身边有了两个不平凡的女子,一个是云烟,她走到哪里都带着笑,随遇而安,她把所有事情都看得美好,没有半丝灰尘……”

“我明白,但她的简单,是因为她在江湖之外。”

“可是盟主却在江湖之内。她以前的处事作风,我很不能理解,也不明白她为什么在这么险恶的江湖还能活下来活这么开心,逐渐却开始懂了,她和你我,有个最本质的不同。”

“凤箫吟……”楚风流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她的盟主之位,是不是也经常遭人非议”

“是啊,可是吟儿,她从来都不会怀疑那些引起她怀疑的人,她只会相信那些值得她相信的人。”他轻声说,“她甚至可以用命去保护那些人。不管那是与她趣味相投的,还是对她尖酸刻薄的。”

楚风流略有领悟:“我道听途说,原以为她做到盟主,是因你是后盾,现在才明白,原来在你心里,盟主之位,非她莫属,纵然是你,也不可取代”

“不可取代。否则,我只会走火入魔,倒行逆施。”他坚定地说。

她总算了解,她与林阡一样,即便魄力、远见和傲气丝毫不缺,终究过得都不快乐。她的阴影,是完颜君附和郑拓风,而他的阴影,恐怕真就是蓝玉泽和云烟。轩辕九烨引起的两场攻心浩劫,带给林阡一场难以自控的杀戮。这场杀戮,是林阡一生难以消除的罪名和过错。

营帐一直开放着,所有守卫,都担忧地在不远处巡视,为了她的性命,紧张不已。这,也是由那场杀戮带来的恶果。那场杀戮,使他走到哪里,都会有一群人畏惧,唯独她懂,他哪里是凶徒!

“你是不是,很憎恨当时的自己走火入魔时候的自己”她悄然问,和问薛焕不一样,她没有察言观色,她很想知道他的想法。

林阡能清楚地看见几个时辰之前的战场,几个时辰之后,已经空留一片石。万古,战场皆是这般,喧嚣时血腥,寂寞时又荒芜。他的饮恨刀,就以浓缩的手法将战场融入,再以镌刻的形式将战场展露。

“我所见的,并不只是战场杀戮的酣畅淋漓,我恨杀戮,那是最愚蠢的手段。”那一刻他眉间有一种矛盾和忧伤留存,属于他的寂寞。

奈何心怀天下者,却总要以杀戮来罄竹难书。

怪只怪,敌我双方同样顽强,同样危险,所以战争从来都不可能轻而易举。胜得太轻松,只因为对手太弱,那样的辉煌,并不算什么荣耀和成就。

战绩,功名,它万古传诵,记录不出征服,徒留下忏悔,如果功成名就者自己不曾发现,则历史帮他们忏悔。

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

一醉方休。

楚风流睡意朦胧,神志不肯清醒。

恍惚间,已经在王爷的怀里,仿佛睡了很久。

一怔,突袭一种不祥的预感:“林阡呢!”反复心间的,是林阡在饮酒之前同她笑说的:“也许,是因为你还没有能抓住我”

“怎么一觉醒过来就问林阡你真的是跟他喝酒,还喝醉了”王爷不开心。

她从他怀中挣脱,即刻起身添衣:“我去看看林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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